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慧明再勝
天命賽——聽天由命之賽！也是孤注一擲的豪賭！
本次參賽的二十名都有可能代表自己門派出戰。
因為參賽武士，不論武功高下，不論武級高低，不論輩分尊卑，全部進入抽籤程序。每派抽出一人，一局定勝負！
這是天意的取捨，是命運的博弈！
梵天議事堂內空氣凝固了！大堂正中道一祖師畫像下面的紫檀方桌上已擺上了兩個碩大的珊瑚玉盤，每個玉盤內分別擺放着十個白色蠟球，球內裝的是寫了參賽武士姓名的字條。
十派掌門面色凝重，他們要見證劍州、梵天的抽籤儀式，在等待兩方參賽選手的出爐……
堂內靜悄悄的，輕風吹斜了燭光，發出細微的絲絲的聲音。冷峰步履沉重，好像每一步都要用幾秒，他來到方桌前，額頭一滴汗珠掉在地上，「滴嗒——」眾掌門吃了一驚，相視微微一笑，嚴肅的氣氛似乎輕鬆了下來。
「冷掌門，快抽吧！」趙無極詭異一笑道。
冷風輕輕把手伸入玉盤，選中一丸，思索片刻，放下。再選中，再放下。反反覆復十餘次，似乎每個蠟丸他都捏了個遍。最後，他終於屏住呼吸，拿起一丸，交給趙無極。
趙無極右掌放平，內力化蠟，他打開紙條，字字鏗鏘地讀著:「劍州天命賽武士:冷——峰——」隨即把紙條展示給眾掌門。
劍州一門歡騰了，雀躍了，好像比賽已經勝利，好像自己已坐穩豪門席位。四大掌門紛紛上前，恭賀冷峰抽得上上之簽。
此時的梵天掌門空聞可謂壓力山大，無論抽中何人，都難以匹敵冷峰，若抽中空字派長老，豁出老命，或許還有三分勝算。若倒霉透頂，不幸抽中慧心、慧明，那就只有自認倒霉，一敗塗地了！
空聞此時唯願抽中自己，憑藉自己半百修為，豁出老命與冷峰來一場二番戰，二掌門天命對決，也不枉一段武林佳話！他終於戰戰兢兢地把手伸進玉盤，不知哪一個蠟丸內有自己的名字，摸摸這個，放下那個，猶豫不決，似乎每一球都有千鈞之重。終於，他還是狠下決心，挑中一球，取將出來，交給趙無極，閉上雙目，等待命運的裁定。
趙無極取出紙條，哈哈大笑！眾人不解。
趙無極對着紙條高聲念道:「梵天天命賽武士——」
他停了下來，故弄玄虛，似手要吊足大家胃口。
「倒底是誰？趙掌門，你倒是快念啊。！」眾人迫不急待了。
「呵呵，好吧好吧，就是擊敗蜀北遊俠霍天宇的少年英雄、梵天高僧慧——明——」趙無極故意拖長聲音念出慧明的名字。
嘲諷的語氣，輕蔑的反語讓幾位梵天長老面紅耳赤，尷尬不已。
空聞聽罷，懊惱萬分，跪在地上狂呼:「他得上上籤，我抽下下籤，佛主啊！你不佑梵天……不佑梵天啊！」
言畢，氣極擊心，一口鮮血噴出，不省人事。梵天在場幾位長老，人人面面相覷，個個呆若木雞，突如其來的打擊讓氣氛陷入的死寂。空聞吐血倒地，眾僧才如夢初醒，趕緊扶將下去療傷去了。
趙無極目送空聞離開，長嘆一聲道：「天命如斯，人力何為？」於是和眾掌門議定比賽為時間半月之後，比賽地點為葭萌戰勝壩。
……
八月的牛頭山，秋高氣爽，黃葉漫山。鳥瞰葭萌，秀山環抱，麗水相依，白龍江九曲迴腸，形成一山水太極，造物之奇，鬼斧神工，令人嘆為觀止。冷峰和劍州眾武士相聚中庭小築，雖秋寒陣陣，倒也覺得春意融融，因為明天天命賽就將鳴鑼開戰，冷峰把關，煮熟的鴨子應該是再也飛不起來了！
松濤陣陣，孤鴻南渡，冷峰滿面紅光，觸景生情，吟詩一首。
聖明入朝堂，
千秋功業長。
長風幾萬里，
絕頂劍峰上。
……
且說梵天一門，自從抽得下下籤，全派上下，自怨自艾，一蹶不振。空聞躺在病榻之上，門人弟子，溫聲細語，周到伺候。
「明天慧明就要去參加天命賽了，大家都下去吧，好好休息！」空聞有氣無力地說。
「我們要在家伺候掌門。」在慧能的帶領下，幾個慧字派不約而同地說。
「也是啊！反正明天比賽沒有什麼懸念，咱們也沒有必要勞師動眾，花費錢財。，有人陪同就可以了，你說呢？師兄，」空智道。
「也好，有誰願意陪同慧明去參加天命賽？」空聞目視眾僧問道。
眾僧無語，只有「梵天一景」周乃正朗聲道：「我願陪慧明師兄前往。」
於是空聞決定慧心、慧明立刻動身，奔赴葭萌。並告誡慧明：「你雖難敵冷峰，但也須賽出我梵天的風格氣度，不可畏戰，拒戰，殆戰，損我門派之威。實在支撐不了，亦可認負，你們武功武級相差甚遠，也不算丟臉吧！我和你師叔們就不去了，寺里忙，你和慧心注意安全！這五兩銀子你們帶上，早去早回。」
於是拜別師傳，二人直奔葭萌。
在葭萌悅來客棧，慧明舒舒服服洗了個熱水澡，換了一件乾淨的僧衣，乾乾淨淨、清清爽爽地來到戰勝壩比武場。雖然梵天一門早已投子認負，慧明卻是信心滿滿，以他如今修為，自然遠在冷峰之上，可他又矛盾重重，師命不可違，自己不能曝露身份，不可顯露神功，只能以慧明的身份和修為出現。
慧明從東側台階走上擂台，向台下諸派武林人士深鞠一躬，然後站在擂台西側，敬等冷峰上擂。
「噗嗤——」台下有人忍不住笑出聲來。慧明明白，這是自己曾經多次「狗吃屎」上台的連鎖反映。
冷峰依然「燕子三點水」，飛身上擂，他目光如炬，藍衣飄飄，恍若仙人。向眾人拱手施禮，台下掌聲雷動，尖叫連連。
主裁判敲響戰鼓，一場地位懸殊之至，武級天差地別的天命賽拉開帷幕。
慧明率先發力，攻出一套梵天伏虎拳。冷峰自視極高，自然不會用高深武功欺侮小輩，使出一套劍門長拳陪他玩。三招之後，慧明拳法便亂，招架乏力，更無力進攻。在裹挾著深厚內力的劍門長拳面前，慧明敗相畢露，狼狽不堪，身上多處中拳，多處淤青，多處血腫。突然，冷峰收住拳風，帶着憐憫對慧明說：「小子，認輸吧！勝負已定的比賽，你可不要太執著！」
慧明應聲道：「多謝師叔垂憐，可我今日站上擂台，為梵天千年盛譽而戰，怎可輕易言敗，辱及師門，師叔盡可用力攻來！」
慧明的回答讓冷峰始料未及，也對這個初出茅廬武功低微卻臨危不懼的小子所感動，可門派榮譽事大，個人前程事大。於是，一改拳風，使出一套近日新創的劍門伏龍掌攜八成功力向慧明襲來。眾人驚愕不已，好犀利的掌法，卻有摧筋斷脈之力，縱是乾坤武者也未必敢硬接這一掌，兌級武士中此一掌必將五臟俱裂，魂歸西天。慧明不敢怠慢，暗提二成易筋經神功護住心脈，右手無名指微動，三成功力佛光指彈出，不多不少，不大不小，不快不慢，就在與冷峰掌力相接的一瞬間，佛光指恰到好處地擊中冷峰的昏睡穴，冷峰踉蹌幾步，倒在地上。慧明也被震出八尺開外，一口鮮血，他見冷峰已倒，自己亦佯倒地上。
這個場面來得太突然了，台下談笑風聲的劍州弟子頓時大驚失色，齊擁到擂台前，用盡全力地吶喊：「掌門……掌門……起來——起來——」
周乃正擠到台前也大呼：「慧明師兄……慧明——慧明——師兄——師兄——」
縱使眾人千呼萬喚，二人卻仍在夢中……
裁判見二人倒地，躺在擂台之上，無人站起。他止住台下雷鳴般的吼聲，宣佈比賽結果。
「今日天命賽，雙方選手倒地，至今未起，可……」
「咳——咳——」趙無極乾咳兩聲，功力之深，令人不寒而慄。
裁判尋聲望去，只見趙無極笑着站在那裏，手指腰間寶劍。裁判會意，繼續道:「可梵天慧明倒地在先，獲勝的是……」
「劍州派——冷——峰——」裁判故意拉長聲音，微笑着目視趙無極，高聲宣佈。
「慢著，太滑稽，太荒唐了！明明是冷掌門先倒，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可顛倒黑白，胡說八道！」周乃正憤憤不平地說。
「武林小輩，竟敢口出狂言，質疑裁判，你可知天高地厚，即使空聞，他也不敢如此說話。」
「台下武士足有八百，你這樣做能堵住眾人悠悠之口嗎？」周乃正反問道。
「你既然不服從我的判決，我就請趙無極前輩組織八百武士進行民意調查，誰勝誰負，民意為準，你可服？」
「好！民意為準！」周乃正一臉正氣。
趙無極登上擂台，在高談公正、公平大道理之後，便讓眾人裁定勝負。
當然結果可想而知，戰勝壩，梵天盟友，無一人到場，就是梵天，也僅有周乃正隨行。其他人，當然都是劍州及其盟友。他們還將在這裏舉行盛大的慶功會。
裁判再次上擂宣佈：「獲勝者是……」
「慢著……」眾人望去，血泊中的慧明身體在緩緩蠕動，他慢慢抬起頭，已是血跡斑斑，不成人樣，他忽然用手支撐住身體，雙膝彎曲，兩腿用力，他，他居然站了起來……
台下鴉雀無聲，空氣凝固。劍州武士怒目圓瞪，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這個可惡的慧明撕成碎片……
趙無極驚愕萬分，裁判更是始料未及，二人面面相覷，良久不語。
慧心狂呼:「怎麼了，還不宣佈結果，你還敢宣佈劍州獲得勝嗎？」
說完跳上擂台，掏出手絹，拭乾慧明一臉血水，扶着他走下了擂台！
戰勝壩的空氣凝滯了，八百武士的表情也凝滯了……
最後裁判無奈宣佈：梵天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