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8章 不是了結是開端

按照西秦的風俗，不論家國的話，亞薩爾不至於自己的婚事都不能做主，但這之間畢竟還攙和著國與國的事情，就算他真的順着岳父的意思把婚期推遲了，那也得為西秦爭取一部分有利條件才是。

況且……康順王能拿大寧的風俗說事兒，亞薩爾當然也能以此為借口。

不過這件事會事先在家宴上提起，其實本也是鳳凌寒的意思。

於公，大寧的前朝就同西秦交好，而大寧自有史以來同西秦一直也是互為友鄰互通有無的，既然在婚期上要延遲，那在其他方面總歸要給西秦一些補償才是；

於私，在鳳凌寒眼中鳳靈真還是他那個寵了這麼多年的妹妹，對於推遲婚期這件事他的心中還是有些歉疚的——他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硬生生把婚期提前了，現在卻要讓亞薩爾和鳳靈真推遲婚期，若是不給點補償他都覺得對不起鳳靈真。

這次家宴，其實本質上就是為了提前通知亞薩爾這件事，然後讓他回去之後好和西秦來的使臣們商量一下有關補償的事情，也免得雙方以代表大寧和西秦兩國的身份提起推遲婚期的時候，西秦那邊會太過沒準備。

當然，這種本質上是提醒他國準備和本國談條件的事情，墨雲汐和鳳凌寒也不是無緣無故去做的。

這些年大寧和西秦的互通有無一直都是國與國之間進行的，之所以在這件事上做出讓步，除了出於對「妹夫」和朋友的私心之外，墨雲汐也想藉此機會將輕雲分號開到西秦去，然後促進民間自發性的商貿往來。

只要同西秦開始了民間的貿易往來，那同西秦的附屬國之間也就會漸漸有來往了。

至於南楚那邊，墨雲汐還在想辦法，反正他們也會提起將輕雲商號開到南楚的事情。雖然直接開到南楚可能稍微難一點，不過開到兩界城對現在的墨雲汐來說並不是難事，到時候以兩界城為跳板，總有跳過去的一天不是？

亞薩爾作為每年帶使團出使大寧的人，同大寧打了太多的交道，雖然一開始沒有明確明白這次家宴的意圖，但是他慢慢地也回過味兒來了。

康順王注意到了亞薩爾的表情變化，便知他已經回過味兒來，呵呵笑了幾聲說：「賢婿言之有理，好在就算按照原本的婚期，你們也還有半年的時間準備。既如此，就先等一等，商討過後再做定奪吧。」

他還將「商討」二字重重地咬了一下發音，亞薩爾要是這時候還不明白那就見鬼了。

尤其墨雲汐還跟着輕笑一聲說：「希望你別介意，我們按照大寧風俗來也是沒辦法，實在不行，我們會在其他方面做一些補償的。」

墨雲汐如今是大寧的皇后，她這句話自然就已經代表了大寧的大概意思，亞薩爾的心中徹底有了底，同鳳靈真對視了一眼之後點點頭說：「這件事上，我們再商量一下吧，不過可以的話，我還是想早日完婚。」

鳳靈真聞言也小聲嘟囔說：「其實我也不想推遲來着，這不是祖制所限，沒辦法嘛……」

康順王妃無奈地輕瞥了自家女兒一眼，然後輕咳一聲小聲道：「這種話回頭你自己私下同亞薩爾說去。」

鳳靈真歪著頭似笑非笑地說：「母妃這話就不對了，現在就是家宴，不也是『私下』嘛。」

有了鳳靈真的插科打諢，幾人又是一番說笑，這場家宴全程也還算比較融洽。家宴散去之後，除了舞月陪着蘇佩蘭留在了宮中，其他人倒是各自離開了。

而蘇佩蘭留下也只是陪着墨雲汐說了一會兒話，關心了一下她平日裏忙不忙，還隱晦地表示了自己也知道朝臣們奏請鳳凌寒選秀的事情了，勸慰墨雲汐莫要把事情放在心上。

「哎呀，娘，您就放心吧。」墨雲汐笑眯眯地說，「女兒這邊正經事兒還忙不過來呢，哪裏有心思去煩這個？再說了，那些官員們也不傻，凌寒都當朝發過脾氣了，他們誰還敢再提這件事，這不是找不自在嘛？」

蘇佩蘭聞言輕嘆一聲說：「我就知道，你們現在都挺忙的吧？前段時間你還會偷偷出宮轉轉、回去郡主府一趟，如今你連出宮都沒什麼時間了。」

她多少倒也知道一些，一來確實是朝堂事務繁多，二來因為蘇京墨成親，蘇京墨這邊也有不少事情讓墨雲寧和他們小兩口分擔了。倒也無怪乎鳳凌寒和墨雲汐忙了。不僅他們兩個，墨雲寧那邊也忙着呢。

墨雲汐聽着蘇佩蘭言語間的心疼，輕靠在她的身上，像未曾出嫁的女兒依偎著母親一般，帶着幾分撒嬌的意味說：「只是忙這一段時間而已，娘親莫要擔心。」

「如今朝堂已經徹底穩定，北齊戰場也快要結束了。」墨雲汐說着看向遠處，微微一笑道，「再等等，等到送走各國使節、北征將士回來、北寧山學院開學、輕雲分號開到西秦之後，我們就能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了。」

正如墨雲汐所說的，想要休息，也得等到一切事情都了結了之後了。

況且那並不是了結，而是開端。

因為在解決了這一系列的事情之後，他們就該想辦法解決鳳凌寒身上的盈雪功和凝雪功了。

這麼一想，墨雲汐原本翹起來的嘴角微微抿緊了一點，就連原本柔和的眉眼也顯得有些沉悶了。

儘管這一變化本不太明顯，但蘇佩蘭畢竟是墨雲汐的母親，哪裏會注意不到呢？

蘇佩蘭並不清楚這其中的緣由，不過她也知道女兒所經歷的事情遠比她了解到的多。所以她只是將女兒的手握在了手中柔聲道：「不管還有多少事情要忙，為娘的都不希望你太過勞累。」

「況且你和凌寒如今的身份不同了，你們若是倒下了，朝堂會生亂的，所以……答應為娘，一定要保重自己，好么？」

墨雲汐先是點了點頭，繼而又笑說：「娘親放心，我們心中有數，哪裏能真的讓自己累到了呢？」

他們處理政務從來沒有熬夜過，還不至於因為這個而被累到。不過……

根本問題也從來不在累不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