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十四】背道而行

「有意思……」黑色風衣的少年停下腳步偏過頭，看似鬆懈的姿勢卻毫無破綻，「居然能夠追到這裏來。」

夏洛現出身形，雖然做了簡單的處理，長時間奔跑讓失血的情況更加嚴重了，她彎下身體微微喘著氣，眼中的暴戾之氣絲毫不減。

面對二話不說就衝到身前的夏洛，少年不慌不忙，手指微動，一個傀儡舉起手臂架住了夏洛的太刀。傀儡張開嘴，噴出千本，夏洛卻先一步退開，幾排千本便直接插在地上，深深沒入地面。

「太天真了。」少年冷笑一聲，傀儡消失蹤影，倏地出現在夏洛身後。

她握住太刀向後一送，貫穿傀儡，再一蹬地握住苦無沖向少年。散落在地上的傀儡零件馬上聚攏起來，顯露出的機關閃著寒光對準了夏洛的後腦。

「結束了。」少年輕啟嘴唇。

夏洛沒有一點動搖，握著苦無直直沒入少年的胸口，暗器擦着她的髮絲飛了過去，斬落幾縷青絲。

沒入苦無的胸口沒有湧出鮮血，整個少年化作黃色的細沙，和沙雕一樣緩緩塌陷――是分/身！夏洛一直帶着的笑容消失了，咬着下唇微微睜大眼，神色凝重起來。

「模仿傀儡師操縱傀儡的方法影響了傀儡的動作。」少年特有的嗓音從背後傳來，「看來你和傀儡師交戰的經驗很豐富啊。」

夏洛轉過身來，少年風衣上的兜帽被迎風吹落，赤紅色的鮮艷髮絲，褐色的雙瞳，魅惑的杏仁眼眼角微翹。他闔起眼瞼，彷彿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一樣的平淡口吻，「打壞我傀儡的代價，就是你的命。」

這個少年的名字很快在夏洛的腦海中愈加清晰，逐漸和面前少年的形象重疊在一起――砂隱的天才傀儡師，殺死了砂隱歷代最強的三代風影，獨一人之力可以滅國，超S級的叛忍……

【攻擊都被看穿了……沒有勝算】前世的記憶和憑着本能感到的危險提醒著夏洛，她眼中的戾氣消散了很多，剩下的，勉強遮掩住她的怯意。

少年還是很敏銳地察覺到夏洛情緒上的變化，「看來你認識我？」

「是的。」反正也瞞不過人家，夏洛輕輕點頭，「如果我沒有認錯的話……砂隱的天才傀儡師赤砂之蠍。www.shouda8.com首發」

「沒想到現在的年輕人還記得我的名號。」蠍勾起嘴角，「雖然說這是實力懸殊時的必然選擇，可是好不容易讓我有了點興緻的你，就準備不戰而逃了嗎？」

一陣寒意，就好像把刀架在了脖頸上一樣。

夏洛將重心移到後退的右腳上，冷汗自臉頰滑下，她已經毫無戰意了。

「或者說……」蠍抬手拂過左眼的眼眶，「這隻眼睛的仇，也不想報了？」

「開什麼玩笑。」夏洛沉下語氣，「那前提可得是我能打敗你……」

「很明智，但是很無趣。」蠍的話里滿是冷意，一揮手臂，新的傀儡伴着木製關節咔噠咔噠的響聲攻向夏洛。

夏洛迅速拔起之前插在地上的太刀，混著風屬性查克拉的斬擊將傀儡一分為二。她不敢戀戰，足下發力躲過一排暗器，正要離開，去路被猛然崛起的巨大土牆給攔住，傀儡發出的苦無把她又逼回了原地。

破空之聲從上空傳來，夏洛揮舞著太刀擋開數支千本，她的身影很快被掉下的無數千本激蕩起的塵埃籠罩。

蠍將眼神移開到另一處，夏洛拄著太刀勉強站穩，千本上都浸過致命的毒素，她身上兩三道划痕已經足以致命。

可是，傷口裏流出的血是健康的紅色……

本來想直接解決她的蠍有了點興趣，「明明是新研究出來的毒素，似乎對你無效？」

「……」夏洛穩了穩身形，無意作答。

「算了，反正也無所謂。」蠍拉起風衣上的兜帽，話語間，一支利劍已經穿透了夏洛的身體。

倒在地上的夏洛只看到風衣的下擺拂過視線，一晃，消失不見。

……他已經走了。

夏洛深吸一口氣，聚積起力量抽出刺入體內的利劍，即使另一手止住傷口，還是噴出許多血來，生命力和體溫都隨之流走，止也止不住。

她快要死了，這就是他放過她的原因。

凝聚不起醫療查克拉，她面朝著黃色的土地，四肢漸漸麻木，視線也模糊起來，唯有聽覺靈敏地捕捉到細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現在你還不能死。」來人大概是蹲下來了，語句逐漸清晰，「你應該還有未完成的事情。」

夏洛張張嘴，話還沒說出口，就劇烈地咳嗽起來，一行血線自嘴角溢出。

來人並沒有繼續說下去，靜靜地等着她開口。

她終於緩和過來，手掌張開又握起，在黑暗中正好抓住了來人的衣袖，語氣不確定地小聲問道：「卡卡西？」

「是的。」來人點了點頭表示確認，「有什麼要說的嗎？」

「我想退出……」夏洛的聲音有些哽咽，「無論是暗部……還是忍者……我都不想當了。」

來人靜默了一會，死寂的一片里，夏洛鬆開手，左眼上草草纏着的繃帶被血浸透了，再也承受不住的那些血液，像淚水一樣滑落下來，彷彿血淚。

「不行。」來人的聲音平靜得可怕，斬釘截鐵一般，「誰也無法退出，即使是你也不例外……」

「這樣……啊。」夏洛的聲音低如細蚊，心情漸漸地冷下去，不再說話。

「她怎麼樣了？」循着血腥氣剛剛到來的銀髮青年問扶起夏洛的男人。

見男人有些愣神，於是他又徵詢式地喊道：「十四？」

「啊……」十四抬起頭，「因為失血所以陷入昏迷了。不過已經做了應急處理，暫時沒有問題。」

「那她之前有說過什麼嗎？」四十七掃一眼地上的戰鬥痕迹，「比如有關於傷她的人的信息之類的。」

「不，什麼也沒有說。」十四搖搖頭，「我來的時候已經是這個樣子了。恐怕沒法追上了。」

卡卡西走過來，想伸出手接過十四懷中的夏洛，肩膀上的傷口傳來的疼痛卻讓他放棄了這個想法，他微吐一口氣，別過頭交代道，「線索都已經斷了，任務到此為止。她也需要儘早治療，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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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次了，這樣子沒日沒夜的噩夢……】卡卡西站在夏洛的病床邊，撥開被汗水浸濕的劉海，冰涼的手撫上她滾燙的額頭。

在做任務報告的時候，卡卡西承擔了那次任務的全部責任，四十七如願升職，三代也看得出他的心事重重，安慰了幾句，把近些天原本準備分派給他的任務減少了很多。

於是卡卡西便有了空閑來看望夏洛，可每一次來看她，她都是不安地緊蹙著眉頭，明明應該是失去意識的昏迷狀態，她卻是彷彿陷入了永遠也醒不來的噩夢，微張著嘴呼喊不出聲音，冷汗一點點地滲出來，濕透了鬢角額發。

卡卡西想起審問的結果，那個奪走夏洛眼睛的男人，是為了他變成植物人的女兒，做好了完美的軀體，研究了移植意識的術，離計劃完成已經不遠了。但在木葉派人去尋找的時候，那個術的資料不是被毀掉了，就是失去了蹤影。

而那個做得異常漂亮的人偶，因為有着術的痕迹被用來研究，至於那個人形是否是生物還未有定論。

潔白的繃帶層層疊疊地小心掩蓋住夏洛失去的左眼，卡卡西卻不由得握緊了拳頭，【就為了這種事情，就活生生奪走了她的眼睛……】

「吶，卡卡西……」不知道她什麼時候醒來的，她半睜著疲倦的眼睛，只是輕輕地問他，「感知力應該可以彌補左眼看不到的部分吧？」

【都已經這個樣子了……完全可以退出暗部啊笨蛋！】卡卡西幾乎想大聲地斥責她，他胸口一陣起伏，一時說不出話來。

夏洛也沒有勇氣催促卡卡西做出回答，她清楚地記得自己當時的確是抱着殺死他的想法刺向他的，只是他的實力不錯才只被刺中了肩膀。

最後，卡卡西平復了一下氣息，還是決定尊重她的選擇，他試圖做出最壞情況的分析，「恐怕需要一段時間的適應……我也說不準，得看你自己的情況。」

「這樣啊。」夏洛的眼神遊離開來，「……我有些累了呢。」

「那你好好休息。」卡卡西聽得出話里拒絕的意味，他直起身，背影在夏洛看來有些頹唐。他並沒有回頭，擺一擺手，就消失在窗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