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Part.122 邪教與狂信徒
梅林發現，琪亞娜真的是最適合扮演這種瘋狂者與狂信徒的人。
或許是因為她曾經是從屍山血海里殺出來的緣故，又或許是因為她身為大特使的生活帶給她的經驗，總之，琪亞娜對於殺人這種事情彷彿從來不會有任何的感觸。對於奪走他人的生命這種事，琪亞娜似乎覺得這和打死了一隻蚊子或是踩死了一隻螞蟻一般無關緊要——平日裏沒個正行的琪亞娜之所以讓梅林都感覺到忌憚，正是因為她這種對於生命的極度漠視。
梅林和琪亞娜的接觸更多是當初在長夜曠野里產生的，那時候他和齊格飛以及琪亞娜老酒鬼一起從長夜曠野的深處逃回來，彼此之間的羈絆也極為深切。但不論是穩重沉默的齊格飛還是豪爽快意的老酒鬼，對於梅林而言都太過於耀眼了——琪亞娜不同，如果齊格飛他們是陽光，梅林是夜晚的星辰，那麼琪亞娜就是絕對的黑暗。
她代表夜色，代表着黑暗。
當琪亞娜在所有人眼前上演了這樣一幕之後，所有人似乎都對她的身份沒有了任何懷疑——他們知道那些傢伙，那些雖然地位不低但沒有人會真正把他們當做自己人的那些怪物。他們是聖女集會的兵器，是聖女集會最鋒利的武器。狂信徒們會對武器抱有一定的畏懼和尊敬，但從不會把他們當做兄弟來看待。
琪亞娜剛才的表現，毫無疑問是缺乏人類的情感的——將一個人毫無理由地用手殺死，這樣的舉動不是一個人類能做出來的。換言之，琪亞娜不是對人類毫無感情，就是徹頭徹尾的瘋狂殺人狂。
狂信徒們認為是前者，因為他們所知的「那些人」都是瘋子，都是從來沒將自己視為人類的怪物。
但梅林知道，某種角度上來說琪亞娜其實是後者——或許殺人狂這種概念和琪亞娜並不貼切，但事實就是琪亞娜對於殺人這種事實在是輕車熟路到了極致。
青石要塞的事件至今都讓青石要塞的人們對琪亞娜避若蛇蠍，因為當初為了尋找一個叛國者，琪亞娜將整個青石要塞掀得天翻地覆——最讓人揮之不去的一幕，就是當時數百人在廣場上面對着琪亞娜，不願意說出那名叛國者的真實名字與身份。而琪亞娜只是鼓起了掌，高度讚許了他們的義氣和仗義，然後親手將那數百人全部斬殺。
看看當初見到她時的布魯諾和布魯斯吧，兩名威風凜凜的將軍看見她就變成了鵪鶉，甚至至今都不怎麼敢直呼她的名字——將軍見過的死亡自然是不計其數的，但是他們沒有見過一個容貌美麗的女孩子笑嘻嘻地一刀又一刀斬殺數百人的畫面。
「最後一位引導者也到場了，我們可以準備開始集會了。」對於引導者們而言，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為首的高大引導者立刻就選擇遺忘了這件事，看着琪亞娜和身後的四人高聲宣佈道。
布倫希爾德三人多少對自己的面容進行了輕微的修改，至少看起來沒有那麼驚艷了，這倒是讓狂信徒們沒有將目光在她們身上做過多停留。梅林環視了一圈，忽然發現如果從女性的角度上來說，自己現在居然是在場的「聖女」們之中最美麗的那個。這多少讓他有些啼笑皆非——他身為一個男性，現在卻成為了在場的第一美女。
「那位大人可好？」隨着狂信徒們有些興奮的議論聲此起彼伏，高大的引導者看向了琪亞娜，語氣溫和地問道。他看起來對於琪亞娜現在所偽裝的那個身份極為熟悉，而琪亞娜的表現和他印象中的模樣並沒有什麼區別，所以他竟是沒有起疑。
「媽媽一直在看着我們。」琪亞娜咯咯笑着回答道。這樣的回答很聰明，也很貼切，她這句話明明沒有蘊含任何內容，但卻讓高大的引導者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是從琪亞娜這句話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地下大廳的中心，忽然燃起了明亮的篝火。五個高大的石柱出現在了篝火旁，若不是篝火照亮了它們，實在是很難在黑暗的環境之中發現這些石柱。高大引導者第一個躍到了石柱之上，他的身手很矯健，顯然也不是什麼弱者。
隨着連同琪亞娜在內的五名引導者全部來到了石柱之上，狂信徒的歡呼聲也來到了最高潮。高大的引導者忽然舉起了一隻手，清了清嗓子道：「各位，請安靜！」
狂信徒們的歡呼聲驟然一靜，這種令行禁止就算是在軍團之中也很難出現，但卻由於信仰的力量出現在了這些平民百姓的身上。高大引導者滿意地點了點頭，高聲道：「聖女的光輝指引着我們前進的道路，我們追隨着聖女的指引，追隨着我們的信仰前進。現在，又到了選拔的時間了，最虔誠的信徒們將會前往聖女的居所，在聖女光輝的指引之下實現自己的願望和夢想！」
他緩緩將雙手舉高，高呼道：「歡呼吧，我的兄弟姐妹們！我們將要迎來一次全新的神諭！神諭使者已經來到了我們的集會場所，現在就點燃聖女之火，迎接他的到來吧！」
狂熱的歡呼聲響徹雲霄，兩名魁梧的大漢便從兩側走了出來。他們環視了一圈，忽然從五人所帶來的二十名女子——實際上是十九名女子之中抓出了一位低着頭的少女。那名少女面色平靜而獃滯，她似乎對於自己接下來要面對什麼毫不關心，她的表情讓她看上去不像一個人類，而是更像一隻行屍走肉。
「點燃聖女之火！」兩名大漢忽然仰天高呼了起來。
「火！火！火！......」接二連三的歡呼聲從四面八方響起，狂信徒們的歡呼聲如山呼海嘯一般湧來，讓梅林的心中不由得有些驚駭了起來。他看着那名被兩名大漢舉起來的少女，心中忽然一突——難道他們要......
轟！
面容獃滯的少女忽然被投入了火中，這樣殘忍的一幕並沒有帶起任何的驚呼聲，反而卻讓那些狂信徒們的歡呼聲更加熱烈了。梅林咬了咬牙，他沒有想到這個所謂的聖女集會居然畸形到了這個地步，這種近乎邪教的組織應該被徹底地摧毀！
一隻手忽然拉住了他的長裙。
梅林愣了愣，悄悄地側頭看了一眼。只見一旁的布倫希爾德和維多利亞雖然面色有些發白，但神色還算自如；但薇薇安卻已經有些微微顫抖起來了，她雖然還保持着本來低着頭的動作，但一張小臉已經變得慘白，額頭上也有細細的冷汗滲了出來。
——她本就不是喜歡戰鬥的人，更是連屍體都沒怎麼見過。今天就看着一個活生生的少女在自己的眼前被扔進了火堆之中，甚至那股烤肉的味道還在自己的鼻腔中揮之不去......
薇薇安覺得自己的肚子裏一陣翻滾，她有些難以忍受這裏的畸形與瘋狂了。但與此同時，一隻大手卻握住了她的手腕，讓她心中微微一定。
梅林的臉上仍然面無表情地低着頭，但手卻握住了薇薇安的手腕。
雖然薇薇安古靈精怪得緊，性子也多少有些刁蠻任性，但說到底還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不同於身經百戰的布倫希爾德和比她們更大一些的維多利亞，這樣殘忍的畫面對於眾人而言影響最大的就是薇薇安。梅林只能用這種近乎無用的辦法給予薇薇安一點心理上的安慰，至少能夠讓她覺得自己身邊還有着隊友的存在。
——當然，梅林是這麼想的，至於薇薇安認為梅林是隊友還是其他的什麼，這就不得而知了。
梅林的舉動看起來效果極為顯著，因為薇薇安臉色忽然微微一紅，然後一甩手就把自己的手腕從梅林手中抽了回去。既然她已經有精神開始耍小脾氣害羞了，那麼說明她至少已經恢復了不少了。於是梅林心中微微鬆了口氣，重新將注意力放到了場內。
——然而他的目光卻微微一凝，因為他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
那名所謂的神諭使者已經出現在了火焰前。
那名神諭使者的模樣和氣息，梅林卻都是認識的。在這裏會見到這個人，多少有些出乎梅林的意料，但卻又似乎是在情理之中的事。
——那名神秘的蒙面人，此刻居然以聖女集會神諭使者的身份，出現在了梅林的眼前！
而他昨日斷掉的右臂，此刻居然又一次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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