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Part.27 「決鬥精神」
在一方不到一百米長寬的小小擂台之上戰鬥，對於魔法師而言是極其不妙的環境。
魔法師們大都具備着遠距離戰鬥的手段，在和武者的戰鬥中之所以大都佔上風，也是因為他們能夠在不斷地後退時同時進行攻擊——只能依靠雙腿和自身鬥氣追逐的武者自然趕不上能夠藉助元素與天地間的魔力的魔法師，因此在那些你死我活的戰鬥之中，能夠活着離開的往往都是魔法師。
但如果是擂台賽，那就另當別論了。
這種只要離開擂台就算失敗的戰鬥，幾乎將魔法師們最大的優勢給扼殺了。武者們只需要不斷地向前，不斷地壓迫魔法師的移動空間，總有一天能夠抓到自己的對手——說到底，擂台賽這種一對一小範圍戰鬥，對於魔法師而言從根本上就是不公平的。
所以梅林乾脆利落地搖了搖頭，立刻就準備拒絕格里高利的挑戰——開什麼玩笑，這傢伙本來就不能用人類來定義他。就算是正常的戰鬥，能夠戰勝他那變態的肉體的魔法師也是少之又少。
「老師。」就在梅林剛想開口的那一瞬間，雅莎忽然用雙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梅林回過頭，卻看見雅莎的目光中滿是堅定：「請您一定要戰勝他，這是我這一生最大的請求！」
梅林咂了咂嘴，意味深長地看着雅莎：「你很希望我被他幹掉嗎？」
雅莎用力地搖了搖頭：「您一定能打敗這個滿腦子齷齪想法的怪物吧？請您一定要打敗他，我不想接下來的人生之中都被這個傢伙蒙上一層陰影。」
格里高利摸著頭呵呵笑着加入了對話：「這是您一輩子都會記住我的意思嗎，親愛的雅莎小姐？」
梅林若有所思地回過頭來看了格里高利一眼，又轉身對雅莎搖頭道：「不行，我不打算接受他的挑戰。這種毫無意義的戰鬥會讓我很頭疼的，比起讓我去和他打，我覺得你拜託小齊格還要更加靠譜一些。」
齊格飛忽然開口道：「你只是嫌麻煩吧？」
梅林瞪了齊格飛一眼：「難道你不想和這樣的對手戰鬥嗎？我很清楚的，小齊格，你可是一直在期待着和這樣的對手交戰不是嗎？」
格里高利不滿地道：「你們在說什麼？為什麼不回答我？」
「如果是平時，我的確很希望能夠有這麼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但現在不同吧，你應該很清楚，如果我和他真的打起來，或許你接下來都要暫時忽略掉我的戰力了。」齊格飛攤開了手，臉上帶着若隱若現的笑容，「梅林，我覺得還是你親自動手比較好，畢竟我可是你的『小弟』啊。」
「哦？他居然是你的小弟？」格里高利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也就是說，你比齊格飛還要更加強大？——不錯嘛，小白臉，看來是我低估了你。我也很久沒有遇到過像齊格飛這樣的對手了，沒想到今天居然一次性遇到了兩個！」
——該死的齊格飛，這傢伙根本就是想讓我動手！
梅林臉上的表情有些猙獰，他不太明白齊格飛故意噁心自己到底有什麼企圖。照理來說，齊格飛自己應該也很期待着這樣的對手才對，但現在他的反應卻和自己的預想有些大相徑庭。齊格飛不但不願意和格里高利繼續交手，居然還在暗中慫恿自己動手！
梅林嘆了口氣，一把將齊格飛拉了過來，低聲道：「稍等一下，你什麼意思？」
齊格飛的臉色也變得有些無奈：「我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戰勝他，尤其是這樣的擂台戰。如果是生死相搏的情況下，我自然會用鬥氣和巴姆魯克將他擊潰——但這裏不行，因為這是正大光明的決鬥，我不能用那種勝之不武的手段。」
梅林咬牙切齒地怒道：「所以，你就將這個麻煩扔給了你的摯友？」
齊格飛無辜地攤開了手：「全帝都的人外加讀者都知道，你比我無恥多了，不會在意這些問題。好了，別想那麼多，如果你一定要我出戰的話也不是不行，只不過我不確定能夠將勝利帶回來。」
梅林嘆了口氣，又看向了遠處的格里高利——看看格里高利那張痴漢一般的臉就知道了，如果梅林他們拒絕決鬥或是在決鬥中落敗，那麼這個滿腦子肌肉和雅莎的傻子就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將雅莎帶走。齊格飛很清楚這一點，而他又因為自己的矜持和榮譽不願意使用鬥氣和格里高利戰鬥。
換言之，齊格飛覺得自己不見得能夠取勝，這是梅林第一次看見齊格飛露出這種不自信的神色。
「所以你覺得我就能打敗他嗎？」梅林眯着眼睛看着齊格飛，聲音就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般。
齊格飛居然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我確定，因為格里高利是個沒有腦子的傢伙，是你最擅長對付的那種人。他的腦袋主要用於呈放他的五官，除此之外幾乎就沒有別的作用了。」
「吶，你們到底在商量些什麼？帶我一起啊？」格里高利在遠處不斷地探著頭，有些不滿地道。齊格飛和梅林的聲音實在是壓得太低，低到連他都難以聽到他們之間的交談。
梅林深吸了一口氣，總算是結束了和齊格飛的竊竊私語。他看着格里高利的臉，有些煩躁地將手伸進了自己腰間的小包里。
——如果現在讓萊昂納多和帕西瓦爾進來，那麼事情就會向著自己最不願意看見的方向發展了。以格里高利的大腦結構來說，他一定會認為這兩個人是來妨礙自己的，然後立刻不問青紅皂白地大打出手，最後和自己這一行人打個天昏地暗。雖然最後的結果一定是以他的落敗告終，但自己這些人恐怕也會有所損傷。
那麼最好的處理方式，或許真的就像齊格飛說的那樣，由自己一個人將格里高利解決掉。
對於梅林而言，這種只有強大的力量，但卻缺乏與力量相匹配的大腦的敵人是最好對付的。從一開始他就不覺得自己會輸給格里高利，只不過他不願意和這種人動手罷了——在雅莎的面前，在貝奧武夫面前，在貝狄威爾面前，在一眾勇者會學院學生的面前，梅林還是比較想保持自己光輝形象的。
「吶，要打嗎？吶，吶，開戰吧？吶？」格里高利就像一隻蒼蠅一樣在梅林的耳邊嗡嗡叫着，「吶，要打吧？果然還是會接受——」
「吵死了，你能不能安靜點？」梅林怒視着格里高利，「決鬥？來吧，多少也算是正合我意，我早就想揍你這個傻子一頓了！」
格里高利愣了愣，忽然撓了撓頭道：「我很吵嗎？」
「嗯，很吵。」梅林點了點頭，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女孩子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喋喋不休的男人。」
格里高利的臉色一白，有些勉強地笑了起來：「哈哈，你在說什麼呢哈哈哈，大家都喜歡格里高利哈哈哈，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實哈哈哈——別說那麼多了，今天只有一個人能夠成為勝利者，該死的小白臉！」
梅林咧了咧嘴：「輸的人一定是你，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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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院裏一定有競技台，這是路人皆知的事實。
梅林記得帝國學院裏的競技台，那是一個被施加了各種魔法的決鬥場所，數層魔法盾與各式魔法陣加持在其上，站在競技台之外的觀眾們幾乎不可能被裏面的戰鬥波及到。
勇者會學院的就比較乾脆利落了——這真的就只是一個枱子，一個簡簡單單的石台而已。
雖然石台的質地有些非同尋常，大大小小的戰鬥都沒有在它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但這也僅此而已了。它的周圍沒有任何的保護措施，連欄桿都沒有一根。梅林心中很懷疑，如果實力不足的觀眾站近一點，會不會比戰鬥中的兩人更早一步地被波及到人事不省的地步。
「準備好了嗎，小白臉？」格里高利獰笑着站在梅林的對面，雙手握成拳頭狠狠地碰撞了兩下——梅林看着他拳頭碰撞處發出的低沉爆炸聲，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梅林忽然舉起了手，用嚴肅的目光盯着格里高利：「慢著，難道你打算就這麼讓我和你動手嗎？」
格里高利愣了愣：「不然呢？」
「開什麼玩笑，我是魔法師，你是武者，你居然讓我就這麼在經濟台上和你交手？」梅林冷笑了兩聲，忽然用惋惜的目光看着格里高利搖了搖頭，「齊格飛之所以不願意和你決鬥，就是因為他覺得你們之間的戰鬥並不公平。他可以使用鬥氣而你不能，單純依靠肉體他又不見得能夠戰勝你，正是因為這樣的不公平，讓他不願意和你戰鬥——但他沒想到，你卻是一個根本不在意這些的人，甚至想在魔法師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直接動手......」
梅林的語速很快，快到格里高利聽得腦袋有點暈。他舉起了手搖了搖頭，有些惱怒地道：「有話就直說，小白臉！你嘰里呱啦的說了一堆，到底想說明什麼？」
梅林頓了頓，一面嘆息一面微笑道：「我是想說，在武者的氣度之上，你比齊格飛弱了不止一籌。他是一個不會無視決鬥榮譽的人，不公平的戰鬥從不參與，而你卻是個為求獲勝不擇手段的卑鄙小人，難怪雅莎看不起你——」
嘭！
格里高利面色通紅地一拳轟在了自己的胸口上，他氣急敗壞地望着天空自己在原地轉了幾圈，想要反駁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忽然間，他猛然低頭看着梅林獰笑道：「哈，哈哈！很好，小白臉，我待會兒一定讓你那張分不清男女的醜臉再也笑不出來！你不就是想要我給你一點時間嗎？聽說你們魔法師都喜歡在交手之前畫一堆魔法陣，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魔法陣能夠傷到我！」
梅林漫不經心地看着自己的手指：「真的嗎？如果讓我把魔法陣畫出來了，你可能連碰都碰不到我就會輸的喲？」
格里高利咆哮道：「我現在就給你足夠的時間畫！該死的混蛋，等我待會兒破解了你的魔法陣，我會把你的臉按進土地里懺悔上足足七天！」
梅林笑了笑，卻只是乾脆利落地坐了下來畫起了魔法陣，再沒有和格里高利說話——因為沒有那個必要，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在競技台之下，齊格飛和貝奧武夫卻同時嘆了口氣，將自己的臉深深地埋進了陰影之中。他們已經不想看兩人的決鬥了，這場決鬥已經沒有了意義，從剛才格里高利同意讓梅林畫魔法陣的那一刻開始。
一旁的雅莎捕捉到了兩人的表情變化，她有些焦急地看着兩人，低聲道：「老師他，難道真的就沒有勝算嗎？」
貝狄威爾也有些不明就以地看着兩位梅林的好友：「兩位如果覺得梅林閣下無法戰勝格里高利閣下，我們現在也可以上去制止他——」
「事實上，你們說反了，雅莎，貝狄威爾卿。」齊格飛緩緩地抬起了頭，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格里高利，「我們不是覺得梅林一定會輸，而是不想看這一場結局已經註定了的決鬥。梅林剛才說的話你也聽到了，你覺得他說得怎麼樣？」
貝狄威爾愣了愣：「啊，您說的是關於決鬥精神的那一段嗎？我認為梅林閣下的說法並沒有錯，武者和魔法師的決鬥並不公平，格里高利閣下應該讓梅林閣下有一定的準備時間。」
齊格飛盯着貝狄威爾的臉半晌沒有說話，看得後者心中有些發毛。良久，齊格飛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記住，善良的貝蒂，我今天教你一個和梅林交手時的真理。」
貝狄威爾咳了咳：「貝狄威爾，不是貝蒂，齊格飛閣下。」
齊格飛將目光放在了梅林身上，慢慢地道：「在你和那傢伙動手的第一個瞬間起，不要聽他的一句話一個字，更不要讓他有任何的準備時間。如果要和他戰鬥，那麼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用最強大的力量打敗他，讓他閉嘴——決鬥精神？該死的，任何人都可以說這番話，但是就只有他梅林沒有資格！」
貝奧武夫接話道：「如果迫不得已需要和他作戰，那麼也一定不要在老大停留過半個小時以上的地方動手，因為那裏大大小小的陷阱會讓你根本沒法發揮自己的實力——最後，一定不要讓他【準備】，一定，一定。」
貝狄威爾瞅了瞅兩人，撓了撓頭苦笑道：「咳，兩位，是不是都有過什麼慘痛的過去？」
齊格飛與貝奧武夫忽然對視了一眼，然後齊齊沉痛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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