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Part.119 混入暮色

在數千年前，人類還是一個弱小的族群。那個時候，最為強大的兩個種族是當時佔據着天空與山脈的龍族與佔據着平原與森林的精靈族。

精靈族和龍族之間的關係從來沒有好過，從數千年前直到現在，龍族和精靈族都沒有對對方產生過半點的好感——當然，雙方也不至於到死仇的地步，這只是一種對於對方的生活習性的看不慣，雙方也因此從未發生過什麼大型的種族摩擦。當然，也還有一個很奇特的原因，則是因為在龍族最為強大的時刻，精靈族恰好處於最為強盛的時期；而龍族衰落的現在，精靈族也躲在了精靈之森里不願出來。

平日裏的精靈族是一個熱愛和平熱愛自然的種族，說實話，若不是曾經精靈族輝煌的戰績就擺在史書上，誰也不會認為這個種族是一個戰鬥力極其強大的種族。而精靈族最為令人忌憚的能力，也正是他們對於自然的親近而擁有的能力。

——如何能夠縮短空間上的限制，這對於人類而言一直是一個優先度極高的問題。除了類似於【漫步者】那樣的空間大魔導師以外，就算是九階魔導師，也只能在短距離之內進行空間上的穿梭。這也就導致了在戰爭之中，有的消息並不能快速地傳到遠方，而這對於戰爭的影響是極為巨大的。

只有精靈族，在特定的情況下可以將消息瞬間傳遞到千里之外。

而這個特定的情況，正是在精靈的主場下，也就是森林之中。

每一棵大樹，都是精靈族的一位信使。在森林之中的精靈族們若是想要傳遞一個消息去往遠方，他只需要告訴自己身邊的大樹，由大樹們將自然之語傳遞到千里之外——當然，傳遞的距離和自然之語的造詣掛鈎，這種超遠距離的消息傳遞，往往都是由村落里的德魯伊或是長老來進行的。

尼德蘭這座城市，建立在無數的巨樹之間。

奎亞長老，是一位強大的德魯伊。

梅林，是這位德魯伊的徒弟。

在這三個先決條件的作用下，相信各位已經很清楚為什麼奎亞長老會在這個時間點忽然出現在他幾乎從來沒有來過的尼德蘭城之中了。且不論梅林和他的私交，光是他們之前拯救了伊芙琳的事，奎亞長老就沒有拒絕梅林的理由。

晚宴被強行打斷了，明日還有比賽的眾人便在議會塔之外紛紛道別，踏上了各自歸程的道路——雖然其實大家最後的目的地都是驛館城堡，但卻沒有誰再和別的王國的選手走在一起了。這是出於對明日比賽的警惕，誰也不知道今天和你把酒言歡的朋友明日會不會就成為你的對手。

「我就不和你們一起去了。」威廉站在馬車外，看着眾人紛紛走上了馬車。他不知道梅林等人到底在忙些什麼，就像梅林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麼一般。但兩人之間卻都知道對方絕對沒有閑着，甚至有可能在調查的事都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梅林看着威廉，良久，終於開口道。

威廉微笑着搖了搖頭：「暫時不需要，這是我的試煉，也是我的戰鬥——別用那樣的目光看着我，我知道你很好奇，就像我也很好奇你們在做什麼一樣。到此為止吧，我的朋友，讓我們了解了這裏的事，再回到歐內斯特里好好講述一番各自的故事。」

梅林嘆了口氣：「你這番話基本就是那種——」

「——話劇里下一幕就要死的人所說的話。」威廉微笑着接了下去。他搖了搖頭，轉過身揮了揮手：「放心吧，我還沒那麼容易完蛋，我可不是追聖所里那些鑽研聖言書鑽研傻了的書獃子們。」

威廉走了，走得如此灑脫。他的確不同於那些普通的書獃子，梅林一直認為，在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之中，威廉是最為聰慧的那個傢伙——他和善於隨機應變在細節之中發現破局點的浮士德正處於兩個極端，而梅林認為威廉所具有的才智比浮士德更勝一籌。

隨着馬鞭聲的響起，駿馬打了一個響鼻，和身邊的夥伴一起拉着馬車向前快步前行而去。議會塔的影子漸漸消失在了身後的暮色之中，今日的華麗對於佇立百年的議會塔而言只是一個短暫的插曲，這樣的插曲在它曾經的歷史之中或許有過不少次，只不過都沒有在它的身上留下痕迹。

華麗與璀璨往往容易消磨於歷史的洪流之中，反倒是那些傷痕與悲痛更加能讓人銘記在心。

此時行進在一起的馬車有四架，這四架沒有什麼明顯特徵的馬車並排走在一起，它們的馬夫都是奧斯曼狄斯從尼德蘭之中雇傭而來的普通人。馬車前行的速度並不快，因此這些馬車顯得特別的平穩。雖然速度不快，但尼德蘭的中心區域也並不大，短短几分鐘的時間，馬車便離開了中心區域，進入了安靜得有些詭異的東區。

在東區的一個十字路口處，四輛馬車忽然分為了三路，在十字路口處分道揚鑣。兩架馬車繼續通往了驛館城堡，而一架奔向了東方，一架奔向了北方。那兩架前往驛館城堡的馬車看起來速度依然平緩，而通往北方的馬車速度卻忽然提了起來。

馬車一路穿過了東區與北區的交界處，直直地駛入了北區之中。穿過那道牆壁，北區獨特的繁華熱鬧便撲面而來，那種冒險者與娼婦的笑聲以及劣質麥酒混雜而成的放蕩歡笑與紙醉金迷總是容易讓人在一瞬間沉溺其中。觥籌交錯推杯換盞之間，酒精帶來的快感讓人在一瞬間擁有了面對全世界的虛假勇氣。

在北區的夜市之中穿行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為這個點北區夜市之中的馬車數量往往不少，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和別人發生衝突，而北區又都是一些亡命徒，若是和他們的馬車撞上了，最好還是別管自己有沒有道理，儘早拿出足夠多的銀幣解決事端才好——這樣你才能活得更輕鬆一些。所幸這位馬車車夫的車技相當不錯，雖然和好幾輛馬車擦肩而過，有一次甚至已經和一架馬車的車廂邊緣擦在了一起，不過所幸也並沒有引起什麼大事，那輛馬車的車夫也只是回頭來罵了一句，便繼續駕着馬車遠去了。

馬車終於停了下來，停在了一間看起來還算湊合的酒館前。浮士德從馬車裏走了出來，隨意地丟給了車夫幾個銅幣算作小費，便大搖大擺地遠去了。

車夫笑呵呵地數了數手上的銅幣，便駕着馬車離開了這裏——他似乎並沒有發現馬車上只下來了一個人，或者說他發現了，但裝作了沒發現的模樣。

「好了，今天也去卡拉那裏喝一杯吧？」快樂的車夫自言自語着，笑眯眯地撓了撓自己的後背——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那裏，有一個小小的黑色蛇形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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