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3章 只是都沒用罷了

「找那些練了盈雪功的人？」墨雲汐愣了一下問，「這和雪容公主當初想要嫁給你的原因有什麼關係？」

鳳凌寒微蹙著眉頭說：「說來讓人很難相信，雪容公主說是想要嫁給我，倒不如說是一直留在我的身邊。她想偷師盈雪功。」

偷師盈雪功？

墨雲汐看了鳳凌寒一眼，再聯想他先前的話，很快便反應了過來：「雪容公主知道你會盈雪功？她是怎麼知道的？照常理來說她應該連盈雪功這個功夫都不知道，除非是有人告訴她了。」

墨雲汐的腦子轉的多快，立刻就補充說：「現在看來，只能是從那一批會盈雪功的人那裏得知的了。那些人的盈雪功是跟着岳永春學的，而岳永春是慕羽晨身邊的人，知道你會盈雪功並不奇怪。」

「所以……」墨雲汐挑了挑眉說，「不出意外的話，我們要找的那些跟着岳永春學過盈雪功的人都在北齊！」

「不錯。」鳳凌寒淡淡地開口說，「這也是為什麼我支持儘快滅掉北齊的原因。」

鳳凌寒這麼一說，墨雲汐就明白了，想必墨雲寧早已經從雪容公主那裏問明了原因，而儘快滅掉北齊的決定，也可能是墨雲寧和鳳凌寒兩人一起決定的。

同樣的，墨雲寧為什麼要跟去戰場，去找那些人大概也是原因之一了。

不過一想到岳永春本是慕羽晨身邊的人，最後最南面國家的人居然和最北面國家如此勾結，卻也是一件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了。

念及此處，墨雲汐不免感慨道：「想不到慕羽晨都死了，岳永春還會不遠萬里通過鳳子斌搭上北齊這條線。」說着她又微微搖了搖頭，「不對，也許他是早就和北齊有所勾連了呢。」

畢竟當初慕羽晨的野心是在坐了南楚皇帝之後再逐一統一各國，難保那些潛藏在北齊的、學了盈雪功的人不是他一開始就準備好的奇兵。

就像他很早之前就開始在各國設下暗中的細作一樣，如果不是盈雪功，說不定墨雲汐他們當初根本不能判斷岳永春的真實來歷。

「也許吧。」鳳凌寒微眯着眼睛說，「不過慕羽晨已死、岳永春如今也還被困在侯府，剩下的就是儘快除去那些會盈雪功的人了。全都除掉，一個也不能留。」

鳳凌寒說的很堅決，一直以來，對於會盈雪功的人，他的態度都是如此。

因為他太清楚了，練了盈雪功之後想要活命、想要不毒發之後五臟六腑開始腐爛乃至死亡，那就只能奪人性命吸取別人的鮮血。

所以會盈雪功的人越多，就會死越多的無辜之人。

墨雲汐也明白鳳凌寒的意思，她不但見過被碧落吸血之後的人是什麼樣子，甚至還見過突然蒼老的不成樣子的呂芷，實在是有些不明白這盈雪功有什麼好的，真的有人肯去跟着練。

這麼一想，她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鳳凌寒見狀，動作柔和地輕拍了拍墨雲汐的背，低頭問：「怎麼突然嘆氣？」

墨雲汐窩在鳳凌寒的懷中，在他的胸前蹭了蹭悶聲說：「我就是在想，我們恨不得與之撇清一切關係，恨不得離得越遠越好的盈雪功，怎麼還有那麼多人趨之若鶩呢？」

說着她又嘆了一口氣：「讓自己痛苦、讓親人朋友也跟着痛苦、還要為了自己活下去去害無辜之人的性命，何必呢？」

鳳凌寒聞言，手指輕輕摩挲着墨雲汐的臉頰，一時之間沒有說話。

半晌之後，他才開口說：「你說的這些，在很多人的眼裏都比不得長久的年輕。如果那些人知道呂芷活了差不多一百歲，依舊是風華豆蔻的模樣，只怕會有更多的人去練盈雪功的……」

墨雲汐微微搖了搖頭說：「長久的年輕，有什麼意義呢？不能在一個地方長時間的停留，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身邊的人日漸老去、死去，況且想安安穩穩活到一百歲，還不知道要殺多少人，他們就真的一點也不後悔？他們的心中就當真沒有負罪感？」

說到這裏，她自己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說：「罷了，人和人的三觀都是不同的，就比如慕羽晨，殺了那麼多人，卻也沒看出來他有什麼負罪感。」

「有的。」鳳凌寒忽然開口說，「至少其中一些人，曾經有過負罪感，也許還有不少人後悔過，只是都沒用罷了。」

墨雲汐聞言微微一愣，繼而皺着眉頭輕嘆一聲說：「是的。」

至少鳳凌寒的外祖母呂雪芊是有過後悔和負罪感的，不然也就沒有盈雪閣的覆滅、沒有後來的諸多事端，當然，也就沒有了鳳凌寒。

而且，呂芷當年也是有後悔過的，不然她又怎麼會堅守在呂雪芊的身邊那麼長時間？只不過後來盈雪功和凝雪功之間的衝突太痛苦了，痛苦到讓呂芷直接忽視了自己心中的愧疚和負罪感罷了。

同樣的，也許很多人在練了盈雪功之後會後悔、在殺了無辜之人之後會有負罪感。可這種後悔、這種負罪感最後都會被別的東西湮沒，或者是不吸取人血帶來的痛苦、或者是一直年輕和卓絕的功夫帶來的誘惑……

這麼一想，墨雲汐忍不住往鳳凌寒的懷中蹭了蹭，然後伸出雙臂抱住了鳳凌寒的腰，抱的緊緊的，幾乎要鳳凌寒按在自己的身體里。

她只是突然想到，在沒有玄火蠱之前，那時候同時練盈雪功和凝雪功的鳳凌寒該有多麼的痛苦。而在這樣的痛苦之前他居然沒有迷失自我徹底沉淪下去，又該是多麼的不容易……

而鳳凌寒大約也想到了墨雲汐為什麼突然抱得這麼緊，只是輕嘆了一聲，然後抬起手來，動作輕柔地撫摸着墨雲汐的頭髮，語氣柔和地開口說：「沒事的，都過去了。」

「嗯。」墨雲汐點了點頭，悶悶地應了一聲，淚水卻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雖然鳳凌寒曾經說過兩人的遇見不早不晚剛剛好，可她卻還是有些怨，怨自己不爭氣、怨命運的殘酷。

若是她能穿越的再早一些，是不是就能遇到當初的鳳凌寒，是不是就能在他最痛苦、最難受的時候陪在他的身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