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血喪軍

第263章 血喪軍

血喪軍出,霎時暗無天日,空中烏雲密佈,黑煙四起,陣陣悲鳴,和著鳥獸驚散聲,自西方大地傳來。

剎那間,峰搖巒動,湖海失聲,楚門內外,一片愁雲慘淡之色。

眾人停手,駐足觀望,便是歸海潮生與血厄,董必平與楚天行,亦仰起頭,目不轉睛地望着西方天空之上,那一片飄忽而來的黑雲。

楚天至洋洋自得,哨聲不斷,一陣黑風刮過,須臾間,楚天至的身邊,便多了百餘人。

這些人,或許已不能被稱之為人,他們個個衣着破爛,全身焦黑,空洞的眼,目光獃滯,裸露的牙,森白陰寒,乾枯的皮膚,緊緊地貼附於骨骼之上,頭頂上方,幾根枯黃的發,如深秋枯黃的野草一般,隨風招搖。

他們舉止笨拙,無法言語,只能在喉嚨中發出「唔唔」的低吼,視力低下,但聽覺卻異常靈敏,只要稍有動靜,他們的頭,便會極快速地轉向聲源處,其形,與傳說中的殭屍極為相似,而且,他們貌似只聽命於楚天至一人,每個殭屍,皆以楚天至口中的哨聲為令,哨聲響,殭屍動,哨聲畢,殭屍停。

在場眾人無不對這群怪物頗感興趣,皆想要一探究竟,唯獨血厄長老大驚失色,望着楚天至,久不能言。

良久,血厄拋下歸海潮生,展動身形,來至楚天至面前。

楚天至見到血厄,並不吃驚,似早已料到一般,微笑着,注視着血厄。

血厄語氣陰冷,道:「你竟膽敢在楚門煉製此等邪物,屠害生靈,傷天害理,不怕你爹回來,拿你問罪嗎?」

楚天至愣愣地注視着血厄,注視良久,忽然展顏一笑,似乎是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

「傷天害理?別人若是說我傷天害理,我絕對不會反駁,可你竟然說我傷天害理?血厄長老,你莫不是忘記了,你所修的『血饕大法』,比起我這『血喪軍』,論起傷天害理來,可是不遑多讓啊…」

血厄怒道:「我身為楚門三長老,有保門護院之責,所修習之『血饕大法』,皆是為了楚門安危着想,老夫一心為了楚門,便是多殺幾個人,又有何妨?」

楚天至聞言,不由得微微笑道:「血厄長老,你修習『血饕大法』,是為楚門安危,那你又怎知?我煉製這『血喪軍』,就不是為了楚門安危着想呢?近些年來,楚門發展太快,實力又強,早已引起西域其他諸門諸派的大不滿,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楚門雖勢大,但力尚孤,這其中,尤以聖月神教為主,聖月神教與我楚門,百餘年間,鬥爭不斷,互有輸贏,聖月神教,也早已成為我楚門稱霸西域的眼中刺,肉中釘,聖月神教與楚門,不能妥協,最終,也只有一方能夠一統西域,可聖月神教根基深厚,絕非楚門一朝一夕之間,便可輕易除去的,所以,我私下裏煉製這『血喪軍』,就是因為我知道,聖月神教與楚門,早晚會有這一天,而當那一天到來的時候,我的『血喪軍』,便可成為一支出其不意的奇兵,一舉擊潰聖月神教,助我楚門一統西域,奠定根基…」

楚天至慷慨陳詞,至情至性,一番話,令人動容。

血厄冷笑着,注視着楚天至,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楚天沙,還有在遠處與董必平竭力戰鬥的楚天行,一張老臉,透露出不屑的神情。

良久,血厄一拍雙手,一副事已瞭然的模樣,道:「好,好,沒想到,四公子竟有此等覺悟,看來,是我血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既然如此,四公子,無劍,就交給您了,相信,在您『血喪軍』的手下,沒有人能夠活着走出去,是吧?四公子…」

楚天至不由得在心中暗罵一聲,這血厄長老素來支持三哥楚天沙,可謂是楚天沙的心腹,他拿我『血喪軍』去擋無劍,無疑是為了削弱我在楚門的力量,老狐狸,要不是今日無劍老匹夫逼我太甚,我又怎會如此冒失,這麼早就亮出我的底牌,可事到如今,話已說出,再想推脫,已然不妥,無論如何,也只得硬著頭皮上了。

想到這裏,楚天至當下忙向血厄深施一禮,道:「如此,我必當竭盡全力,歸海潮生那邊,就有勞三長老了…」

歸海潮生一揮大手,道:「好!四公子放心…」

說罷,血厄便不再看他,轉身走回歸海潮生面前。

場中,便又只剩下楚天至與無劍,兩人四目,面面相覷。

無劍似笑非笑,注視着「血喪軍」。

「嘖嘖,這玩意兒,好像已經有一百年未曾見過了,記得上次見,還是你們楚門的血傀老賊,當時他屠了一座城,煉了一城人,惹得武林正道大怒,當時的武林盟主一紙號令,集合天下眾派,合力討伐,那一戰,直殺得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流血漂櫓,據說煉製的『血喪屍』,力比金剛,皮如金鐵,刀槍不入,多虧了當時茅山後人茅一行,用一碗血水,和著血符,又引九天雷火,將那一城的『血喪屍』燒了個乾乾淨淨,火焰直衝霄漢,臭氣熏天,那一座城,至今,仍為死地,當真是恐怖如斯啊…」

楚天至的額頭上閃過幾道黑線,有些結巴地說道:「你…這是…聽誰說的…」

無劍一揚眉毛,道:「老夫的見識,豈是你一個後生晚輩可比的?」

楚天至聞言,不由得一笑,默默地自懷中掏出一本古書,書頁已有些泛黃,首頁上書四個大字——《茅山野史》。

「那個,你是不是在這本書上看到的?」

無劍瞥了一眼,當他看清那本書的時候,眼睛立刻瞪得老大,驚道:「你…你…你怎麼會有這本書?」

楚天至攤了攤手,無奈一笑,道:「這種書,街邊書販子那裏有的是,一文錢一本…」

無劍聽到這話,便如木石一般,一動不動,良久,忽地爆發出一陣怒吼,「什麼?!一文錢一本?!」

楚天至道:「對啊,有時書販子搞促銷,還買一送一呢…」

無劍聞言,立刻別過頭去,低聲說道:「他娘的,被唬了,那個白鬍子老頭說這書是茅山秘錄,他說見我有緣,便一百兩銀子賣我了,早知道是爛大街的貨,就不給他那麼多銀子了,唉,虧了,虧了,唉,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我要等到何年何日才能再見那桃源盛世啊,人們之間沒有欺詐,沒有那些鬼域伎倆,只有祥和安寧,一片…」

「那個,你在叨咕些什麼呢?」

「啊…沒有什麼,沒有什麼,我想說的是,書,不論價格,不論長相,只要它是有價值的,便是一文不值,或是價比千金,都是值得的…」

楚天至已一把將那本《茅山野史》扔到了地上,說道:「可這本書已經過武林之中最最權威的『書聖』王道末多方查閱驗證,其中所載萬事萬物,皆不存於世,乃所書之人神遊虛構,此書實為偽造…」

無劍聞言,已「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老淚縱橫,喃喃低語:「他娘的,這次真地虧大了,一定不能教他知道,我是花了一百兩銀子買的書,不過,嘿嘿,我還有法寶,看我碾壓你個小渣渣…」

想到這裏,無劍慢吞吞地站起身,臉上神情,便如穩勝的賭徒一般。

「小子,你說那本《茅山野史》乃是時人虛構,老夫我也頗為認同,可老夫這裏還有一本《茅山大法》,哈哈哈,你給老夫看看,這本,可是虛構的?」

說罷,無劍自懷中緩緩地取出一本古書,書頁映在陽光下,泛著如黃金般閃耀的光澤。

楚天至見狀,忙疾趨幾步,來至無劍面前,伸出雙手,恭恭敬敬地接過那本書。

「這…這這這…可是…茅山不傳之技,《茅山大法》?!」

楚天至一邊翻閱著那本書,無劍一邊趾高氣揚地在旁邊叫着,「輕點兒,輕點兒,別翻壞了…」

一柱香的時間過後,楚天至在無劍希冀的目光中,輕輕地合上了那本書,接着,又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無劍一皺眉,問道:「如何?」

楚天至搖了搖頭,道:「此書包裝精美,調製書漿時,混入了百種鮮花,故而,才有此等異香,且在書頁間,灑上研磨好的金粉,才會如此光彩照人,不可否認,此書,收藏價值極佳,可內容,實是胡編亂造…」

無劍聞言,立刻炸毛,罵道:「臭小子,你莫不是羨慕嫉妒我老頭子,便故意貶低我的書,你當老夫不識字,這書上所寫,皆是茅山道法,一招一式間,銜接得甚是恰當合理,哪裏有半點虛構之處?!」

楚天至聞言,不由得暗自鄙夷無劍,說道:「你莫不是活了一輩子,活傻掉了,你見過誰會將自家秘笈寫於書上,還到處售賣的?更何況,這書的名字,一看便是假的,誰會取這麼弱智的名字,竟然還會有人信…」

無劍道:「可那老頭子說我是有緣之人,且這本《茅山大法》,世間僅此一本,絕無二家…」

楚天至道:「那人要了你多少銀子?」

無劍伸出一個手指頭。

楚天至道:「一百兩?」

無劍的手指頭輕輕地搖了搖。

「莫不是…一…一千兩?!」

無劍收回手指頭,輕輕地點了點頭。

楚天至再也忍不住,瘋狂大笑,道:「一千兩!哈哈哈,沒想到,這世上,還真有這樣的傻帽兒!哈哈哈,你說你看起來窮的像鬼,平時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捨不得買,怎麼買起書來,竟毫不吝嗇,簡直比那最闊最闊的城主還要闊綽,哈哈哈…」

無劍怒道:「你懂什麼?!這是信仰…」

楚天至抹了抹眼角淚水,道:「對對對,信仰,信仰,大抵天下所有的窮酸書生,都如你一樣,即使食不果腹,朝不保夕,也要堅持你們那所謂的信仰,你們就是一群窮酸破爛,腐朽不堪到骨子裏的傻子…」

無劍聞言,緩緩地拔出劍,冷冷道:「你可以說我是瘋子,但不準說我是傻子…」

楚天至道:「又是為了你那所謂的狗屁信仰?」

無劍道:「我的信仰告訴我,你今天會死…」

楚天至冷笑道:「可我的信仰卻告訴我,我今天會活!」

說罷,他猛地一吹哨子,一陣尖銳刺耳的哨聲乍然響起。

「血喪軍」一陣躁動,楚天至一躍而起,站在一具血喪屍的身旁,右臂,輕輕地搭在那具血喪屍的肩膀之上,這具血喪屍是個少女,看得出來,生前定是一位很可愛的少女,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扎著兩個可愛的朝天髻,一身艷紅的嫁衣,鮮艷奪目,比之其餘血喪屍的破爛不堪,她就如一位公主般高貴雍容。

而楚天至對這具血喪屍,也明顯地不同於其餘的血喪屍,目光轉向她時,竟隱隱有百般柔情……

其餘的血喪屍,已呼嘯著,向著無劍沖了過去。

而楚天至就這樣,將手臂輕輕地搭在那具血喪屍的肩膀上,默默地注視着無劍,注視着血喪屍,注視着遠方,注視着夕陽西下,冬雪飄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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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道龍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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