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Part.202 陰謀顯露
「我一直認為，如果我們想要從未來的那場浩劫之中存活下來，我們就需要利用上人類的每一分力量——不論這力量到底來源於何方，是否是人類應該擁有的力量。」
怪異的黑色瘦高人影站在殘破的議會塔之上，他那隻巨大的豎狀眼睛掃過了地面上的眾人，語氣中帶着笑意地對身邊的艾琳娜道。
「卡米拉背棄了羅斯王室的榮耀。」艾琳娜面無表情地佇立在一旁，她的臉上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沮喪與絕望，甚至連剛才的表情是否是真實的都讓人有些懷疑。她懷裏依然抱着那柄直刃，目光同樣放在地面上的眾人身上。
瘦高人影悠然道：「伊麗莎白那孩子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她雖然行事偏激，但多少有些太看重自己在尼德蘭之中的身份了——她無法成為羅斯公國復興的希望，因為羅斯的優先程度在她的心目中遠不及她的尼德蘭。」
天空已重新回歸了夜色，本來在胡夫七指環與永恆日輪的力量之下已化作白晝的天空早已在剛才那場堪稱恐怖的大爆炸之中回到了其本來的樣貌。王器的力量是恐怖的，就算紅心王後手中的所愛之觸還未回歸到本來的強度，但那力量也依然不是人力所能阻擋的——就算紅心王后成為了降生之母，在剛才那場巨大的爆炸之下依然未能倖免。此時的她身後那巨大的軀體已在剛才的爆炸之中化為烏有，重重地摔落到地面上的，只有她那如同破布娃娃一般的變異后的身體。
另一道身影落在了地面之上，奧斯曼狄斯此時雖然比紅心王后的模樣要好上不少，但他的身體之上已多出了無數的傷口。他手上的胡夫七指環全部失去了本來的光彩，不知道何時飛回他手中的永恆日輪雖然依然在散發着微弱的陽光，但也沒有了之前的威勢。
——王器的使用者身受重傷，導致王器也暫時失去了本來的光華。
但本來以奧斯曼狄斯的實力，他不應該在剛才的爆炸之中受到如此之重的傷勢。只不過在王器爆炸開來的一瞬間，奧斯曼狄斯的選擇不是用全力保護自己，而是用全身的力量將爆炸控制在了較小的範圍之內。
原因很簡單，他是王者，是一位能夠與公國開創者拉美西斯一世相比擬的賢王。
賢王並非仁君，更不是暴君。王者以萬物為臣，但也會盡到自己的義務保護自己的子民。尼德蘭不是他的王國，但這並不妨礙他選擇用自己的力量來讓尼德蘭儘可能地免於破壞。
他的腰桿依然挺得筆直，他的臉上依然帶着自己獨特的倨傲，縱然他此時身上的傷勢不輕，更令人擔憂的是被他徹底揮霍一空的魔力，但他仍然佇立在所有人之前，佇立在最前端的位置上。
梅林咬着牙拄着手中的巨大法杖站起了身，他是所有人之中第一個恢復過來的——雖然爆炸的威力已經減弱了很多，但巨大的音浪與衝擊力仍然讓他們幾乎所有人都在一瞬間被震倒在了地上，只有迪亞士和齊格飛沒有受到太多的影響，但後者也是彎著腰才咬牙頂住了那股衝擊。
耳中的嗡鳴聲總算是減弱了一些，他轉頭看了看身邊的眾人，發現大家雖然狼狽，但卻都沒有受傷之後總算是安心了一些。只是當他回頭看向那些治安官們之時，卻還是忍不住苦笑着搖了搖頭。
既然連梅林等人都被那衝擊力弄得如此狼狽，那麼那些實力較為不堪的治安官們就更加不濟了。縱使迪亞士在剛才那一瞬間就勉強用鬥氣略微為眾人做了一些保護，但還是有不少人在剛才那一瞬間直接昏迷了過去，在身邊實力略強的同僚們的幫助下才悠悠轉醒過來。
「沒事吧？」梅林在齊格飛的幫助之下終於找回了自己身體的掌控力，他來不及和齊格飛道謝，第一時間就看向了站在最前面的奧斯曼狄斯，語氣之中滿是焦急和關切。
「余的狀況不太好，接下來只能靠你們了。」奧斯曼狄斯沒有回頭，留給梅林等人的只有一個背影，他也沒有計較梅林此時有些不敬的態度，因為現在嚴峻的局勢實在不是該計較這些的時候。他那拉美西斯人獨特的白色長袍已經被鮮血染紅了一半，一滴滴的鮮血順着長袍的下擺滴在地面上。他的聲音依然很平靜，平靜到彷彿身受重傷且燈枯油盡的人不是他一般。
「奧斯曼狄斯，你傷勢怎麼樣？」另一個聲音也響了起來，奧斯曼狄斯就算不回頭也知道這是迪亞士，因為只有他會直呼自己的本名。迪亞士直接站到了他的身邊，他只是看了看這位太陽王的身體，面色就頓時變得有些蒼白：「該死的，你的傷勢——」
「不致命，無礙。」奧斯曼狄斯搖了搖頭，忽然身子微微向一旁傾斜了一些，不動聲色地靠在了迪亞士身上。他看了一眼身邊的迪亞士，閉上了眼睛繼續道：「余稍作休息，交給你們了，梅林。」
梅林咬了咬牙，低聲道：「啊，交給我們吧。」
——奧斯曼狄斯將現在的局勢託付給了自己，這不同於其他人那種毫無根源的信任，而是因為他已經到了一個燈枯油盡的地步，如果再逞強下去，或許這些傷勢就會給他留下難以解決的後患。王從來不會將自己的性命託付於人，他們總是會掌控一切，只有在這種自己已經徹底沒有了力量的時候，他才只能依靠自己身邊人們的力量。
所幸他身邊還有實力足夠讓他信任的夥伴們，還有智計足夠讓他寄託的梅林。
迪亞士忽然抬起了自己那隻完好無損的手臂，緊緊地抓住了奧斯曼狄斯的肩膀。奧斯曼狄斯也沒有太多的反應，只是輕輕地冷哼了一聲，低聲道：「看好你的朵拉，不要以為余有斯門德斯這麼一個學生就會和他一樣。」
迪亞士先是老臉一紅，然後大笑道：「你都還能開玩笑，看來確實是沒有什麼生命危險了——放心吧，老夥計，咱們認識了那麼多年，連耶夢加得的深淵巨口都沒能要得了我的命，何況是這麼一點小小的風浪？」
奧斯曼狄斯的聲音越來越輕：「我相信你，也相信梅林那孩子，還有那個一直不知道去了哪裏的傢伙——希望我醒過來的時候，能夠看到的是漫天的陽光，以及你們勝利的號角。」
迪亞士沉默了片刻，輕輕地扶着緊閉着雙眼的奧斯曼狄斯的身體走向了面色蒼白的斯門德斯與小賽提王：「嗯，你會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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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見面了，梅林。」
瘦高的黑色身影站在殘缺的議會塔最高處，看着與齊格飛並肩而行來到最前方的銀髮精靈。他的聲音依然如之前所聽到的那樣溫和有禮，彷彿在地底將他的身體一部分消滅的人根本就不是梅林一行人一般。
「原來如此，看來你從來就沒有信任過紅心王后，從一開始就抱着讓她自滅的想法啊。」梅林仰頭看着上方的全知者，語氣之中的寒意一覽無餘。
——毫無疑問，眼前的這個黑色身影，就是全知者的本體。
全知者的本體比起之前梅林在地底看到的全知者要更加接近人類一些，他的身體除了瘦長得有些畸形以外，似乎和人類並沒有任何的區別。他那隻巨大的眼睛豎在他面孔的最中心，瞳孔之中倒映出的事梅林銀白色的身影。他的身披着一件純黑色的華麗長袍，那件長袍的樣式頗為古老，看起來應該是百年之前的他所穿的衣物。
「信任是彼此的，就如同我從來沒有信任過她一般，她也從來沒有信任過我。」全知者搖了搖頭，他漆黑的手臂忽然從長袍之下伸了出來，在他的手上，一朵有些妖艷的血紅色玫瑰正在黑暗之中散發着光芒，「對於小伊麗莎白而言，我們的故鄉從來不是她的歸宿，她的歸宿是尼德蘭——她將尼德蘭視為自己的所有物，為此她甚至敢利用永不復行來為尼德蘭做事。」
全知者頓了頓，旋即發出一聲幽幽的嘆息：「傻孩子，永不復行里的老怪物不計其數，就算是我也只能在最核心的七柱之中排在末尾，而像你們之前所面對的傑拉德的孤兒，甚至連七柱的行列都排不進。在這樣的組織面前，她居然以為自己能夠利用了之後全身而退，實在是有些過於愚蠢了。」
他低頭看着梅林，語氣之中忽然帶上了一絲戲謔：「或許我可以和你講述一下這整個計劃的過程，這樣對你我都是一種享受——嗯，告訴你也無妨，因為我的計劃已經基本上完全達到了。」
梅林深吸了一口氣，咬牙切齒地道：「洗耳恭聽。」
「對於王器的認知，你們還是太過於膚淺了。王器的是對付那些舊日信徒的最終兵器，但其力量的模式卻從一開始就可以被稱之為是一個天大的笑話——王器的能力模式，其實和舊日信徒沒有任何的區別。」全知者那隻巨大的眼睛之中看不出什麼情緒，他的語調也一如既往地溫和，「伊麗莎白那孩子不但不知道王器的能量和舊日信徒的能量互相衝突，她更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計劃之內。她太剛愎自用了，她以為自己能夠利用我，她以為我一定想不到她會讓自己變成舊日信徒——因為我對她的期望很高。」
全知者用兩根手指搓捻著自己手中的玫瑰花桿，笑道：「沒錯，我對她的期望很高，所以我認為她一定會想到這一點來的，而她也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那麼接下來，一切就都按照我的計劃在走了——如果伊麗莎白能夠再忍一會兒，這幾天一直對你們避而不見的話，那你們的首要目標一定就會變成我，而不是伊麗莎白。但可惜的是，小伊麗莎白一直都是一個急躁的孩子，她選擇先解決你們，你們解決了以後再以整個尼德蘭的力量來解決我。」全知者忽然鬆開了手，那玫瑰花便消失在了他的手中，「所以最後的結果就是，她失敗了，王器認為她背叛了人類，於是剝奪了她王器擁有者的身份。」
全知者那豎狀的瞳孔從左移到右，微笑道：「這世間絕大部分的王器，都是由一個家族來繼承的。」他頓了頓，目光忽然詭異地在梅林身後的某一個人身上停留了那麼一剎那，「羅斯公國最後的王室被王器剝奪了繼承權之後，王器的歸屬權自然就屬於下一個最親近王室的人了——或許我應該說明一下，我，就是羅斯公國唯一的那位公爵最後的血脈。」
他抬起了手，那朵玫瑰又一次出現在了他的手上：「如果伊麗莎白死在了我的手上，那麼王器自然也不會聽從於我——但她是『自殺』的，所以王器摒棄了她來到了我的手中，為我的宏偉藍圖拼好了最後一塊拼圖。目前為止的整個計劃就是如此，令人敬佩的梅林先生，您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但就算你戰勝了我們，尼德蘭也不會成為你的所有物的。」梅林死死地盯着上方的全知者，冷笑道，「尼德蘭是人們的意志結合，不是你這麼容易就能夠篡奪的城池。」
全知者卻全然沒有意外的樣子，他嘆了口氣，溫和地道：「你剛才也看到了，那些由我們所驅使的黑袍戰士們。但你知道他們是從哪裏來的嗎？你知道為什麼尼德蘭之中會突然出現如此之多的黑袍戰士嗎？」
全知者頓了頓，搖頭道：「你當然不知道，因為那些傢伙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和那些變異人型有些相似的生物——變異人型是降生之母利用自己的靈魂力量無限複製的偽生物，降生之母的靈魂力量無比強大，那也是它最強大的力量。因此如果我想召喚出和變異人型相似的偽生物，那麼首先我就得擁有許多強大的靈魂供我驅使。縱使我們召喚出的生物沒有那麼強大，但也足以讓我們召喚出令人絕望的數量。」
梅林心中忽然騰起一種極為不祥的預感，因為他突然想到了一種生物，想到了一個人。
「看來你也想到了，很不錯。如果要單純論及這大陸上最為強大的生物，那麼答案是不言而喻的——龍族。」全知者的語氣中透露著愉悅，「恰好，自由之領之中有一個地方被稱之為【群龍埋骨之地】，我也有一位很好的夥伴能夠從群龍埋骨之地中取得大量的龍魂。雖然這位夥伴因為龍族的禁制導致實力大損，但是很快，我就會用王器的力量讓他恢復原形，並且獲得如同我一般不老不死的力量。」
「並且，他還是一位很好的能夠掌控住尼德蘭的人物。」全知者看着梅林越來越蒼白的臉色，語氣之中的開心溢於言表，「好了，來重新認識一下我的朋友吧，你們也是見過面的。」
「是的，我們曾經有過兩次短暫的見面。」
馬蹄聲響起，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從眾人的身後響了起來。梅林霍然回頭，卻只見幾乎連綿到天際的黑袍刀客們在一名身披重甲手持騎槍的銀甲騎士帶領下包圍住了眾人。那名包裹在銀甲之中的騎士坐在黑色的駿馬身上看着眾人，抬手緩緩地取下了自己頭上的頭盔。
黑桃國王里昂注視着眾人，微笑道：「結束了，遠道而來的客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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