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舞月的感觸
想到這裏，墨雲汐對着黎曼雲微微一笑，稍稍抬高了聲音說：「我的話什麼意思，大嫂心裏是明白的，接下來的日子裏，還望大嫂好自為之。」
說罷墨雲汐也不再管黎曼雲有什麼反應，反手拉過舞月便出了雷鳴軒。
回去清霜園的路上，舞月有些好奇地問墨雲汐：「小姐，您怎麼在江姨娘的房間里滯留了那麼長時間？您看大少奶奶對您的態度，肯定是對這件事不滿意了。」
墨雲汐微微一笑說：「我做什麼又不是為了求她滿意，況且從我倆第一次見面開始，她就對我沒什麼好感，也不差這一次。你在這府里也待了一段時間了，這裏什麼樣子你還不知道嗎？」
舞月點了點頭，之後關切地說：「知道的，所以奴婢才有些不明白，小姐為什麼要在江姨娘的房間里留那麼長時間。江姨娘此人沒什麼出身也沒什麼心機，您同她糾纏到一起，說不得哪一日還會受她牽連呢。」
墨雲汐輕笑了一聲說：「也沒說什麼，再說我只不過是讓她多讀書，哪裏就受得了什麼牽連？」
「多讀書？」舞月不免有些反應不過來，小姐怎麼突然讓江燕玉多讀書？
墨雲汐搖頭笑了笑，之後對舞月說：「不止是她，平時你也是一樣的，有時間就多讀書識字。女孩子多讀書也不是錯，如今呂嬤嬤都在跟着識字，倒是比你們幾個還要認真用心。」說到呂嬤嬤的時候，墨雲汐的嘴角微微一勾，讓舞月有些不解其意。
不過舞月卻也知道，清霜園地方不大，人少活更少，再加上墨雲汐從來不把她們當做下人，蘇佩蘭也是性子和順，有什麼活計能幫手的也會搭把手，所以她們有不少的空閑時間。大多數情況下，七月會在這時候學習醫術，玖月會跟在墨雲汐的身邊識字，蘇佩蘭也會教給舞月識字。
想到這裏，舞月才發現，不管出身如何，他們清霜園裏這幾個居然都在潛移默化地認為讀書識字是最應該、最順其自然的事情……
「小姐……」舞月也難得有些不明白了，「當年奴婢在松寧縣的時候，也常聽夫子們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我們這樣讀書習字，這不是有悖常理了嗎？」
墨雲汐聞言，抬起一根嫩蔥般的手指搖了搖說：「所謂『無才』並非是無知的意思，只是說不要因為有才而炫耀，要懂得光華內斂、謙遜有禮，莫要因為自己的才學在人前出風頭，只有這樣才是有德之人。你細想一下，真正詩書禮儀之家的小姐們，哪個不是跟着先生讀過幾年書的？難道這便是無德了嗎？」
舞月聞言連連點頭，以前她對這句話雖然深信不疑卻又覺得哪裏怪怪的，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今日聽到小姐的一番解釋，方知自己並沒有聽錯，只是理解錯了。或者說，世間大多數人都理解錯了。
念及此處，舞月有些似懂非懂地問墨雲汐：「所以，小姐讓我們讀書識字，也是為了能讓我們像小姐這般明事理、斷是非嗎？」
墨雲汐點了點頭說：「其中一個原因正是如此，讀書可以使人開拓視野、明辨是非，讀書多了，自然知道的也就多了……否則只能像是江燕玉一樣，徒有心氣卻沒有腦子。不過……」
說到這裏，墨雲汐微微一頓，之後看着舞月認真地說：「我想，將來在大寧辦一座誰都能進來念書的學堂……如果可以，我還想辦女子學堂，好好讀書，說不得到時候你們就是女子學堂的先生了。」
說到後面，墨雲汐微微一笑，舞月卻是愣在了當場。
她以前一直以為女子只能依附於男人，沒了男人，女子只能靠姿色和身體來養活自己，不……歧視就算是依靠男人，也是另一種比較體面的用姿色和身體來養活自己……以往即便是有心氣高的女子，最多也只能幫着家中管理一下財務，或者用自己的女紅來賺錢餬口。
可是墨雲汐不一樣，墨雲汐和舞月見過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樣。
她從來沒想過要依靠誰，因為她自己就強大到足以讓任何人依靠。
從一開始進京，知道了輕雲布莊和輕雲坊、見過了第一個女掌柜方問柳之後，舞月就對墨雲汐充滿了好奇與嚮往——第一個女掌柜、第一個女東家、第一個女將軍、第一個有封地的郡主，甚至今天，她說她要辦第一個女子學堂……
如果說之前那些讓舞月從側面見識到了墨雲汐的強大，而這一次墨雲汐當面說出來她要辦學堂甚至是辦女子學堂的時候，舞月終於真正感受到了墨雲汐與他人的不同。
那是一種發自心靈的強大與自信，不依靠於任何人和外物，舞月雖然見識不足，卻也知道自己這輩子要跟定墨雲汐了，或者說……她要以墨雲汐為目標，遲早也要做一個像墨雲汐一樣的人。
清霜園的飯食通常都是呂嬤嬤主廚，舞月打下手的，每逢節日期間飯菜豐盛的時候，其他人也會下手幫忙。
夕陽西垂的時候，舞月和呂嬤嬤正在清霜園小廚房裏面做飯，不同於往日的是，舞月偶爾會悄悄打量一下呂嬤嬤。
她有些好奇，按說呂嬤嬤這樣一個上了年紀的、思想老舊、沒什麼學問見識的嬤嬤才更容易被墨雲汐信任，為什麼墨雲汐反而對呂嬤嬤沒有足夠的信任呢？
既然都不信任她了，為什麼還要一起教她念書識字？任誰都知道，一個上了年紀的人學習起東西來，永遠都比不上年輕人的速度快，小姐又何必費那麼大的精力去教呂嬤嬤呢？
念及此處，舞月忽然想起來，至少但從識字這方面來看，呂嬤嬤其實比她學的還快。
難道是因為呂嬤嬤比較聰明，所以小姐才連她一起教？
舞月當然想不到，墨雲汐教呂嬤嬤識字也是一種試探，原本就識字的呂嬤嬤即便裝的再像，有些地方也會露出馬腳，比如她有些時候「識字」要比玖月和舞月還快，那隻不過是因為她本來就知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