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Part.28 【詐騙團伙】
暗門后的小道並不太長，只走了數十步就到了一個螺旋向下的樓梯。那樓梯的盡頭是一扇厚重的鐵門，菲奧娜掏出鑰匙打開鎖吃力地打開鐵門之後，三人便來到了一間被木板隔開的小房間之中。看那牆壁上掛着的一副副皮甲，顯然這裏是提供給外出者用的更衣室。
菲奧娜將三位男士安排到男士一側之後，自己便哼著小曲去了右側的女性更衣室。齊格飛有些坐立不安地聽着木板那邊的衣物響動的聲音，他扭頭看了看自己的兩位同伴，卻發現兩人都神色自如地坐在椅子上耐心地等待着。
安德烈也就算了，四十好幾了再一臉羞澀的話會被齊格飛鄙視進土裏；梅林也一臉笑眯眯的樣子，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好意思。不過考慮到他是半精靈，而精靈之森的女精靈們對於同族之間又並沒有太多的防範心理，大夏天的直接跳湖水裏洗澡是常有的事，所以他神態自若的樣子似乎也並沒有什麼問題。
——順帶一提，當初梅林給浮士德講這事的時候浮士德的眼珠子都快綠了。
菲奧娜居然是個不錯的美人胚子——梅林在仔細打量了換好了衣服俏生生地站在他們面前的菲奧娜以後，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雖然她齊肩的短髮讓她多了幾分英姿颯爽，但自從她回到罪業之城換下了她的皮甲皮褲換了一身短裙之後，梅林就迅速地發現了菲奧娜的與眾不同。
由於她的短裙幾乎只能勉強蓋住她的大腿，上半身的短衣也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腰肢，這讓我們的齊格飛小親王看了一眼就紅著臉乾咳了幾聲轉過了頭——反而梅林倒是摸著下巴饒有興趣地打量著菲奧娜，看上去跟法師塔的某位自號歐內斯特之花的流氓頗有些相似。
由於生活在地下經常不見陽光，菲奧娜的膚色有些病態的蒼白。她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笑着看着三人道：「久等了，我這就帶你們進入罪業之城——話說回來，那個…….噢，薩麥爾魔導士閣下，您似乎對陷阱也有些心得，不知道待會兒能不能跟我一起探討一下陷阱的佈置和安裝？」
她居然還沒有忘記梅林剛才避開了她所有陷阱的事，正一臉期待地看着梅林。
梅林打了個哈哈：「好說好說，我對地精的物理學略知一二，能夠一起探討一下當然極為樂意——不過我們現在要先去一趟安眠酒館，等我們忙完了再進行討論吧？」
「一言為定！」菲奧娜笑起來很好看，她推開了房間的另一扇門，於是躁動的空氣瞬間就湧向了齊格飛三人。
安德烈來過地下的罪業之城，所以他並沒有因為罪業之城的那股躁動氣息而有半點的表情波動；梅林既然能叫出安眠酒館的名字，只怕也是進入過罪業之城的，法師塔魔導士徽章本就是可以直接進入罪業之城的憑證之一；齊格飛卻是第一次來到罪業之城，他站在罪業之城的高牆之上，身後是他們來時的門，身前卻是一片耀眼的燈海。往天上看去是堅實的石牆，彷彿這座城下城永遠在黑暗之中；往地上看去又是連成一片的燈火與人聲，彷彿這座地下城永遠身處白晝里。
這種奇特的光景讓齊格飛心中有些震撼。他還沒說話，菲奧娜便得意地看着他道：「嚇到了吧！哼哼——這罪業之城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小小的地洞了，這座地下城可是我們無數的先輩擴展成這樣的規模的噢！」
的確，罪業之城的規模着實超乎了齊格飛的想像。雖然這罪業之城的大小充其量也就是半個城東的大小，但能夠在地下開拓出如此巨大的空間本身就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了，其中所耗費的人力物力是一個天文數字。
但不得不說，能夠容納數萬人聚集在地下的空間里，這本身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你們從來沒有走過這條路吧？畢竟法師塔的通道是和黑市街連通的，法師塔的各位魔法師閣下也從來只在黑市街上活動。」菲奧娜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一盞提燈，站在眾人的最前端，「你們要去的安眠酒館就在黑市街的邊緣，這一路過去得穿好幾條街道，你們可要跟緊我了。」
她頓了頓，忽然轉頭認真地看着梅林：「尤其是你，半精靈有很多人都願意購買的。雖然你是法師塔的魔法師，但總有那些利欲熏心的傢伙鋌而走險。不要太相信你的魔法了，他們總會有手段對付你的。」
她的語氣不算和藹，甚至有些嚴厲，但她的本意卻是在提醒梅林。梅林微笑着點了點頭，笑眯眯地道：「多謝提醒，我一定緊跟在菲奧娜小姐的身邊。」
他往前邁了一步，整個人都快貼在菲奧娜身上了。但菲奧娜卻並沒有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樣害羞起來，她反而瞪了梅林一眼，抬腿就向前走去。
梅林有些意外地摸了摸後腦勺，尷尬地看着齊格飛和安德烈：「罪業之城的女孩子是和歐內斯特的有些不一樣，我本來還想看看她的反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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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業之城說是一個城實在是有些勉強了。
雖然路上也有很多石質的建築，但由於地底的空間本就不太高，導致很多建築屋頂就是罪業之城的「天花板」，似乎除了住人以外它們還順路承擔了罪業之城的樑柱作用。城市地外圍更多的是各式各樣的木板房和大棚屋，隱隱地從屋中透露出的燈光證明了裏面還有人居住。
三人正在城市外圍的主幹道上前進著。
——主幹道只有四條，大概就是東南西北四條稍微大一點的街。雖然菲奧娜一臉自豪地告訴他們這是罪業之城的著名大街，但是這種比起歐內斯特的主幹道一半寬度都沒有的街實在是難以給齊格飛和梅林帶來太大的震撼。
比起長街，梅林更感興趣的是周圍陰影里那些影影綽綽的身影。他伸手拍了拍菲奧娜的肩膀，低聲道：「菲奧娜小姐，為什麼這麼多人一直在用不懷好意的目光看着我們？」
「你還能感覺到他們的目光不懷好意？」菲奧娜有些奇怪地看了梅林一眼。
梅林咳了咳：「我就算感覺不到，我也能看到他們手上是提着刀的。」
「聰明的薩麥爾閣下，你好像還不是一個徹底的書獃子。」菲奧娜對着梅林笑了笑，轉頭就高聲罵道：「你們這些暗處的老鼠！這三人是我父親的貴客，要抓肥羊也不知道看看牧羊的是誰嗎？」
「小王女，這三人是王的貴客嗎？」一位拄著拐杖的老人從暗處里走了出來，那老人滿臉的皺紋和有些佝僂的身軀都顯示着他的蒼老，但眼神卻依然很明亮。他咳了咳，掃過了齊格飛三人的面龐，忽然冷笑出聲：「嘿，帝國雙子星和法師塔顧問安德烈，王的貴客可真是貴到難以想像啊。」
「帝國雙子星？」菲奧娜一愣，忽然轉頭看向了梅林和齊格飛：「啊！我是說你們兩人怎麼看着有點眼熟，原來是齊格飛和梅林！」
——假名被揭穿得太快，齊格飛不由得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梅林神色如常地笑了起來：「抱歉，我們出門在外必須要使用假名。你知道，齊格飛這傢伙的名字太過顯眼，只要一聽到他的名字就能確定他的身份。我們只能使用假名在日常生活里避免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我明白我明白，平時有很多女孩子纏着你們吧？」菲奧娜小王女的通情達理程度看起來遠超梅林的意料，「那個什麼、我其實也聽說過你們的故事，比如齊格飛戰勝巨人、齊格飛一對五無傷全勝還有齊格飛去長夜曠野歷練帶回了你的故事……」
明白了，菲奧娜是齊格飛的粉絲，他梅林就是個齊格飛的故事裏的附帶品。
既然菲奧娜都不在意自己用假名哄騙她的事，那梅林自然也不會有什麼異議了。他正準備說話，那老人卻乾咳了一聲：「小王女，您和您的朋友敘舊的事老夫本不應該打斷，但是您要知道，我的弟兄們已經很久沒有收入了。」
菲奧娜神色一冷，看着那老人怒道：「羅傑先生，您和您的弟兄這麼做，可有考慮過我們【黑暗王庭】的報復？」
那老人一窒，旋即語氣陰森地道：「小王女，王庭雖然是咱們罪業之城的最大組織，但是也是要遵守罪業法則的——您還記得罪業法則對於這種情況的規定嗎？未入城的肥羊允許他人爭搶，禁止爭搶失敗方藉此事進行報復。更何況，我們要的不是齊格飛，而是他身邊那位半精靈梅林，這種事只怕王還不會為此對我們進行報復的。」
梅林摸了摸鼻子沒有說話，他忽然感覺自己好像就是齊格飛身上的腿部掛件，遺失了也無所謂的那種。
菲奧娜咬了咬牙沒有說話，這確實是法則之中明文禁止的一條，如果是齊格飛被擄走了他們可能還會進行爭奪，畢竟堂堂親王之子失蹤在了罪業之城恐怕連怒焰之潮閣下都會親自下來一趟。但是梅林失蹤了就不一樣了，齊格飛畢竟還不是真正的親王，手上的能力有限，梅林自身也並沒有表現出來什麼強大的力量或是太過龐大的勢力。
——更何況，梅林的外貌和身份都是極為值錢的。
「慢著。」梅林看兩邊似乎都沒話說了，終於開口了，「這個，為什麼沒人來詢問一下我的意見呢？」
老人羅傑冷冷地看了一眼梅林，他的眼神似乎是在審視一件物品。他嘆息一聲，搖了搖頭道：「梅林，你似乎還什麼都沒有意識到啊。」
梅林眯了眯眼，沒有說話。
「你仔細感受一下周圍的空氣，你就會發現這裏其實沒有你說話的資格了。」羅傑冷哼一聲，轉過身來面朝著梅林。在他身後，數十名手持兵器的武士漸漸聚集在了他的背後，他們手上拿着寒光閃閃造型各異的兵器，都用貪婪的目光看着梅林。
梅林抬起了手，在手上聚集起了魔力——然而魔力只有淺淺的一層，他似乎無法從空氣之中聚集起魔力了。
「罪業之城的構造是特殊的，在當年建城之初，這個地方就被刻印下了魔力封鎖的魔法陣。」羅傑冷笑着看着梅林，「早年間總有些自以為正義的魔法師來罪業之城企圖破壞這裏，煩不勝煩的城主就在這裏刻下了一個魔力封鎖的魔法陣，能夠突破這個桎梏的，只有九階以上的魔導師。換言之，能動手的只有齊格飛，但是齊格飛再強，也不可能瞬間解決掉我這麼多手下——你明白了嗎？失去了魔力，你們現在已經沒有勝算了。」
他說完這句話，就舉起了他的拐杖——那拐杖居然是一柄插在鞘里的細劍，有些彎曲的劍柄讓它插在鞘中時很像一根老人用的拐杖。他用陰冷的目光看着三人，卻忽然驚奇地發現三人雖然神色各異，但是主要的情感基調都是一樣的——悠閑。
梅林眨了眨眼，忽然打了個呵欠：「你平時不看那些作家寫的小說嗎？」
這問話有些古怪，所以羅傑愣了愣，不太明白梅林的意思。
「看來你們這些無趣的人都不看小說啊。」梅林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順帶着看了一眼面色僵硬的安德烈，「這種話說出來的時候總是會發生變故的，你難道不明白嗎？」
三道光芒衝天而起，一道銀光，一道銀色和金色混雜的光，還有一道火紅色的光芒。那光芒如此耀眼，照得老人羅傑和他身後的手下們面色都有些發白，也映得菲奧娜美麗的臉蛋有些發紅。
「九階魔導師？」先說話的安德烈側了側頭，躁動的火元素在他身邊興奮的跳躍翻滾著。他陰惻惻地笑了起來：「你在找我嗎？」
「魔力嘛，這種東西沒有了卻是會造成很大的麻煩，所以我早就在預防這種事的發生了。」身上遍佈着銀色的鬥氣光芒的梅林單手舉起了手上的大法杖，輕鬆地往肩上一抗——他的動作如此嫻熟，不得不讓人懷疑他的法杖之所以如此巨大就是為了失去魔力時可以當棒子使。
「對了，你剛才說什麼來着？我聽得不太清晰，很難理解——不過有一句話我聽得很清楚。」齊格飛咧了咧嘴，雙拳在胸前一撞，銀中帶金的鬥氣頓時一陣波動：「來吧，你們可以動手了。」
——羅傑握拐杖的手一陣顫抖，他忽然感覺自己好像遇上了詐騙團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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