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Part.146 樓頂的旁觀者

第444章 Part.146 樓頂的旁觀者

當羅根出現在勇者會獨立學院的正上方時,不管是正在交手的格里高利與蝕水羅伯特,還是會議室里相對而立的厚土與齊格飛梅林,都齊齊屏住了呼吸。

【咒火】羅根,他不是最強大的那位掌燈人,但卻是最有天賦、也最為年輕的那位掌燈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接替怒焰之潮的掌燈人議長之位的魔法師,一定會是他。

他也是掌燈人之中最常出現在人們視野之中的那位掌燈人,照理來說他的性格本不適合成為掌燈人們在外界的代表,但怒焰之潮卻對他賦予了極大的信任,甚至從來不會過問咒火的任何行動。

這是梅林第一次親眼見到咒火羅根,而當他看見羅根的第一瞬間,他的心中就咯噔一響,一種極其不妙的預感從他的心底騰了起來。

——低估這傢伙了。

在梅林的設想之中,羅根雖然強大,但或許也不過就是和奧斯曼狄斯在伯仲之間而已。如果把他現在遇到過的九階魔導師分為五個階級,那麼安德烈大概在第一個階段,而蝕水厚土等人則在第二個階段,奧斯曼狄斯則是第三個階段——按照梅林本來的想法,羅根的實力大概也就在第四個階段左右,不會超過奧斯曼狄斯太多。

但事實證明,梅林的想法錯了。

羅根的實力,在第五個階段。

這是梅林自己對於九階魔導師的劃分,這樣的劃分並沒有什麼根據,只是單純地將他曾經遇到過的九階魔導師作為分級的標準而已——換言之,這所謂的第五個階段,也有著作為劃分標準的人物。

那個人,是當初幾乎讓自己一行人全滅的主教。

羅根的實力,已經和主教站在了同一高度之上。

「齊格飛。」梅林忽然低聲開口了,他的語氣有些無奈。

「你說。」齊格飛的語氣也有些低沉,他的雙手握成了拳,指關節已因為用力而有些發白。

「如果說,我們再和主教戰鬥一次,你覺得我們的勝算有幾成?」梅林的問題聽上去有些突兀,「我是指以現在的狀態,我們彼此都和對方有過戰鬥經驗的狀態。」

齊格飛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不到半成,如果不是我們當時封禁了魔力,或許主教能夠輕而易舉地打敗我們——但這個辦法現在顯然是行不通的,羅根不會給我們這個機會。」

「畢竟在和主教交手之前,我們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啊。」梅林的笑容有些苦澀,「但是現在,似乎沒有這個機會了。」

齊格飛看着天空之中停下了腳步看向自己兩人的羅根,輕聲道:「我可以爭取足夠的時間,你帶着藏身處的大家兵團和大家匯合。」

「沒那麼簡單,就算我帶着大家離開了,羅根也一定會找上門來的——這不過早晚的問題而已,沒有任何的意義。」梅林搖了搖頭,看向了天空之中。

他的視線,和羅根撞在了一起。

「我們只能想辦法,和他打上一場了。」梅林咧了咧嘴,他的笑容有些難看,「只要能夠阻擋住法師塔的這一次進攻,我們就能帶着祈禱鐘聲徹底接手那四個兵團,才能擁有和歐貝克正面戰鬥的實力——於情於理,我們都沒有逃跑的理由啊。」

「那就只能戰鬥了吧。」齊格飛對此似乎沒有什麼意見,甚至他的眼中露出了些許興奮的神色。強大的敵人總能夠激起他的戰意,雖然過於強大的羅根很有可能讓他毫無還手之力,但如果自己是在堂堂正正的戰鬥之中輸給了羅根,齊格飛不會對此有任何的怨言。

終於,羅根開口了。

他的聲音一如梅林之前在絞刑架之下所聽到的那樣,平靜,冷冽,幾乎不帶有任何的個人情感,充斥着絕對的理性與漠然。

「出來說話吧。」羅根從高空之中遙望着梅林和齊格飛,他的身體緩緩下落,竟是主動落到了地面之上——他的語氣像是在提議,但梅林兩人卻很清楚,自己沒有拒絕的資格。

羅根沒有繼續站在高空之中和他們說話,已經算是一種基本的尊重了。這代表他不打算以強者的姿態和弱者對話,而是以平等的姿態和兩人交談。

「咒火,我們很快就會勝利了。」蝕水看着落到自己身旁的羅根,面色微微有些不滿。她身前的格里高利正單膝跪在地面上,雙手撐着地面不住地喘息,他的身上遍佈着大大小小的傷口,皮膚也早已化作了他獨有的猩紅色。但他的目光依然明亮,那雙猩紅色的眼睛裏滿是挑釁和戰意。

羅根沒有回頭,只是掃了一眼格里高利便輕聲道:「如果你們再打下去,他會拖着你一起進入尼夫海姆。」

蝕水的臉色微微一僵,有些不可置信地低聲笑道:「他已經快要失去抵抗能力了,只要給他最後一擊,他就會——」

她的聲音越來越弱,因為她看到了格里高利神色的變化。

羅根那句話出口之後,格里高利的臉色卻是微微一變,這個可以用愚蠢來形容的男人從來不會隱藏自己的真實感情,而他臉上的神色看上去就像是自己的小詭計被揭穿了一般的心虛。

「這傢伙有狼人的血統,你對他的傷害會蓄積起來,成為他的力量。」羅根依然沒有回頭,緊接着,他抬頭看向了會議室的窗戶,繼續平靜地道:「更何況,你不應該先解決他的。因為你沒有把齊格飛作為第一清除目標,才導致盛焰重傷。」

蝕水的瞳孔微微一縮:「盛焰重傷?」

「我沒有怪罪你的意思,那孩子太自負了,我估計他的重傷也是因為這一點。」羅根的語氣依然平靜,彷彿重傷昏迷的根本就不是自己唯一的學生一般,「我只是不滿於你沒有優先解決齊格飛,這才導致了盛焰重傷,厚土迫不得已發出求援信號。」

蝕水實在是有些不解,她也看向了會議室的方向,皺着眉頭道:「就算盛焰重傷,厚土也不應該會被齊格飛逼迫到這個地步才對。」

羅根終於回頭看了蝕水一眼,但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緩緩地回過了頭,看向了從窗戶里背着盛焰跳了出來的厚土——後者一言不發地背着重傷昏迷的盛焰走到了羅根的身後,將盛焰遞給了面色有些凝重的羅伯特。

終於,齊格飛和梅林也出現在了法師塔眾人的視線之中。

兩人一前一後地從窗戶里跳了下來,齊格飛昂首挺胸大步地走到了格里高利的身邊,他沒有先和羅根說話,而是對着格里高利伸出了手,低聲道:「怎麼樣,還能戰鬥嗎?」

「還能再幹掉幾個法師塔的蠢貨。」格里高利咧嘴一笑,抓着齊格飛的手站了起來——他的模樣有些狼狽,但這並不妨礙他用疑惑的目光瞪着梅林。

梅林撇了撇嘴:「我出現在這裏很讓你意外嗎?」

「意外歸意外,不過面對着這傢伙你還有勇氣走出來,這一點至少讓我對你刮目相看了一些。」格里高利忽然大笑了起來,他看了一眼羅根,忽然有些懷疑地瞪着梅林:「慢著,小白臉,你知道這傢伙是誰嗎?」

「連你這種傻子都知道他是誰,我為什麼會不知道?」梅林也瞪了格里高利一眼。

格里高利撓著自己的一頭亂髮嘿嘿地笑了兩聲,他和齊格飛並肩站在一起,盯着羅根頭也不回地道:「小白臉,你是個魔法師,留在後面援護我們就好。等我們把這傢伙轟飛之後,我請你去百花街喝酒!」

梅林有些勉強地笑了笑:「別說這種話,那聽上去很像故事裏馬上就要死掉的人會說的台詞......」

羅根卻沒有出手,他身上的魔力波動雖然恐怖,但卻絲毫沒有蓄積起來進行攻擊的意思。他只是看着三人之中的梅林,微微皺眉道:「為什麼要阻止我們?」

「為了保護帝國。」梅林想也不想地道。

「你不是帝國人,沒有保護帝國的理由。」羅根的臉上少見地出現了些許不滿,「還是說,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這次愣住的人換做了梅林:「什麼意思?我應該知道些什麼嗎?」

「他什麼都沒有告訴你?」羅根臉上的不滿頓時變成了驚訝,他沉默了一會兒,才終於搖了搖頭,「既然如此,我也沒有告訴你的必要。」

梅林有些莫名其妙,但他還沒來得及說話,羅根卻搶先一步開口了。他看着梅林伸出了手,平靜地道:「把祈禱鐘聲交出來吧。」

他的話語實在是太過直接,也太過理所當然,甚至讓梅林忍不住有些懷疑羅根是不是在捉弄自己。不過顯然齊格飛沒有這樣的想法,他冷哼一聲,冷冷地道:「不可能。」

「將祈禱鐘聲交到我們的手中,是對所有人都好的發展。」羅根的臉色沒有任何的變化,他彷彿只是在闡述一個合理的事實一般。

齊格飛搖了搖頭,盯着羅根沉聲道:「想要的話,就來搶吧。」

格里高利也獰笑道:「老子還沒有平白無故送人東西的習慣,齊格飛說得沒錯,想要就來搶吧!」

羅根搖了搖頭,他看向了梅林,認真地道:「你覺得呢,梅林?」

「我和他們的想法一樣,想要就來搶吧。」梅林笑了笑,毫不畏懼地看着羅根的眼睛。

羅根閉上了眼睛,他的臉色似乎有些失望。過了一會兒,他才睜開眼睛,用平靜的目光看着梅林,輕聲道:「那麼,祈禱鐘聲就暫時放在你那裏吧。」

在他的身後,蝕水微微一愣,有些焦急地道:「咒火,你到底在——」

羅根抬起了一隻手,於是蝕水便有些懊惱地閉上了嘴——她看向羅根的目光里滿是不解與疑惑,因為羅根突然放棄了奪取祈禱鐘聲這一點實在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但是,你應該很清楚,梅林。」羅根沒有先為蝕水解答疑惑,而是繼續認真地看着梅林,「祈禱鐘聲在你們手裏的事很快就會傳到歐貝克那裏,他會以最快的速度不惜一切代價地從你們手中奪走祈禱鐘聲——那會是一場慘烈的戰鬥,無數的人會因此而死。」

齊格飛搶先一步冷聲道:「帝國的每一位戰士,都不會對保護帝國而死這一點感到後悔。」

「如果這就是你們希望見到的,那我不會再多說什麼。」羅根搖了搖頭,他抬手推了推自己的那副單片眼鏡,然後迅速地轉過了身,旋即毫不猶豫地大步從蝕水和厚土中間穿了過去。

——他似乎真的準備直接離開這裏了。

「咒火,真的要放棄行動嗎?」這一次,就連厚土也忍不住了,他代表蝕水、羅伯特甚至齊格飛等人問出了在場所有人心中的疑問。

「你們的實力退步了,蝕水,厚土。」羅根猛然停住了腳步,他回過了頭,臉上卻是露出了極其明顯的不滿——他那張絕大部分時間裏都沒有什麼表情的面孔露出了這樣的神色,也就意味着他那種感情已經到達了一個極致。

換言之,他對於厚土和蝕水的不滿已經到達了一個極致。

雖然三人是同學,但顯然羅根是三人之中的主導者——和凜風不同,蝕水和厚土兩人對於羅根的敬佩之情遠多於嫉妒之心,因此當羅根突然露出了這樣的表情時,兩人不由得有些惶恐了起來。

羅根看了他們很久,才終於搖了搖頭,臉上的神色也重新恢復了本來的平靜淡漠。他看着那棟勇者會獨立學院的大樓,對着高處揚了揚下巴,輕聲道:「在我抵達之前,那傢伙就一直在那裏看着你們了,但你們卻沒有一個人發現他,看見你們的實力倒退了多少——我來這裏,不是為了協助你們奪取祈禱鐘聲,而是為了保護你們全身而退。」

他的目光掃過了厚土和蝕水,微微眯眼道:「長時間的安逸生活,已經讓你們的警惕心下降了太多——你們的任務失敗了,從一開始。」

蝕水和厚土看着大樓樓頂,臉色卻愈發地蒼白了起來。

羅根說得沒錯,如果不是羅根提醒他們的話,他們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那裏還坐了一個人。

在他們的感知之中,學院裏有多少學生、每個學生的實力到底如何,他們都能感知得一清二楚——但就在這麼近的距離之內坐了一個男人,他們卻都沒能感知到!

那是一個穿着古式西服的男人,他的鼻樑上架著一副圓圓的黑框眼鏡,讓他那對紫色的眼睛看上去並沒有那麼引人注目。今天的他甚至還戴了一頂有些怪異的高圓禮帽,讓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商人,或是某位正準備外出遊玩的爵士。

他的身份當然不會那麼簡單,普通的商人可不會爬到勇者會大樓的頂端,並且坐在樓的邊緣看書。

普通的商人也不會生著一對紫色的眼睛,更不會長著一口尖銳的獠牙。

普通的商人,更不會有如此濃烈的死亡氣息。

「哎呀,羅根,你們要走了嗎?」

該隱彷彿察覺到了眾人的視線,終於把自己的目光從書上挪開了來。他看着高樓之下的眾人,忽然露出了一個有些殘忍的獰笑:「我還以為,又有一位掌燈人要死在我的手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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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之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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