第251章 以靜待變 暗流洶湧

悠悠醒來，藍綺柔只覺得身體很有些僵硬。頭頂幔帳熟悉的花紋讓她稍微安心，待更清醒一些，她立刻覺察到自己耳邊輕柔而均勻的呼吸聲。這聲音並沒有讓她心生戒備，而她扭頭確認這聲音的主人時，結果也確實沒有讓她意外。只見艾雯正趴在床邊熟睡，她頭髮有些蓬亂，顯然已經很久沒有梳洗過了。

藍綺柔立刻明白，艾雯是因為照顧自己才變成這個樣子。心中感動的同時，藍綺柔側身將手伸向艾雯，打算摸摸她的頭。但夢裏的回憶忽然湧入了腦海，讓她的動作停了下來。

藍綺柔很確信夢中發生的事情不僅僅是夢，所以子然一定想出了辦法。與其此時貿然叫醒艾雯，將自己清醒的事情泄漏出去；不如一直裝昏迷，這樣更能拖延時間。想到這裏，藍綺柔將手縮了回來，又靜靜地躺下。

抱歉了，艾雯。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事情不能有差池。

心中又向艾雯道歉后，藍綺柔開始冥想。不然，她真得不知道該怎樣一直躺在床上裝昏迷。

其實，藍綺柔的決定正好符合曲子然的設想。只是，曲子然和藍綺柔都沒有想到，身為六賢之一的，她的師父佘寧榭到底有多麼無恥。

就在早些時候，湯監宗與佘寧榭受到昆吾掌門的召喚，一同拜見了後者。

此時，劍道五宗的其他四宗仍然在徽音宗做客。按照道理來說，如果有事商議，昆吾掌門應該登門拜會湯監宗；但形勢不如人，湯監宗與佘寧榭也只能忍氣吞聲。

「二位，」一番客套后，昆吾掌門立刻將談話引入了正題，「事到如今，我宗只能護你們一時，卻護不了一世。不知兩位今後有何打算？」不等兩人回答，他繼續說道：「我覺得尹掌門生前倒是將事情看得透徹，所以才會選擇用自己的性命換你們的平安。但你們若再與下玉虛宮為敵，恐怕會自取滅亡啊。到時候，不僅徽音宗從此在修真界除名，就連弟子也剩不下幾個吧？」

「哼，昆吾掌門。要不是相信貴宗，我還以為你是下玉虛宮的說客呢。」

「住口！」坐在昆吾掌門旁邊的南風副掌門，立刻發出一股殺氣，直逼湯監宗面門。

湯監宗冷哼一聲，放出氣勢惱抵擋南風副掌門的殺氣，同時將椅子扶手捏得咯吱作響。

「難道你們現在反悔了，準備把我們出賣給下玉虛宮嘛？」湯監宗再次開口，聲音響徹了整個廳堂。「別痴心妄想了！就算我徽音宗註定滅亡，也不會便宜了那些覬覦我宗的賊子！」

「湯監宗，昆吾劍宗一向言出必行。我們怎麼可能將你們出賣下玉虛宮？」昆吾掌門臉上露出了笑容，對湯寧正解釋起來，然後瞪了一眼南風副掌門。「南風，再要逞威風，就給我出去。」

在掌門目光的逼視下，南風副掌門還想說什麼，卻最終悻悻地閉上了嘴巴。

昆吾掌門的做法讓湯監宗心中稍稍舒服了些，於是主動問道：「那昆吾掌門是什麼意思？」

「我也是為了徽音宗的傳承着想，所以想要儘快讓下玉虛宮死心。如果藍師侄能早日與我徒兒完婚，定能進一步拉進我們兩宗的關係。本想定下婚期，但是現在……」

「昆吾掌門放心，婚期就定在三個月之後吧。眼下的形勢，我們將服喪時間從三年縮減為三個月，也算對得起掌門師兄在天之靈了。」在昆吾掌門沉默的瞬間，佘寧榭立刻將話堵了上去，「屆時她若還無法醒來，那麼就算是架着她，我也會讓她嫁給壹師侄的。」

「那就拜託師妹了。」昆吾掌門話鋒接着一轉，「可是，就算他們二人結為道侶，對你們的處境也只是象徵性的意義而已。要想真正解決你們的困境，當下就只有一個辦法。」

湯監宗與佘寧榭交換了個眼神，卻並未露出多少驚喜神色。前者不動聲色地說道：「昆吾掌門，還請賜教。我等願聞其詳。」

撣了撣袍卦下擺，昆吾掌門挺直了腰背，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昆吾、徽音、慧劍、浩氣、直取，我們被並稱為劍道五宗也有千年之久了，我們五宗之間的交流遠超其他門派，不僅在劍道上共同進步；某個宗派出現問題，其他四宗也都不止一次出援手。反觀有的門派，不同派系之間卻鬧得不可開交，最終導致門派因為內鬥而摔落、甚至敗亡。有時候我不禁覺得，比起那些內鬥不止的門派，我們劍道五宗之間的關係還要更加密切，信任。你們說對不對？」

聆聽的兩人中，佘寧榭依然看不出表情，湯監宗的臉色卻有些難看。

「昆吾掌門，有話直說。」

湯監宗語氣有些冷漠，昆吾掌門卻裝作沒看出來，自顧自地繼續了。

「這個天下已經太平得太久了，讓下玉虛宮一家獨大。導致其他宗派面對它統御的崑崙盟時，只能選擇順從或者滅亡。你徽音宗正是這樣的例子！」頓了頓，昆吾掌門加重了語氣，「所以，我認為我們劍道五宗現在是合則有利、分則有弊。不如趁早合併為一宗，在這個修真界爭才能生存下去啊……」

「啪！」

一掌拍在桌子上，湯監宗猛地起身，怒視昆吾掌門。「我宗已經將《盪魔心法》贈予你們，你們竟然還要得寸進尺！」

南風副掌門立刻針鋒相對地也拍案而起，毫不客氣地訓斥起來：「忘恩負義之輩，要不是我們掌門拼着受傷救下你們，你們宗門都要被滅了！想用區區《盪魔心法》換取一宗延續？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你怕是想瞎了心肝！」

這話把湯監宗氣得臉色蒼白，但他強壓下心中怒火，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話不投機，告辭！」

說完，湯監宗如風暴一般離開了會客廳；佘寧榭剛要跟上，卻被昆吾掌門叫了下來。

「佘師妹留步。」昆吾掌門的臉色忽然陰沉了下來，完全看不出之前那春風和煦的模樣。「佘師妹，當初你繼姬師妹之後來我宗求援時，可是答應要協助推進五宗合併之事。希望你不要食言而肥啊。」

「你放心，」佘寧榭也露出了不悅的神色，「我一定能說服湯師兄，讓他同意五宗合併之事的。」

「好。那麼包括我們徒弟的婚事在內，這兩件事就看你了。別讓我失望！」

聽完這話，佘寧榭只覺得昆吾掌門身上傳來了一股陰寒的氣息，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急忙告退離開了會客廳。

昆吾劍宗駐紮的別院外，湯監宗正在等佘寧榭，見她出來，立刻劈頭蓋臉地問道：「他跟你說了什麼？」

左右看了看，佘寧榭這才傳音道：「沒什麼，果然如師兄所料。」

「哼！」湯監宗忍不住冷哼了一聲，「即使知道他們早就有這種野心，但聽他們當面說出來，還是讓我忍不住生氣。」

佘寧榭嘆息一聲，無奈搖頭。「唉……眼下我為魚肉，只能選擇被這邊宰割，還是被那邊宰割罷了。」

「我們不會任人宰割的！走吧，剛剛傳來消息。慧劍、浩氣兩宗的掌門來求見了，他們肯定也看出了苗頭，所以找我們商量對策。去見見！」

當日，也不知徽音宗的兩位賢主與慧劍、浩氣兩宗掌門商議了什麼，但在第二天，就傳出了消息，其實是昆吾劍宗與徽音宗共同宣佈：壹泊淳與藍綺柔的婚期定在了三個月後，屆時他們將焚香祭天，結為道侶；兩宗正式向整個正道發出了邀請，參加此次婚禮！

藍綺柔得知自己的婚期時，還在假裝昏迷。因為艾雯每天都會在藍綺柔耳邊講述她的見聞，所以，藍綺柔雖然躺在床上，但是依然對自己身邊發生的重要事情比較了解。

而不知什麼原因，她時不時就能與曲子然在夢中相見，所以她將自己的婚期也告知了曲子然。

只有三個月的時間了，不知子然他是否來得及呢？

也難怪藍綺柔擔心了，就算是曲子然，想要在三個月之中讓實力產生質的飛躍，想來也是幾乎不可能的吧。

藍綺柔擔心着曲子然，卻不知她自己也面臨着巨大的挑戰。

就在得知自己婚約的第二天，佘寧榭忽然來看望她，身邊還帶着一個面色黝黑的女性長老。

難道又是來為我診斷的嗎？藍綺柔這樣猜測著，卻發現那位女長老並未給自己診脈，反而丈量起了自己的身材尺寸。

待女長老測量完，她當先離開了藍綺柔的閨房。而佘寧榭屏退了艾雯后，靠近了床邊，冷漠地打量著藍綺柔。

良久，佘寧榭悠悠開口說道：「柔兒，你不要怪為師；為了我們徽音宗能生存下去，也只能犧牲你了。不過，為了彌補你，為師準備送你一套最好的嫁妝……」

藍綺柔心中頓時一陣悲哀與愧疚，但她卻沒有表現出來。待佘寧榭離開，她依然不敢哭出聲音，只有眼淚只默默地順着眼角淌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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