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鬼劍刨腹,蒼穹異象
「悟空啊,就讓他這麼走啦?」唐僧舉頭望着夜空,不停地眨巴着眼睛說。
孫悟空用手努力把下巴托回,表情中帶着些許遺憾的回道:「不然呢?其實我也很想他再留一會兒,因為我感覺剛才的話說的有點兒重了。」
阿嚏——
唐僧打了個噴嚏,用手揉揉鼻頭:
「本來俺是準備了一肚子話想和他說的,勸他要做一個好仙,別整天不著四六的跟妖混,可俺卻連半肚子的話都沒說完。就跟拉屎拉一半,另一半兒硬是給憋回去,這種滋味最是難受,特別是像我這種高僧。」
唐僧說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然後把頭擺正,將視線轉回到那堆篝火上。
孫悟空站在樹梢上,還是盯着夜空,盯着天第一化作絢爛天景后,消失美麗的地方。
「我終於見到萬萬年前的齊天大聖了,也終於看到了罕見的絢爛天景,雖然這些和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樣。」孫悟空由衷的感嘆。
唐僧用木棍將火堆挑得很旺,火苗向上極力的跳躍。
「悟空啊,天第一他找你要的黑色石頭是什麼石頭啊?」唐僧一邊用木棍挑火,一邊向悟空問。
「就是一塊普通的石頭。」孫悟空淡淡的回答。
「嗨呀,就一塊普通的石頭啊!那他幹嘛整這麼麻煩啊,直接找你拿不就得了,這又是演戲,又是設局的,可真夠神經大條的,難道那些仙們做事都是這般不走尋常路?」唐僧說着,不禁笑起來。
孫悟空點點頭,隨着唐僧笑了兩聲,然後就陷入了深沉,慢慢臉上的神情變得凝重,好像心裏在翻騰着什麼大事。
再又些許時間,四周朦朧微亮,天邊扯出了一絲朝霞,這是即將白晝的徵兆。
唐僧沒再往火堆里添柴,他睜著一雙疲勞的眼睛凝視着火堆,等火苗漸漸縮小。
這時,樹梢上的孫悟空甩掉重重心事,然後嗖的下到地面,走至巨翁跟前將他踢醒,接着向巨翁說了一遍他昏倒之後的事情。
巨翁得知天第一把自己丟棄在這裏時,他先是朝天大罵了天第一一陣,然後就哇哇大哭了起來,他是撕心裂肺的哭,絕望的哭,因為憑他的本事,他很難打得過孫悟空,接着脫身而走。
火堆徹底熄滅了,灰渣與大地表面的塵埃沒有什麼兩樣,即便它曾經燃燒過,熱烈過,但它終究逃不過被大風吹散的命運。
好在此刻無風,灰渣還可以享受安靜。
喔喔喔——
遠處高興鎮里的某隻公雞晨鳴了一遍結束后,巨翁也在這個時候結束了哭泣。
巨翁用手抹了抹臉上的淚痕和委屈,向唐僧和孫悟空說了這麼一句話。
「終究還是逃不過不願屈從的命,我會不再反抗,做一隻安靜的妖。你們也不用急着弄清楚我的身世,我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巨翁說完這句話后,就閉了嘴,獃獃的,傻傻的杵在唐僧和孫悟空面前。
唐僧和孫悟空自然是弄不明白巨翁在抽什麼風,他倆有些發矇的對視一眼,聳聳肩,然後就踏上了返回義莊的,夾在雜草中間的一條小路。
巨翁像一個逆來順受的小媳婦,老老實實的跟在唐僧和孫悟空身後。
小路上,唐僧,孫悟空和巨翁先後有序的排隊走着。
雜草上的露水,空氣中的芬芳在為他們撣去靈魂上的霧靄。
這兩天的確讓孫悟空和唐僧感覺頭昏腦漲了,即便他們都不是俗人,但也架不住人世中凡俗之氣的熏蒸。當然巨翁也不例外。
「師父,義莊里天蓬那對象也不知道咋樣了。」孫悟空走着對前面的唐僧說。
「還能咋?該昏就還昏著,反正夜裏來追天第一之前你也給她拔了根猴毛變成被褥給她鋪蓋上,着涼是不會的。該醒也就醒了,沒準現在已經跑回家了,而且還是驚慌喊叫着跑回家,臨跑前她還可能會說,哎呀,我怎麼睡在這裏?好恐怖啊!」唐僧回道。
「嗯,也是。」孫悟空聽後點點猴頭。
跟着孫悟空後面的巨翁也是點點他那顆大黑頭,以此來表示他和唐僧,孫悟空絕對是在活在同一片藍天下。頻道相同,絕不換台。
喔喔喔——
遠處高興鎮里的某隻公雞又叫了一遍。
夜色褪去的頻率進一步加快了。
東邊的朝霞愈來愈紅艷。
之後,唐僧他們仨回到了義莊。
倒塌的院牆聽話的趴在地上,之前夜裏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
有趣的是他們發現義莊的大門框還堅持的佇立在地面原來位置。
大門框像極了一個死守邊關的英勇將軍,不懼風來不懼霜。
他們從大門框走進義莊院裏,接着走向破屋。
一進破屋,一陣灰塵撲面而來。
讓先進入破屋的唐僧好一頓擠眉弄眼打噴嚏,呸嘴扇手加捂嘴。
「怎麼這麼大灰塵?夜裏濕潤,這破屋內又透風冒氣的,按理說不會生這麼大的灰塵啊。」唐僧低聲疑問一句,然後走到破屋最裏邊,靠牆背風的高翠蘭所在的位置。
緊隨其後,孫悟空和巨翁也步入進來。
叮呤——
一聲清脆的鈴鐺聲在唐僧腳下響起。
緊接着唐僧突然大叫一聲:」媽呀,悟空快來,好大一灘血跡!」
孫悟空聽到唐僧急喊,嗖的閃移到來至破屋一角的唐僧跟前。
只見原本高翠蘭躺過的棺材蓋上高翠蘭已然不在,一灘鮮紅的血跡印在棺蓋及被褥上面。
棺材蓋一旁,一隻鈴鐺觸在唐僧腳尖,鈴鐺還有微微顫動。
唐僧惶恐不安道:「悟空,這是發生什麼了,難道高翠蘭在我們離去義莊后,受了歹人禍害,現已命喪黃泉?!」
孫悟空見到這一情景不敢怠慢,他趕緊用他的火眼金睛將此地一掃視,隨即一組畫面出現在了孫悟空面前。
就在孫悟空和唐僧深夜離開義莊,去追天第一和巨翁不久。
一個一襲紅衣的女妖就唰的出現在了破屋之內。
那女妖頭頂冒着煞氣,兩肩扛着鬼火,面帶骷髏面具,手執一把鋒利的鬼劍,渾身透著生冷和酷厲。
女妖來到昏睡在棺蓋上的高翠蘭面前,不猶豫絲毫,舉起鬼劍直接就噗的刺進高翠蘭腹膛,豁開了一條細長的口子。
高翠蘭腹膛中的鮮血汩汩流出,瞬間浸染了被褥。
隨之那女妖將高翠蘭一手從棺蓋上抓起,高翠蘭身上的鈴鐺滑落到地上。
唰!
女妖手抓着高翠蘭轉身消失。
女妖在這一過程中的煞氣化為灰塵,瀰漫在破屋四周。
一組畫面結束,孫悟空關閉了火眼金睛,然後一臉哀傷的對盯着他看等待答案的唐僧說:
「師父,高翠蘭中了一隻女妖的毒手,已經……」
「啊?!」唐僧撲通一聲癱軟在地上,碰到鈴鐺,鈴鐺叮呤又響。
這時,站在破屋門口眼看着屋外天空的巨翁突然一句:
「老大,快看,是烏雲!」
嗖——
孫悟空聽到巨翁之言,疾速閃移出破屋,來到院中,一雙犀利的眼睛看向天空。
破曉后亮白的天空中,只見一朵碩大的烏雲單單籠罩在義莊之上。
那團烏雲透著黑氣,恍惚間還有幾縷妖氣在攢動。
「這是那日將去七陽城之前,森林頂上的烏雲,是迷障!」孫悟空辨別後有些訝異的說。
那團烏雲似長了眼睛,它見孫悟空在注視它時,竟以非常之速驟然在天空中旋轉翻騰,然後向義莊前方猛的飄移而去。
其飄移勢頭就如同從千丈高山頂上沖刷而下的瀑布,轟轟氣勢,磅礴向前。
「一定有貓膩,所附着的妖氣與我眼中看到的刺殺高翠蘭的女妖相同一般。」孫悟空一句斷然,然後轉頭對巨翁說:「巨翁,照看好我師父,敢看不好,起歹心,回來我削你!」
孫悟空鏗鏘有力的說完,緊接着縱身一躍翻上半空,大喊一聲筋斗雲。
筋斗雲幻如一道金光出現在孫悟空腳下,隨之孫悟空再大喊一聲追。
筋斗雲便就帶着孫悟空在半空中爆速飛行了起來,直追烏雲劃過的軌跡而去,轉眼不見。
巨翁眼神發愣的抬着他那顆大黑頭望着天,遲鈍一句:
「台詞不應該是照看好我師父,去去就回嗎?咋到了猴子嘴裏就變了味呢?飛那麼快乾嘛呢,不知道天庭頒佈限速令了啊……!」
咔嚓——
巨翁正在那慢吞吞廢著話呢,突然一條白光立閃劃破他頭頂着的那片天。
轟隆——
雷聲緊隨其後,震懾天際。
「我去,雷公電母抽風嗎?明明是晴天。」巨翁咧開他那張大黑嘴就發狂似的來了這麼一句。
咔嚓——
咔嚓——
咔嚓——
三道白光立閃同時在天上豁亮,如同利劍,每一下都插在蒼穹頂上,聲勢浩大難以言表。
就這時,從天上隱約見得一個身披銀甲,頭戴銀盔的模糊身影飛快向人間墜落。
再又聽見天空厚厚的雲層上傳來蒼雷之聲。
「眾兵將恭送天蓬元帥,望天蓬元帥人世滄桑之路永久平順!」
巨翁親眼目睹了這整個過程,他一臉吃驚道:「我靠!天蓬都完犢子了!」
吃驚之餘,巨翁用他那雙大黑手一揉搓眼睛,再向天上細看。
只見天空異象不在,晨曉澄澈,浩瀚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