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5章不能回家的姑娘
墨雲汐這一問，所有人都沉默了，原本已經止住了哭泣的幾個小姑娘，又開始低聲啜泣了起來……
墨雲汐沒想到她們除了哭又是哭，不免有些不耐煩，強忍着脾氣問：「有什麼好哭的？難道你們就喜歡待在這裏不成？看你們這樣子，肯定吃了不少苦吧？怎麼？你們就不想離開？」
另一個十六七歲的高挑女孩子輕嘆一聲說：「郡主有所不知……我們突然失蹤，第一天，家人肯定是十分着急、十分擔心的，可是……」
「可是一夜未歸之後，他們的擔心就不會是單純的擔心了……」
「況且如今十幾日未歸，就算現在回去了又能怎麼樣呢？迎接我們的只會是猜忌和懷疑，沒人能證明我們在這些天裏完全是清白的……就算證明了他們也不會信的……」
「就算家人還能顧念那點親情相信我們，可是鄰里鄉親們又會如何看待？到時候我們只能給家裏丟人……只能窩在家中連門都不敢出……」
「也許在我們失蹤了三兩日之後，家裏人便放棄了……到了那時候，他們可能寧可我們是死了吧……那樣起碼不會給家裏丟人抹黑……」
幾個年長些的姑娘你一言我一語道出了她們現在的處境，而那些年歲小一些的女孩子只剩下低聲啜泣了……
墨雲汐聽了她們的話，一時之間也有些沉默，心中說不出的壓抑。
人言可畏，這句話是亘古不變的道理。
就算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也會有許多人因為遭到無關之人的非議，不堪受辱而遠走他鄉……
「貞潔」這個東西對於這個時代的姑娘們來說太重要了，容不得一絲一毫的不幹凈，哪怕這個「不幹凈」是不存在的、純粹只是被人腦補出來的。
而面對這種事情，墨雲汐就算是郡主也一樣無能為力。
她能把這些姑娘送回家、能把鍾順平送到官府乃至直接處死，她能以自己郡主的身份和鳳凌寒侯爺的身份擔保這些姑娘們的清白……
可那又如何？
她能擋得住別人怎麼想、怎麼看、怎麼說嗎？
其實她多少也明白一些，這些被擄來的女子大多數是要被賣到青樓楚館的，她們的身子自然是清白的，可是她信，別人就一定會信么？
對於這個時代的女子來說，就算專門找人證實了她們的清白，那也是一件極其屈辱、惹人非議的事情……
「所以……」墨雲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重重地吐出來之後，這才慢慢開口問，「你們……都不回家了嗎？有沒有想回家看看的？我可以送她，若是不打算回家的……我會想辦法安置你們。」
眾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紛紛搖頭，只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猶猶豫豫地開口說：「我……我想回去看看……」
見墨雲汐看過來，她低着頭說：「我……民女是有未婚夫的，原本年底便是我們的婚期了……民女同他青梅竹馬、感情甚篤，所以……所以民女想回去，不想讓他太過擔憂……」
「……好。」墨雲汐微微沉默了片刻說，「出去之後，我會讓郡主府的人送你回家，至於失蹤的這段時間你在哪裏……看你自己如何對你的家人解釋了。」
這些女子雖然在這裏被關了十來日，好在聽她們的意思，鍾順平只是在磨平她們的脾氣，所以她們除了精神上受了些委屈之外，倒沒有受到真正的虐待。
正因為如此，這些姑娘家雖然臉色都不太好，卻也不至於連出個密室都要被人扶著。
在墨雲汐和鳳凌寒的帶領下，這二十餘名姑娘互相攙扶著出了密室，重新見到外面的陽光之後，幾乎每一個人都潸然淚下……
而墨雲汐他們在出來之後不久，便見玄火和玄雲從另一邊過來了，臉色不太好的玄火手裏還拎着一個鬚髮花白的乾瘦老頭……
墨雲汐皺着眉頭看了看玄火那個老頭問道：「這個人是怎麼回事？你們那邊也沒找到玖月？其他人呢？見到了嗎？」
一向花花公子一般的玄雲這次的臉色也不是太好，看到墨雲汐和鳳凌寒身邊的一眾女孩子之後臉色越發的差了。
原來他們到了隔壁之後便見到了這個乾瘦老頭，而這個乾瘦老頭，正是鍾順平的叔叔、那個所謂的給他們送飯的「鍾老伯」……
那鍾老伯耳朵不太好，起先玄火踹門而入的時候他在隔壁，並沒有聽到聲音，這才導致他們進了院子之後一個人也沒看到的情況……
不過玄火在翻過牆頭、見到鍾老伯之後便向他問了有關玖月的事情，許是他太過急切、嚇到了鍾老伯，被鍾老伯當成了來買女孩子的，便帶着他們下到了一間密室。
進了密室之後，玄火和玄雲看到的和墨雲汐兩人看到的差不太多，只不過他們見到的那些姑娘家姿色更為上乘、狀況卻更加凄慘……
被墨雲汐救出來的這些姑娘雖然衣裳破爛，但是好歹還是能遮擋住身子的，而玄火他們見到的那些姑娘，完全就是衣不蔽體……
更讓他們兩人怒火中燒的是，那些姑娘們幾乎全部神情獃滯，問什麼都是一臉茫然的樣子……
雖然兩人有心將那些姑娘們救出來，但是一來男女有別，他們也不好直面姑娘們的身子，二來……對於那些姑娘們來說，現在被救出來，還不如先在密室里，至少沒人能看到她們現在的樣子……
把自己這邊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之後，玄雲臉色不善地問墨雲汐：「小姐，您看，是不是讓郡主府的丫鬟或者輕雲商號那邊的女夥計們帶點衣服過來，讓她們把這些姑娘們帶出去？」
墨雲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緩了一下自己那受到了巨大震驚的內心，之後才點了點頭說：「這樣好了，玄雲你去一趟郡主府，讓七月和舞月多帶些乾淨、寬鬆的衣服，選上幾個靠譜的丫鬟過來，府里能用的馬車都派過來，估計坐車的人不會太少。」
然後她又看了玄火一眼，玄火鬆開鍾老伯點了點頭說：「屬下明白，這就去找方掌柜一趟，讓她派些女夥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