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Part.218 愛與模仿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完美無缺的東西嗎？
——或者說，是否【完美無缺】這種特質，也是瑕疵的一種呢？
完美無缺，也就代表着毫無弱點。但有的弱點，卻是與別的優點伴生而出的，優點和弱點往往是相對的，能夠抹去天然弱點的種族，卻往往又會因此背上別的枷鎖——這是法則的必然性，是人力所無法抗拒的東西。
或者說，這更類似於一種代價。
就比如聰明的地精肉體極其羸弱，而強壯的巨人卻只具備最低級的智慧一般——從理論上來說，完美無缺這種定義，本來就是一個偽命題，因為只要具備着這種特質的人，就必然會有着別樣的瑕疵。
只不過，這瑕疵並未被人發現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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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狄卡蘭向前走了一步，目光之中滿是溫和慈祥：「我所浪費的每一分每一秒，本來都可以讓我在探索人類極限的道路上前進得更遠，但現在，我卻不得不消耗這些時間來應付你們。這讓我感到惋惜，因為這些時間本來可以變得更有意義的。」
他距離四人越來越近，四人感受到的壓迫力也越來越強，他每向前走一步，梅林都覺得自己的身上彷彿多了一層重擔一般。終於，狄卡蘭停在了眾人眼前五米處左右的位置，他深吸了一口氣，微笑道：「看來你們已經沒有再出手的打算了——那麼現在，該我了。」
轟！
他的話音未落，自他身上噴涌而出的猩紅色能量便直直地沖向了天際。那赤紅色光芒之中所蘊含的力量是如此駭人，他只是站在那裏，地面上便因為那猩紅色光芒的波及而裂開了一道道縫隙，本來漆黑一片的天空也因此而被映照上了一層紅色。齊格飛只覺得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了起來，似乎因為狄卡蘭的力量，周圍的空氣都被抽調一空了般！
黑色的火焰再度從劍刃之上騰起，狄卡蘭目光平靜地看着齊格飛再一次揮劍沖了上來，搖了搖頭低聲道：「何等難看的垂死掙扎，你我之間的差距猶如人類與天神之間的差距一般巨大，人力——如何能夠對抗神靈的旨意？」
齊格飛在眨眼之間便揮出了五劍，這五劍或如斧一般斬下，或如刺劍一般急刺，或如長刀一般上撩，他在眨眼間用出五種全然不同的戰技，已算得上是登峰造極的武技。但狄卡蘭卻仍然只是伸出了手在空中隨意地格擋了幾下，於是齊格飛手中的巴姆魯克，便再一次被他抓在了手中！
「不得不承認的是，你是我見過的最天才的武者。不但力量和爆發力堪稱絕世，就連力量系武者最不看重的武技也頗有鑽研。」狄卡蘭彷彿根本沒有感受到那劍上的黑火一般，只是微笑着道，「但這些努力都毫無意義，因為我們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齊格飛面沉如水，再一次抽劍脫離了狄卡蘭的身邊——這是他第一次遇見這樣的對手。
他也和極其強大的對手交手過，他的父親，那位獅心王殿下就是一名強大到堪稱這世間最強大的武者。大騎士【獅心騎士】的力量根本就是他的放大版，如果獅心王全力出手，齊格飛覺得自己恐怕連接住一劍都有些困難。
主教也是一名極其強大的敵人，和那個被稱之為【傑拉德的孤兒】的男人的戰鬥是他出生以來面對過的最兇險的戰鬥。在鬥氣無法使用之際，他能夠依靠的只有手中的大劍與自己的一雙拳頭，那一戰若是有一招行錯，只怕所有人此刻都不會站在這裏了——就連最後戰勝他，都是薩麥爾用性命為眾人所找到的他的破綻，然後藉助著梅林手中的爆彈來給予其致命一擊的。
如果說獅心王帶給他的感覺是強大，主教帶來的感覺是詭異的話，那麼眼前的狄卡蘭，讓他感覺到的就是【無力】。
無能為力。
不論他如何攻擊，眼前的狄卡蘭臉上都永遠帶着那種溫和的笑意，然後輕鬆地將自己的一切攻擊用一隻手攔截了下來。自己的攻擊彷彿沒有半點作用，若不是地面上因為力量而產生的一道道裂痕，齊格飛都有些懷疑是否是自己的力量已經全部喪失了。
就在齊格飛退後的同時，狄卡蘭卻忽然閃爍到了眾人的眼前——不是移動，而是如同從一個空間直接來到了另一個空間一般，沒有一個人看清楚他的移動軌跡，只有閃爍兩個字，能夠形容他剛才來到眾人眼前的那個速度！
「該我了。」
狄卡蘭的聲音彷彿從地獄之中傳來的一般，他正站在四人的正中，雙手環抱在自己的胸前——下一秒，五道猩紅色的光芒從他的身體之中瞬間放射而出，兩道湧向了齊格飛，而另外三道，則直直地湧向了其餘三人！
梅林手中的法杖向地面一插，幽藍色的奧術魔法陣便瞬間張開了來。無數的幽藍色鎖鏈自他身後如同潮水一般湧出，在空中分裂成了兩股鎖鏈的洪流。一道將那道赤紅色的光芒緊縛在了空中，而另一道，則直直地湧向了站在眾人之中的狄卡蘭！
「無用。」狄卡蘭看着天空中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鎖鏈洪流，臉上的笑容連一點變化也沒有——下一秒，他的身影居然又一次地消失在了原地，留給梅林那鎖鏈的，只有一片空無一物的土地！
——與此同時，那道赤紅色的光華也衝破了梅林的鎖鏈，雖然黯淡了些許，但卻依然帶着強大的力量湧向了梅林的身體！
只是粗略的看一眼，梅林大概就能猜測出那道猩紅色的能量打在自己身上會導致些什麼結果。他暫時還不打算去尼夫海姆做一隻亡魂，所以他並不想毫無防備地去用身體硬接這一下攻擊。他手中的巨大法杖立刻舉了起來，梅林的身上同時燃起了魔力和鬥氣，那魔力和鬥氣同時湧入了法杖之中，然後法杖便重重地揮擊在了那道能量之上！
嘭！
巨大的力量差點讓梅林沒能握住自己手中的法杖，他渾身一震，整個人便又一次向後飛了出去——這一次他沒能飛出太遠，因為齊格飛的大手立刻探了出來，然後提着他的衣領將他放回了原地。
梅林的雙手有些發麻，他將法杖插在地面上，齜牙咧嘴地甩了甩手看向了眾人。雖然狄卡蘭的那五道赤紅色能量的威力很強，但不論是薇薇安還是布倫希爾德都顯然不可能這麼容易地就被擊倒，所以雖然眾人看起來稍微有些狼狽，但卻並沒有什麼大礙。
「很不錯，這樣才有讓我研究的資格。」掌聲忽然響了起來，狄卡蘭在剛才梅林的鎖鏈向他涌去的剎那間又一次回到了原地。他氣定神閑地站在不遠處，目光里滿是讚賞與溫和——一如一位看見自己的學生有所進步的老師。
梅林沒有說話，只是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狄卡蘭。
「我們在他的眼裏，就只是【研究對象】而已嗎？......」薇薇安咬了咬牙，她手中的星光並不十分明亮，似乎是因為剛才抵擋住了那道赤紅色的能量的緣故。
「甚至是剛剛獲得了這個資格而已，充其量也就是讓他有些感興趣罷了。畢竟在黑暗的空間里呆了上百年，想要通過我們了解一下現在的年輕人們的素質吧。」梅林搖了搖頭，低聲笑道。
薇薇安瞪着梅林低聲道：「難道你覺得很榮幸嗎？我怎麼從你的語氣之中聽不出任何的緊張感？」
「難道我們不應該覺得很榮幸嗎？畢竟這可是一位活了上百年的老怪物，我們不但能夠連續抵擋住他幾次試探性的進攻，甚至——」梅林咧了咧嘴，將目光緩緩投向了狀似漫不經心的狄卡蘭，「甚至，馬上就要擊敗他了。」
狄卡蘭也聽到了梅林的話，他眨了眨眼，然後就像忍不住了一般忽然笑了起來：「這樣嗎，那請允許我詢問一下——你要用什麼方式擊敗我呢？」
他將「擊敗」這個詞咬得特別重，雖然語氣之中沒有任何嘲笑的意味，但每個人都能聽出他話語里那再明顯不過的譏諷。
「齊格飛，你稍微停止一下進攻——我不該讓你進行攻擊的，那是我的失誤。」梅林笑着從眾人之中走了出來，走到了狄卡蘭的身前。他側着頭看着眼前的狄卡蘭，忽然嗤笑了一聲：「不得不說，我一開始也被嚇住了，因為你的表現實在是太過可怕，讓我也以為我們之間的差距已經巨大到了無法撼動你的地步。」
狄卡蘭臉上依然帶着微笑：「噢，也就是說現在你不這麼認為了？」
「是啊，當我看穿了你的伎倆之後，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好怕的了。」梅林伸了個懶腰，微笑道，「就像現在，明明我已經站在了你的眼前，你為什麼還不殺了我呢？——現在的我，可是連半點防備都沒有啊。」
齊格飛盯着梅林的瞳孔忽然一縮，差點就沒忍住上去將梅林抓回來的想法——此刻的梅林不但表面上沒有任何的防備，就連身體之中的魔力與鬥氣都沒有運作起來。他真的如他所說的一般，是毫無防備地站在狄卡蘭眼前的！
「掌控欲，你說的沒錯。」梅林臉上帶着和狄卡蘭有些相似的笑容，嘆息道，「所愛之觸賦予你的能力，不但是能夠掌控住那些意志不夠堅定的人，也賦予了你控制周遭的能力。所以薇薇安的星河會毫無徵兆地倒轉而回，所以我們都不敢使用魔法來對你進行攻擊。」
他輕輕地笑了兩聲，將目光放在了地面之上：「所以，齊格飛的攻擊並沒有轟擊到你的身上，而是——直接被你引導向了地面。」
齊格飛心中忽然一突，旋即立刻明白了梅林的意思。不只是他，薇薇安與布倫希爾德也終於看出了剛才那一幕的破綻！
地面上的龜裂痕迹如此巨大，哪裏像是被波及所造成的，那根本就是直接轟擊在了地面之上所造成的效果——就算剛才，狄卡蘭在釋放出那駭人的猩紅色能量之時將地面上的裂痕進一步擴大了，也依然不能徹底抹消掉那被齊格飛所轟擊出的痕迹！
「然後在你發動攻擊的那一刻——不，是那兩次。兩次攻擊的力量都有些強大到非人，但卻並沒有什麼花哨。」梅林微笑着從地面上撿起了一塊碎石，他的動作之中沒有任何的防備，就這麼當着狄卡蘭的面彎下腰，撿起了一塊石頭，「恰好，第一次的石頭和第二次的紅色能量之中傳來的力道我都很熟悉，因為那力量的強弱程度，和齊格飛幾乎如出一轍。」
他臉上帶着胸有成竹的自信，隨手就將石頭扔向了狄卡蘭。而狄卡蘭的臉上也帶着微笑，彷彿為了證明梅林的話語一般將那塊石頭又彈射了回來，重新回到了梅林的手上。他輕輕地低下頭，看着地面上的裂痕輕聲道：「敏銳的觀察力，孩子。我現在有一個新的提議，那就是我不會奪走你的性命和你身上的王器，甚至你的朋友我也可以放過——但作為交換，你要加入我的麾下，成為我的力量。」
「請容許我拒絕，因為我這個人實在是散漫慣了，不太適合成為別人的力量。」梅林眨了眨眼，將石頭扔在了地面之上，「王器這種東西會給予持有者強大的恢復能力，只要王器之中還具備着力量，持有者就幾乎是難以被殺死的。與此同時，王器似乎還會賦予持有者一些其他能力，那些能力就只能自己研究開發了。」
他頓了頓，眯着眼睛看着狄卡蘭輕聲道：「伊麗莎白所開發出的，也是【愛】之中的掌控欲，只是她沒有你這麼強大，她那玫瑰符文也只能被動地去觸發。而你卻不同，因為你不但將掌控欲的能力發揮到了極致，還得到了第二種全新的力量——」
狄卡蘭忽然大笑了起來：「這麼說，你一定已經發現了這第二種力量是什麼了吧？」
「從之前的一切來看，這一點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梅林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他盯着狄卡蘭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道：「是【模仿】，愛人之間會不由自主地模仿對方的習慣。愛人對愛人，子女與父母之間，最常見不過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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