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一堆人立馬忙了起來，有的準備熱水，有的準備藥材，有的準備場地，一下子，只剩下姬雪看着眼神純真的段驥。

「段驥，你到底經歷了什麼。」，在姬雪的記憶中，段驥是冷酷的，是不苟言笑的，尤其在看到女人的時候，恨不得立刻閃到一千米開外，現在的他依舊不喜歡女人，卻會笑，會說好聽的話，會獃獃的瞪着一雙眼睛看着他，姬雪說不出現在的段驥有哪裏不好，可她更喜歡自己記憶中那個人，因為他健康，看，自己的要求多低，只是健康罷了，只希望對方健康而已，竟然也這麼難。

「你怎麼了。」，段驥嘟了嘟嘴，不知道這個自己本能的有好感的小姐姐為什麼表情如此難看。

「沒事。」，姬雪笑了笑，：「你餓不餓。」

「我不餓啊，」，段驥搖搖頭，用手撐著腦袋，：「你不要生氣好不好？是我哪裏做得不對嗎？我不應該自己先跑進來的，我應該等你一起，你不要生氣。」

「我沒有生氣。」，姬雪搖搖頭，再次認真的說到，而且還努力擠出一個微笑，：「你看，我真的沒有，我只是有些累了。」

「那你靠着我肩膀休息一會吧。」，段驥拍拍自己的肩膀，一副我已經是一個大男人的樣子。

「好。」，姬雪笑笑，卻沒有真的靠過去，這樣善解人意的段驥是她曾經不敢想像的他可能出現的樣子，可是現在真實的看到的時候又覺得有幾分擔憂，此刻，她更希望看到段驥一副不屑的目光瞪她一眼，然後拍拍自己的肩膀，嘴裏還說着罵人的話，只要他健康，他對待自己的態度可以忽略不計。

「段驥，你怕疼嗎？」，姬雪輕輕握著段驥有些粗糙的手，：「一會老師們要給你治病，你怕不怕？」

「我不怕，我是男孩子，你放心，我肯定會很堅強的。」，段驥搖搖頭，一臉認真，看着姬雪，：「我答應你，我一定會醒過來。」

「你聽到了？」

「他們說我可能會死對不對。」，段驥點點頭，：「我生病了，我知道，而且很嚴重對不對？」

「嗯。」，姬雪點點頭，段驥是她這不算長的人生中，遇到的第一個，大概也會是唯一一個，她喜歡的男人，曾經她以為自己未來不會有喜歡的人，就算有，也必定是一個溫柔而霸道的男人，但是段驥，從她們第一次見面開始，他就不是自己理想中會考慮的另一半該有的模樣，他說話毫不留情面，並且對着自己從來沒有什麼好臉色，甚至於如果能夠不碰面他都不會願意出現在自己面前，這樣一個男人，姬雪曾經從未想到過會和他有什麼多餘的感情存在，後來到底是從那件事開始，她對段驥有了改觀，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突然喜歡上了這個人，姬雪現在已經分不清道不明，但是愛了就是愛了，看着眼前這個男人這般模樣，此刻的他是從未有過的善解人意，可是姬雪卻不開心，她一點都笑不出來，段驥，你一定要堅強，否則我此生也不會原諒你的，姬雪在心中默默的說到，這句話卻連自己也有幾分不確定，如果最終結果是壞的，那她原不原諒又能怎樣，結果已經改變不了，永遠是活着的人在背負一切，慢慢前行。

「準備好了嗎？」，戴小魚突然出現，打斷了姬雪的內心想法，也打斷了段驥正準備開口說出來的話。

「準備好了。」，姬雪點點頭，其實段驥並不需要準備什麼，需要做準備的不過是她自己，她需要給自己許多心裏建設，才能夠放開手讓老師們去做這件事情。

「姬雪，等我。」，段驥站起來，認真看了一眼姬雪，那一刻，姬雪還以為自己記憶中那個人又回來了，看着段驥轉身上樓的背影，姬雪嘆口氣，獃獃的坐在椅子上，大家來來回迴路過她多少次，一盆盆血水端了出來，她卻毫無反應，也或許是故意不願意有任何反應。

「啊。」，樓上的人終於還是在忍了許久之後叫出了聲，姬雪刷一下抬起了頭，戴焱正端著一盆肉走了出來，上面還有蟲子在蠕動，姬雪差一點沒有被這場景嚇得吐出來。

「沒事吧。」，路過的慕小小拍了拍姬雪的肩膀，眼神之中滿是心疼，他們都沒有敢直接告訴姬雪，這種毒到底有多麼陰損，如果真的救起來，要經歷怎樣的可怕過程，只是單單端出來的這些東西，就足夠一個人身心俱損，這失血量，如果是一般人，怕死早就魂歸九天之外了。

「師母，他不會有事的對不對。」，原本還強裝鎮定的姬雪再也忍不住，她就算表現的在如何不擔心不害怕，如何堅強樂觀，也沒辦法掩蓋她不過是一個小姑娘的事實，從找到段驥開始，被段驥的不認識打擊，到她發覺出段驥的不正常，到後來竭盡全力把他從那個地方帶出來，又到找到老師們得到一個確定答案，確定他真的中毒，姬雪想像不到如果自己沒有找到段驥，又或者是遲了一點才找到他，如果一切都晚了，到時候自己要有多難過，多無奈，相反的，如果她能夠比現在早一點，更早一點找到段驥，是不是治療起來就會更簡單一點，更容易一點，最起碼比現在應該更容易吧，姬雪的淚水在這時候終於再也忍不住，：「師母，是我的錯，如果我早一點找到他，如果我能早一點帶他來見你們，是不是就不會是現在這樣，是不是一切都會更好一些。」

「傻孩子。」，慕小小拍拍姬雪的肩膀，任由她的淚水把自己衣服的肩膀處染濕，在沒有成為一個母親之前，更早一點在她自己還不懂愛情的時候，看到這種問題，她可能會嗤之以鼻，覺得這簡直就是無病呻吟，覺得她也太誇張了些，可是現在不會，現在的慕小小，非常理解這孩子的想法，可是她也必須勸勸這孩子，有些事情不是誰的錯，只是機緣巧合，又或者是命中注定，：「放心，段驥會沒事的，你們戴垚老師剛才說的話太過於保守了一些，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敢動手去做這件事，就表示他最起碼有五成以上的成功率，而且還有其他幾位老師幫忙，一定會沒事啊。」

「是嗎？」，姬雪抬頭，眼睛上面全是眼淚，她抽泣了一下，看到被自己淚水打濕的衣服，：「不好意思，師母，你的衣服。」

「沒關係。」，慕小小搖搖頭，：「你太累了，哭出來會好一些，這不是你的錯，是那個下毒之人太過於陰險狡詐，竟然如此之狠毒，這完全就是不給段驥任何活路，還羞辱了他，這是對我們前進宗的挑釁，雖然他或許並不知道前進宗，不過這不代表我們會放過他，你放心，段驥會沒事的，他不僅會沒事，我們還一定會讓他完好無損的以他原本還有的智慧和年紀，再一起出現在那些壞人面前，我們會讓他親手為自己報仇。」

「他會沒事嗎？」，其他那些事情重要嗎？當然重要，但對於姬雪來說，目前最重要的自然是段驥的健康，等到段驥真的沒事了，那些事自然要處理，做了壞事的人，他們不會放過，做了錯事就要付出代價，姬雪相信段驥，也信任他的人品，做錯事的人一定是別人，姬雪內心非常確定的想到。

叫聲在樓下之人的耳中漸漸變低，最後完全聽不到，戴小魚和戴小帥抱着一隻木桶，走了下來，裏面飄散著一層蟲子，很難以想像，一個人的身體之內，竟然放的下那麼多蟲子。

「這都是，從他身體里取出來的？」，姬雪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來，：「他還好嗎？」

「還活着。」，戴小魚的聲音少有的低沉，可以聽出來，這件事對於他來說，也太過於震撼，震撼到連聲音都不自覺的低了幾分。

「活着就好。」，姬雪點點頭，：「謝謝老師們，辛苦了，這些東西這是要？」

「當養料，這些蟲子可都是吸收著段驥的靈力長大的，當然不能就這麼放過。」

「可是，它們死了嗎？」，姬雪看得很清楚，它們一直在水面蠕動，如果不是這樣，自己也不至於覺得如此噁心。

「焱姐。」，戴小帥給了姬雪一個稍安勿躁的表情，然後大嗓門叫了戴焱一句，戴焱從門外匆匆進來，：「又怎麼了？段驥怎麼了？」

「他沒事了，我有事。」，戴小帥撇撇嘴，：「快點幫忙啦，把這一大桶給我搞一下啦。」

「一驚一乍，嚇死人了。」，戴焱吐出一口氣，她還以為是段驥出事了，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怕是他們幾個人也沒辦法原諒自己的，護短的人最看不得自己的人出事，何況還是他們親手造成的，雖然源頭不是他們。

「你什麼時候膽子這麼小了。」，戴小帥嘟囔了一句，：「他沒事了，毒蟲已經全部清理了出來，殘留的毒液只需要配合藥物有個幾天功夫就可以搞定，他現在已經被戴垚哥的止疼葯和安眠藥搞得睡著了，你不用擔心。」

戴小帥這段話即是說給戴焱聽的，同時也是說給姬雪聽的，好讓兩人都冷靜冷靜。

「沒事就好。」，慕小小吐了一口氣，她雖然給姬雪打了包票，不過內心其實根本沒有百分之百的確定一定可以，所以聽到這個消息，才算真的放下心。

「沒事了。」，姬雪後退一步，刷一下做到了椅子上，當然不是自己想要坐上去，而是因為被椅子擋了一下，跌坐在了上面。

「沒事吧。」，姬雪跌坐的聲音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離她最近的慕小小首先問到。

「沒事。」，姬雪搖搖頭，：「戴老師，我可以上去看看他嗎？」

「可。」，戴小魚正要說可以。

「不行。」，戴小帥更大的聲音響起，打斷了戴小魚的話，「不行，他現在太虛弱了，等明天你在去看他好吧。」

「好。」，姬雪點點頭，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小帥哥，為什麼不讓姬雪去看段驥，戴垚哥明明說過可以看的。」，出門之後，戴小魚非常不解的對戴小帥說到。

「段驥現在那副樣子，你讓誰看了不難受，更何況是姬雪，一會我們給他輸送一些靈氣，讓他身體的自愈功能開啟，明天等姬雪看到他的時候，他表面看起來就已經很好了，也省得姬雪難過。」，戴小帥看着戴小魚，一副你能不能長點腦子的樣子。

「啊，哦，原來是這樣啊，還是小帥哥你更加聰明。」，戴小魚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點了點頭，如果不是手中還有東西，他都想要給自己小帥哥哥鼓掌了。

「長點心吧你。」，戴小帥瞪了戴小魚一眼，：「不用說這麼沒用的。」

「嘻嘻。」，戴小魚並沒有因為戴小帥瞪他而難過，也沒有因為戴小帥批評他而生氣，他擺了擺腦袋，就算他們都是已經成為老師的人，但是戴小帥對於自己來說，一直都是哥哥，是可以批評他教育他的人。

「傻。」，戴小帥嘆口氣，這時候更加想念自己那個不負責任的主人，他抬頭看看天空，萬里無雲，是一個好天氣，所以主人，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你看看自己選的這些傻手下，就這麼丟下自己跑了，也不怕他干出什麼壞事來嗎？

「我才不傻呢，我記得白先生說過的，這種叫做，叫做，大智若愚。」，戴小魚一跺腳，：「沒錯，大智若愚。」

「你給我把東西放下，在蹦躂，跳什麼跳。」，戴小帥咳了一聲，：「都多大年紀的人了，能不能穩重一點，穩重懂嗎？知道什麼叫穩重嗎？」

「懂，懂。」，戴小魚吐吐舌頭，不就是穩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