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Part.5 王城

烏瑟納爾的城堡位於王城之中。

無數的塔樓與高聳的城牆，這是梅林對於王城最直觀的感受。王城在最初的時候就不只是用於為王族提供居住的，這座城中城那直入天際的塔樓顯然是用於駐紮弓箭手的好地方——王城是一座幾乎無懈可擊的堡壘，這一點所有人都很清楚。如果一百萬人能夠攻破歐內斯特，那麼想要攻破王城，就得做好再用掉一百萬條性命的準備。

這種環境總會讓梅林感到壓抑，這或許也是他不喜歡王城的原因之一。高大沉重的征服門就在眼前，梅林已經能夠看清征服門前那巨大的凱撒大帝的雕塑了。

——印象中，自己上一次看見征服門時，還是和齊格飛一起來到王城裏調查王族之死的時候吧？

梅林揉了揉臉，坐在馬車裏望着那尊凱撒的雕塑。

凱撒的雕塑當然不會變化，這位帝國的建立者早就在這裏佇立了接近五百年了。他那句著名的「我來，我見，我征服」也在帝國人們的心中留下了五百年的痕迹。梅林很佩服這樣的人，就算在故去之後仍然能夠被人記住這一點總是令人羨慕，因為這意味着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他依然存活在世界上，存活在人們的心中。

王城內部的道路並不太寬敞，或者說他們所走的道路並不寬敞——這種兩邊不是塔樓就是城堡的道路讓梅林覺得這裏實在是個暗殺的好地方，在狹窄的小道里從天空中傾瀉而下的弩箭足以讓任何人不敢前進一步。

不過這也只是梅林的想法罷了，因為在王城裏暗殺別人實在是太過勇敢了一些，勇敢到了近乎愚昧的程度。雖然三大騎士團和監察部都不會參與王權爭奪，但如果有人敢於在王城之中暗殺別人，那就是另外一個概念了，因為這是對王權的極大褻瀆。

不論王子們手中的力量多麼強大，也不可能與三大騎士團相抗爭；不論他們行事手段有多麼隱蔽，也不可能逃過猶如黑暗一般避無可避的監察部的眼睛。

「你們平日裏都不會迷路嗎？」梅林撓了撓頭，問身邊的蘭斯洛特道。上一次來到王城時，有着對這裏知根知底的齊格飛帶路，走的也都是大道，那位遇害的馬利克公爵也只是住在離征服門不遠的位置。這一次要進入王城最中心的位置，只是繞這些小道就讓梅林覺得有些頭暈了。

蘭斯洛特搖頭道：「我們平日裏更多時候還是走那條從征服門直接到王宮城堡的主道，只不過今晚我們的人數太多，超過五十人的隊伍就禁止在大道上行進了。王城之中的道路是每一個護衛騎士必須要記下的東西，為了防止發生戰爭時因為道路不熟而產生意外。」

梅林揚了揚眉：「好吧，對於騎士們而言的確是需要記住這些的——但你們的扈從呢？他們難道就不會迷路了嗎？」

蘭斯洛特笑道：「扈從們都是跟隨騎士一起行動的，如果騎士要單獨外出，那麼扈從們就不得離開居所一步。這也算是代價吧，畢竟騎士扈從對於普通人而言也是一個頗為榮耀的職業，為此自然要犧牲一些自由。」

梅林咧嘴笑了，湊到蘭斯洛特耳邊低聲道：「也就是說，如果我是某個叛軍首領，我只要抓住一個護衛騎士，就能夠得到王城之中的所有道路圖了是吧？——甚至都不用抓住一名騎士，就算是抓住一名扈從，都能將道路弄清個七七八八。」

蘭斯洛特神色怪異地看了梅林一眼，低聲道：「梅林閣下，這樣的話被人聽到了是會被抓進監察部的。」

梅林自豪地拍了拍自己胸口的銘牌：「我抓我自己？」

對於這種時不時就喜歡耍無賴的傢伙，蘭斯洛特選擇了停止和他交談。見蘭斯洛特不回答自己了，百無聊賴的梅林也只能嘆息一聲，一面嘟囔著護衛騎士都是一幫無聊的傢伙，一面打量著王城千篇一律的景色。

如果在夕陽下站在塔樓上欣賞王城，那麼王城的景色足以讓人無法用任何辭彙來形容，因為最華麗的辭藻也無法形容出夕陽下的王城那壯麗的景色。高聳的塔樓直入天空，它們在陽光下泛著金色的光輝，而銀甲的騎士則握著武器佇立在每一座塔樓之上；塔樓與塔樓之間，雕花的石質橋樑將它們連通在了一起，繁雜的花紋在地面上刻畫出一道道陽光的影子；王宮之上的彩色玻璃反射著陽光的色彩，與夕陽下的鐘聲交錯在一起，構成令人忍不住想要跪下頂禮膜拜的一幕；而最中心的王宮城堡只是從遠處看就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因為那種莊嚴與神聖的氣息足以讓任何心中有愧的人不敢投去一瞥目光。而城堡上的鐘塔頂總會有白鴿飛舞，它們的隊列在鐘塔的穹頂上組成一個圓環，在鐘聲之中讓王城顯得無比神聖。

——但，那是白天，站在高處觀賞王城的景色。

對於現在的梅林而言，現在的王城顯然沒有什麼美景可言。因為他現在身處王城之中，身處黑夜之中，入目之處，儘是大片大片的石牆與黑暗。

穿行了幾條狹長的小道之後，這支長長的隊伍便來到了王城的中心區域。這裏佇立着幾座小型的城堡以及一座由二十座塔樓組成的巨大城堡。在城堡的後方，一座由純白色的岩石修建而成的修道院在夜晚之中散發着點點微光——這裏是核心王族與帝國重臣們的住處，那座巨大的城堡自然就是王宮城堡，而那座修道院，則是追聖所的總部。

「梅林閣下，我們到了。」隨着馬車漸漸停住，艾克特第一個跳下了馬，看着梅林道。

梅林在馬車上就有些昏昏欲睡了，聽到艾克特叫到了自己的名字，他終於是打了個哈欠清醒了過來。他慢悠悠地伸著懶腰走下了馬車，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燈火輝煌的城堡與花園低聲笑道：「老酒鬼終於知道把城堡弄漂亮點了？上次我來的時候這裏就和鬼窟一樣，讓我連門都不想進——好了，各位英勇的騎士們，感謝各位將我們護送回來。那麼我接下來該去哪裏休息呢？」

艾克特將自己手中的韁繩交到了一名扈從的手中，回頭看了一眼梅林道：「如果您現在已經乏了，那麼還請振作精神。主母伊格萊茵夫人想要見您，此刻她應該正在三樓的會客室里，與幾位身份極其尊貴的閣下進行一些必要的討論。」

梅林撓了撓頭，苦笑道：「地位極為尊貴？那我大概能夠料到是哪些人了——不過這和我應該沒什麼關係吧？您看，我就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孩子......」

「您，是目前烏瑟納爾家族中僅次於伊格萊茵夫人的掌權人。」艾克特盯着梅林，一字一頓地道。

梅林沉默了片刻，嘆息道：「好吧，您說得對，我的確需要去覲見一下各位尊貴的閣下以及伊格萊茵夫人——那麼請帶路吧，各位。我想總不至於讓我自己上去吧？那也太失禮了。」

「所以，我特意在這裏等你。」

一個有些低沉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梅林一愣，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這個聲音雖然因為罩在頭盔里而顯得有些低沉，但梅林卻一瞬間就聽出來了這個聲音的主人到底是誰。他大笑着轉過頭，看着大門口那個高大到不似人類的身影笑道：「小齊格，你怎麼也跑到這裏來了？」

全身都籠罩在一套黑色重鎧之中的齊格飛嘆息道：「因為，我父親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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