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Part.15 法師塔

「你們幾個小傢伙，在城內遇到了什麼事嗎？」

一個有些微胖的中年婦女笑眯眯地看着幾名全身籠罩在黑色之中的監視者將薩麥爾和培克抬上了車，側頭問梅林道。

一同被抬上車的還有已經支離破碎了的莎拉，薩麥爾十分堅決地要求要將莎拉帶上一起去接受治療——雖然人偶能不能治好是一個未知數，但將人偶抬上馬車還不算什麼麻煩事，所以莎拉也很快被收集了起來放上了薩麥爾所在的那輛馬車。

同樣笑眯眯的梅林心情愉悅地看着培克焦急地大吼自己還能行動卻無能為力地被人抬上車，心情愉悅地點了點頭：「南丁夫人，最近王族受到襲擊的事您一定已經聽說了，我們今天收穫了突破性的進展。」

「噢，這件事交給安德烈那個小傢伙了吧？」南丁格爾揚了揚眉，「小傢伙，我給你一句提醒——這件事並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麼簡單，就算你查到了真兇將他繩之以法了，最後的結果也有可能不盡人意。」

梅林摸了摸鼻子，淡淡的道：「我知道，我對此毫不意外。我從一開始就感覺可能會有問題了，我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南丁格爾拍了拍梅林的頭，她雖然並不高，只有一米六左右，但她似乎就很自然地拍了拍梅林的頭。梅林也笑眯眯地低下了一點頭，好讓南丁格爾不用太過麻煩。南丁格爾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老樣子，我還是不能給予你們任何的幫助，這是你們監察部自己的事。」

「夫人，我不是監察部的成員。」梅林苦笑着撓了撓頭髮，他並不太想承認這種監察部內部的大家都明白的事實。

南丁格爾微微一笑，看來對於梅林蒼白的辯解並沒有放在心上。她幫梅林整理了一下衣服：「那個糟老頭都使喚了你多少次了，你想不被打上監察部的標記都難了——接下來呢？你接下來去哪裏？順路載你一程這種小事還是可以幫的。」

梅林眨了眨眼：「先去城東雄獅街，再去法師塔，夫人。」

南丁格爾愣了愣，忽然笑了起來：「聰明的小傢伙，這事監察部還真是找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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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師塔。

這種如今幾乎每一個王國的帝都都會有的標誌性建築物，在三百年前的宏偉屏障以北其實都是沒有的。

原因很簡單，像魔法師這樣擁有大規模殺傷力可以對一場戰爭起到決定性作用的人物，三百多年前的古帝國多倫斯怎麼可能放任宏偉屏障以北的諸侯們招攬法師？這也是為什麼古帝國多倫斯明明不論是人數還是土地總面積都不如屏障以北的諸侯們，卻依然能夠控制住諸侯的主要原因。

直到三百多年前，凱撒多倫斯帶着自己的隨從魔法師來到了宏偉屏障以北。由於他擁有着多倫斯家族最純正的血統，他所建立的帝國也和古帝國有着微妙的親屬關係，因此他在歐內斯特建立法師塔時居然並沒有任何人前來阻攔，連當時的皇帝也似乎因為心中對這個兒子有所愧疚而放任他建立法師塔了。

開了這個頭以後，立刻就有幾個當時的國王——事實上他們應該被稱之為大公，畢竟直到現在他們都沒有被真正地封王——頗具野心和雄才大略的公國開始在暗中秘密地培養起了自己的魔法師班底。而這些公國則成功地從古帝國覆滅一直流傳到了現在，正是除了帝國以外的另外四大公國。

不過到了現在，五國法師塔有一個聯合聲明——不參與王國之間的戰爭，只在滅國之戰中有保護帝都和人民的義務。

也就是說，基本上現在的法師塔已經鮮有再為國王效死的時候了。雖然明面上他們仍然聽從國王的命令，但如果國王所下的命令在法師塔的掌燈人議會商討之後認為是一道昏庸的命令之後，他們就會拒絕接受命令——這已經是相對較為親密的帝國王權和法師塔之間的關係了，其他幾國的法師塔很多時候連掌燈人議會都懶得開。

身為代表着自由和人權的法師塔，最為討厭的自然就是各國暗地裏的國王鷹犬。很不幸，監察部就是這些國王鷹犬之一，整個監察部除了名譽特使南丁格爾以外，幾乎所有人都被列入了法師塔的黑名單之中——包括身為八階魔導師的安德烈。雖然他是大特使，雖然他離九階魔導師只有一步之遙，但在法師塔中他並不會受到任何的優待，這也是安德烈一直為之憤憤不平的。

但是梅林不一樣。

梅林並非是監察部的成員，雖然他和監察部關係不錯，但你就算把監察部的名冊翻個一百遍也找不出哪裏記有梅林的名字。在並非監察部成員的前提下，他可以在監察部享受到他所註冊的「四階魔導士」的所有特權。當然，四階魔導士多如牛毛，當然不會因此被法師塔放在眼裏，所以他就算想要進入到法師塔內尋求幫助，也至少要在法師塔那裏領個號牌等上好一段時間。

法師塔雖然佔地頗大，但魔法師們一般都不會喜歡太過熱鬧的地方，因此雖然平日有無數魔法師等著進入法師塔購買材料或是尋求幫助，但往往都要等上好幾天才會收到法師塔的召喚。除了內部的工作人員以外只有兩種人例外，一種是實力達到七階以上的魔導師們，他們擁有自由出入法師塔的權力；另一種是爵位達到公爵的貴族或是為法師塔提供了大量贊助的商人，畢竟魔法師們也是人，也要吃飯也要生活，做實驗也需要原料和購買原料的資源。

恰好，梅林認識一位絕對能夠將他帶進法師塔的人——這個人大家都認識，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出現在我們的眼前了。

齊格飛站在法師塔的大門前，他身後是一臉笑容的梅林。

城東的雄獅街是齊格飛家族的府邸所在的街道——或者說，正因為齊格飛的父親、【獅心王】巴巴羅薩住在這裏，所以這裏才叫雄獅街。

身為帝國三大騎士團之一的【雄獅騎士團】軍團長，巴巴羅薩是整個帝國里唯一的異姓王，身份較之另外兩位天鵝公爵和狂信公爵要更加尊貴——巴巴羅薩，是王后的弟弟，也是斯圖加特的結拜兄弟，是十多年前宮廷內亂時與斯圖加特並肩作戰殺出王城的同袍，更是三十年前斯圖加特率軍時手下最得力的將軍。

法師塔可以不用太過在意別的權貴，但獅心王的長子、獅心家族的未來繼承人齊格飛的面子是不能不給的。所以在一眾魔法師們羨慕的目光中，齊格飛帶着梅林長驅直入了法師塔之中。

「有的時候真的很羨慕你們這些達官顯貴，又有錢又有地位的，還可以混吃等死……」梅林咂了咂嘴，從一邊飛過的小妖精懷裏的包中抽了一張地圖走。

小妖精這種外形和三歲孩童有些相似的生物是法師塔的僕從組成里佔據百分比最大的一員。它們從出生到死亡永遠都是同樣的外貌——矮小的身體，背後生著一對小小的白色翅膀，看不出男女的漂亮小臉上堆滿了和善的笑容。這種生物和人類從外形和性格上並沒有太多的區別，雖然它們小小的身軀里擁有着成年男子的力量和大概等同於二階魔術士的魔力，但它們幾乎沒有增強自己的手段了，這樣的力量與生俱來，但也難以再有精進。

——順帶一提，小妖精雌雄同體，並且是卵生的。

「兩位尊貴的客人正午好，請問兩位需要您卑微的僕人亞亞服務嗎？」這隻小妖精揮動着翅膀停留在了梅林的面前，忽閃著大眼睛抱着自己的小包看着梅林。

梅林咧嘴笑了笑，掏出了兩枚銅幣放進了小妖精的包里：「我要找人，你知道浮士德現在在哪裏嗎？」

小妖精和齊格飛的面色齊齊一變。

「啊，我認識您，尊敬的梅林先生！」小妖精亞亞有些念念不舍地拿了出來，「您是一個好人，您的銅幣我不能收，因為我不能帶您去找他——事實上，您在法師塔找到的任何一隻小妖精都不會帶您去找浮士德閣下的。」

梅林笑眯眯地搖了搖頭：「我知道，我很清楚浮士德那傢伙的風評有多差。你只要告訴我浮士德在哪裏就行了，這兩枚銅幣照樣歸你，我們自己去找他。」

「啊，好心的梅林大人，真希望您的朋友浮士德閣下能夠擁有像您這樣的好心腸！」小妖精尖叫一聲，揮動着粉紅色的翅膀圍繞着梅林快速地飛了幾圈——這是它們表達善意的方式，圍着人飛的同時翅膀也會從金黃色變為粉紅色。

「浮士德閣下現在應該在第三層的培養室或者是第四層的大煉金室里，因為今天有一家女子魔法學院的魔葯班來法師塔參觀學習。」亞亞撇了撇嘴，表情有些不屑。

梅林摸了摸鼻子：「我明白了，你去忙吧。」

「謝謝尊敬的梅林大人，謝謝！」亞亞輕巧地在空中飛了一圈，「掌燈人閣下一直對您評價很高，果然是沒有錯的！」

可惡，該死的臭老頭們為什麼都喜歡盯着我不放啊——梅林在心中哀嚎。

「慢著，梅林。」齊格飛忽然拉住了梅林，他的臉色有些發黑，「你來之前可沒告訴我你是來找浮士德的，你知道我跟他合不來。」

梅林有些尷尬地咳了咳：「我知道，我當然明白——你可以留在下面，一樓的魔法師廣場還是有很多好吃的，我前幾次來的時候不是太急了沒時間去吃就是當時沒錢……」

齊格飛似笑非笑地看着梅林：「我可以隨意進出法師塔。」

這話就沒法接，由於出身造就的地位差距和貧富差距實在是令人感到無限的難過，所以梅林咂了咂嘴，遺憾地攤開了雙手：「這就是命吧，我為你要浪費自己生命中寶貴的時間在這魔法師廣場之中而感無限的愧疚和抱歉……」

齊格飛氣結：「趕緊去吧，我就在樓下隨便逛逛。」

梅林笑嘻嘻地擺了擺手，快步走向了法師塔正中的魔力高台。

看着梅林的身影漸漸地被魔力高台傳上了樓，齊格飛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看了看周圍。說實話，法師塔他來的次數並不少，雖然他並不是一位魔法師，但身上也有不少的魔法道具是法師塔贈送的或是從法師塔購來的。他對魔法師廣場的熟悉程度幾乎是了如指掌，連前兩天才開了一家新的魔力料理店他都知道。所以他環顧了一圈，隨意找了張椅子便坐了下來靜靜地擦拭著自己的佩劍。

直到人群中偶然被他看見了一位他的熟人。

一位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甚至他都不知道此人和魔法師有關的人。

這人的名字他昨天才剛剛聽說過，想不到今天就在這裏見到了。齊格飛有些意外地站了起來，因為在這裏能夠看見這位多米尼亞男爵怎麼想都是一件有些奇怪的事情，所以他排開人群，快步地像那人的方向走去——

於是他和一個魁梧的身影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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