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虹衣流彩

第205章 虹衣流彩

「眨一下眼的時間,可以出幾次劍?」

「那要看眨眼眨得有多快…」

「也要看劍有多快…」

……

……

秋風如刀,颳得人麵皮生疼。

霓歡現在的麵皮就很疼,只不過,卻不是被秋風颳得,而是被劍氣颳得,是被魏何的劍氣颳得。

霓歡也不得不承認,西域楚門的劍法秘術果然有其獨到之處,只是太過陰毒了些。

一陣劍光閃過,霓歡站立不穩,一個趔趄,向後退了三步。

魏何道:「師叔,你老了…」

霓歡卻不以為意,撣撣衣上灰塵,笑道:「侄兒,可否聽過一句話?」

魏何道:「請教。」

霓歡道:「姜還是老的辣…」

魏何道:「師叔此意,是有法子破我這『血劍咒』?」

霓歡道:「或可一試…」

魏何道:「如此,師叔請…」

霓歡不再說話,忽然閉目,猶如老僧入定一般,一動不動。

魏何也就靜靜地看着他。

霓歡幽幽道:「不知你可曾聽過『虹衣流彩』?」

魏何一驚,詫異道:「本門絕學,自是聽過,難不成師叔你…」

霓歡道:「浸淫此功數十載,前幾日,方才有所感悟…」

魏何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悟?」

霓歡道:「如夢似幻,如假若真…」

魏何驚道:「師叔神功已大成!」

霓歡道:「大成談不上,只是略通一二…」

魏何正色道:「請師叔教我…」

霓歡聞言,緩緩舉起劍,道:「所謂『虹衣流彩』,不過是一種幻術…」

魏何疑惑道:「幻術?」

霓歡點點頭,忽然大喝一聲,道:「你且來看!」

話說罷,霓歡的人,忽然已閃電般地沖向魏何,其形若鬼,其影如魅,陡然之間,便已來到魏何面前。

霓歡只有一個,劍也只有一把,可在魏何的眼中,霓歡卻有十個,劍卻有二十把。

十個霓歡,二十把劍,一個霓歡手持兩把劍,同時向著魏何刺來。

魏何此刻真想好好地揉一揉自己的眼睛,然後仔細地看一看,是不是自己的眼睛花了。

可他已沒有時間,霓歡的劍,根本就不給他揉眼睛的時間,更不給他思考的時間。

遠處的篝火,焰頭忽然跳動了一下,就在這火光明滅之間,霓歡的劍,已經抵在了魏何的咽喉處。

霓歡自始至終只有一個,劍,自始至終也只有一把。

魏何看了看映在劍身寒芒中的自己的臉,忽然嘆了一口氣,嘆了很長的一口氣,道:「這,就是『虹衣流彩』…」

一句本該是讚美讚歎的話,可聽在別人的耳中,卻像是充滿了濃濃的哀怨與不甘。

霓歡盯着魏何,看了很久。

劍光一閃,霓歡收回了劍,略帶惋惜地說道:「這不是真正的『虹衣流彩』…」

魏何道:「這是幾重的『虹衣流彩』?」

霓歡嘆道:「一重…」

魏何身子一顫,似有些不敢相信,可隨即,他便露出了釋然的表情,道:「一重的『虹衣流彩』,竟已如此恐怖,真正的『虹衣流彩』,又該是怎樣的一種模樣…」

霓歡聞言,仰首向天,眼中似有無限的遺憾與無奈,道:「亦真亦假,無影無形…」說罷,霓歡便不再說話了。

魏何也不再說話,兩個人,便望着滿天繁星,發起呆來。

魏何忽然問道:「倘若,我在你出劍的一瞬間,先發制人,你該當如何?」

霓歡道:「你的劍,沒有我的劍快…」

魏何又道:「倘若,我在你出劍后,以大迴環劍招防禦,你該當如何?」

霓歡道:「待你力疲,一劍斃命…」

魏何道:「倘若,我避而不戰,避你鋒芒,待你力疲,再伺機反擊,你該當如何?」

霓歡道:「如此,正合我意,怯戰者,首先,就已輸了一半,況且,我的『虹衣流彩』,本就是借天地元氣為己用,你耗不過我的…」

魏何聞言,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低下了頭,霓歡也已不再說話。

忽然,魏何猛抬起頭,大喝一聲:「拿酒來!」

他喊拿酒來,就真地有人給他拿酒來,他要了兩壇,就有人給他拿了兩壇。

他兀自捧起一壇,掀開泥封,也不說話,就是喝酒。

霓歡也捧過另一壇,也不說話,只顧悶頭喝酒。

只不過,霓歡喝得要比魏何文雅許多。

魏何喝酒,猶如老牛飲水,「咕咚咚」,「咕咚咚」,全然不知滋味。

霓歡喝酒,猶如名士品茗,淺嘗輒止,舌尖嘴角,回味無窮。

久久,霓歡忽然開口,笑道:「回頭吧,回頭,我將這『虹衣流彩』教你…」

魏何亦笑道:「師叔是在說笑?」

霓歡道:「無心說笑,只覺可惜…」

魏何道:「有何可惜?」

霓歡道:「我若一死,這神功便就此失傳,這不是可惜嗎?」

魏何笑道:「師叔身子骨硬朗,再活個一百年也不成問題…」

霓歡白了他一眼,道:「臭小子,不用你奉承我,歲月不饒人,我死了,倒也無所謂,落得一身乾淨,只是我這神功,便就此…唉…」

魏何道:「人生匆匆,不過百年,人都死了,還要這神功做甚?」

霓歡道:「可這畢竟是老夫半生心血,就這樣…唉…」

話未說完,霓歡便又舉起酒罈,豪飲一口。

這一次,霓歡喝酒,倒有點像是老牛飲水了。

魏何笑道:「對!酒,就是要這般喝!說實話,我一直都瞧不慣你那一套喝酒的把式,裝腔作勢,虛偽得很…」

霓歡道:「酒入愁腸,愈是大口喝酒,便愈會醉…」

魏何大笑一聲,道:「醉就醉了,又能怎樣?喝酒若是不醉?還喝什麼酒?倒不如喝水…」

霓歡沉吟良久,笑道:「你說得對,喝酒若是不醉,還有甚意思?」

魏何道:「其實,這喝酒就如同做人,既然喝了,就不要想醉不醉,好不容易做一回人,就不要想太多,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沒酒再掂對…」

霓歡聞言,哈哈大笑,笑得眼淚流下,流到了酒罈子裏,道:「你說得對,他娘的,老子活了一輩子,都沒放肆過一回,再不放肆,恐怕就沒機會了,來來來,今日你我,不醉不歸!」

魏何喝道:「好!難得師叔這般豪氣,今日,我便捨命陪君子了,來!干!」

霓歡道:「干!他娘的!」

兩個大男人,兩個為了喝醉酒而喝酒的大男人,一邊喝酒,一邊罵娘,那樣子,像極了山林野匪,強盜賊寇。

不過,他們卻也喝得瀟灑,罵得爽快,喝得盡興,罵得更盡興……

旁邊的人,早已看得目瞪口呆,畢竟,任誰也不會想到,平素貫以溫文爾雅著稱的霓歡長老,竟也會有這般撒潑的一面。

可是,他們的表情卻都很愉悅,沒有一個人有任何不舒服的樣子,他們甚至還在笑,是嘴角微微上揚,不自覺地笑……

他們為何會笑?

沒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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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道龍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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