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Part.14 刀與炸藥的區別

第14章 Part.14 刀與炸藥的區別

「首先,我需要你正面拖住他,甚至正面和他交手。你需要全力以赴,能逼出他多少手段是多少手段,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考慮下跪求饒等辦法拖延時間。」梅林看着培克,話語中充滿了彷彿是在證明自己並沒有發瘋一般的肯定。

看來這種肯定收效甚微,因為培克看他的眼神仍然是在看瘋子。

「其次,我記得你好像會一個叫【凜冬裁決】的亞禁咒?」梅林眨了眨眼,繼續一本正經地道,「我需要你把這招用出來,而且是一定要用出來。這是一個很關鍵的問題,只要你能成功地將這招用出來,然後讓我的推斷得以成立的話,我們戰勝他的希望就能夠多上三成。」

「憐憫那傢伙……應該是個瞎子……」薩麥爾虛弱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回憶了一下我和他的戰鬥——我沒有落地之前,他似乎並不能很確切地鎖定我的位置……」

梅林毫不意外地點了點頭:「我發現了,剛才培克和他——憐憫?這名字可真夠諷刺的——培克和他交手的時候他似乎也並不能判斷出培克的準確位置,只是大概知道培克的方位而已。不過與其說他是瞎子,不如說他是刻意地在閉上眼睛,他中途是有睜開眼睛的時候的,但時間都非常之短,眼神也沒有焦點的樣子。而且他只是匆匆地看了一眼就閉上了眼睛,顯然是在防備着什麼。綜上所述——」

「這位『憐憫』先生,雖然不是瞎子,但也是一個視力極差的人。他那能夠將物體化作虛無的能力是從眼睛裏發出的,但他似乎並不能很好地掌握這種能力,所以如果他長時間地睜開眼睛,他那眼見為虛的能力就會不受控制地發出,從而毫無意義地消耗魔力。」梅林笑了笑,目光有些閃動,「培克,我們三人的性命全部都寄托在你身上了,準備好了就上吧,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培克眨了眨眼,有些惱怒:「等等,為什麼說得就像是我已經答應了一樣!?」

這是剛才發生在那一場戰鬥之前的對話。

梅林手上的鏡子並非是鏡子,而是一面巨大的銀質圓盤。銀這種東西頗受魔法師的喜愛,它可以很好地承載魔力,但其本身又不太容易受到魔力的影響和破壞。這種奇特的特性導致其擁有一個很大的用處——刻畫魔法陣。

梅林手上的那個銀盤顯然價值不菲,光可鑒人的光滑表面能夠很好地幫助魔法陣的魔力在其上面流動。據梅林初步估計,這樣的一面圓盤大概得要十個銀幣以上,這也側面表現出了薩麥爾為了噁心梅林甚至弄死梅林下了多大的本錢。

——這是薩麥爾之前的四重魔法陣的載體,現在已經被梅林抹去了本來畫在上面的魔法陣當做了鏡子使。

以梅林的性子,這樣的銀質圓盤他自然會對其留一個心眼——當然,我們也有理由懷疑這傢伙抱有找個機會把這東西偷走的不良動機,甚至可以懷疑如果薩麥爾並非使用的銀盤而是別的不值錢的東西刻畫魔法陣,說不定現在都已經得手了——當看到憐憫使用的眼見為虛的能力之後,梅林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能否使用鏡子之類的東西將目光照回去。

不論是不是真的能夠反射,這樣的機會都並不太多。如果沒有把握住那轉瞬即逝的機會,那麼就算能夠反射,憐憫也不會給他第二次機會;如果不能反射——這個沒有什麼討論的必要,算是梅林想要第二次機會,恐怕也只能去跟冥國尼夫海姆的引渡人談判。

培克的亞禁咒是整個計劃中不可或缺的一環。不論是對憐憫的實力消耗還是幫助梅林確定自己的推斷,這個亞禁咒都有極大的貢獻。當憐憫身處無數面冰牆之中卻似乎在努力避免使用眼見為虛之時,梅林就知道,自己的猜測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所以他把薩麥爾往背上一背,躡手躡腳地就溜到了房間之中將大銀盤帶在了身上。他沒有立刻地就衝出來,因為他明白憐憫絕不會像個傻子一樣在看見了他手上有銀盤之時還用眼見為虛攻擊他。所以他拿了圓盤以後就安靜地等在了房門口,等待一個絕佳的機會——那就是如剛才一般,憐憫的雙眼完全變為灰色的時候。

銀盤上人頭大小的空洞看得梅林有些心驚肉跳,他沒有想到居然連銀質的圓盤也會像這樣徹底地被溶解洞穿,若不是他運氣夠好身體沒有剛好在那個位置,否則現在已經遭到了重創。梅林咽了口唾沫,正想轉頭看向培克,憐憫的慘叫聲卻將他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憐憫痛苦地跪倒在地上,雙手緊緊地捂住了自己的雙眼。眼見為虛的力量徹底地反噬了他,雖然那個銀盤吸收了不少的力量,但反射回來的力量仍然摧毀了他的雙眼。

梅林嘆了口氣:「眼見為虛……真的是很可怕的能力,不知道這樣的奇特能力是怎麼來的。」

「他手上的戒指……」薩麥爾的聲音雖然虛弱,但顯然振奮了不少。憐憫受到重創,三人之中最高興的就是他了。

梅林眯了眯眼,憐憫戴在手上的黑色戒指似乎正在漸漸地失去光澤,本來黑白兩枚戒指雖然簡樸,但卻閃動着奇異的光芒,而現在白色的戒指依舊,黑色的戒指卻已經變作了普通的戒指,甚至上面忽然出現了一道道裂紋!

「梅林,梅林!——」憐憫的聲音充斥着濃濃的怨毒,「這和你本來毫無關係,為什麼要插手我們的事!」

「這話倒是有意思,你們在我所居住的城市裏興風作浪,還不讓我多管閑事?」梅林倒是毫不客氣,他乾脆地聳了聳肩嗆了回去,「現在勝負已分,總該我們問你問題了吧?另外那個使用惡靈的傢伙是誰?你們的目的是什麼?你又是誰?」

「勝負已分?呵呵呵呵……」憐憫強忍着痛苦慢慢地站了起來。他本就不是特別依賴自己的視力,雖然現在雙目徹底地被反射回來的力量摧毀了,但他的行動卻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梅林,我一再提高對你的警惕程度,卻一再地發現我還是太小看你了——是我錯了,實力的鴻溝有時候也有可能會被你那些陰謀詭計所彌補,我很感謝你給我上了這一課。」

他的聲音因為痛苦而有些顫抖,但語氣卻很平靜,平靜得讓梅林心中有些發憷。憐憫從自己的長袍上撕下了一截布,纏在了自己雙目之上,他面對着梅林,冷笑道:「這份痛苦,我會償還的。雖然現在看上去你們是勝過了我,但是沒完——梅林,我還沒有輸……」

地面忽然如水面一般泛起了整整波紋,憐憫面上帶着嘲諷的笑意「看」著梅林:「我要走了,你要來攔截我嗎?」

梅林深吸了一口氣,微笑着搖了搖頭:「請便。」

「我們還會見面的。」憐憫的聲音恢復了穩定,他冷笑着任由泥土緩緩地將他吞噬了進去,最終消失在了這個庭院之中。

他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只有一地的溝壑和支離破碎的牆壁證明了這裏曾經發生的戰鬥。

「別這樣看着我,我也想留下他。」梅林看着培克和薩麥爾怪異的表情,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們雖然對他造成了傷害,也徹底封鎖了他眼見為虛的力量,但他的魔力卻是沒有受到太大影響的。別忘了,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五階魔導士,他要打敗的魔力應該還是有的。」

培克皺了皺眉:「那他為什麼不先把你斬殺了再從容離去?我不相信你能拖住他直到我恢復戰鬥力。」

梅林看了培克很久,然後長嘆一聲:「我有的時候真的懷疑你的眼睛是不是生出來就是為了使自己的五官更加平衡——你看看周圍,你還沒有發現什麼嗎?」

培克連忙環顧了一圈,四周的景象很正常,他也沒有感覺到任何的魔力波動——培克忽然有些尷尬地咳了咳,悶哼了一聲不再跟梅林說話了。

四周恢復了正常,梅林在他消失的那段時間已經解開了周圍的虛幻光景。

如果憐憫再和梅林打得今天動地的,只怕來的就不會是只有一個培克這麼簡單了。憐憫發現了這一點,這也是他為什麼站起來的第一時間就直接溜之大吉的原因——說起來可能會有些令憐憫尷尬,但我們從客觀事實上來判斷,憐憫這種行為可以稱之為倉皇逃竄。

培克掙扎地站了起來,咬着牙看着梅林道:「我需要薩麥爾閣下和我一起回監察部,他應該擁有許多關於他人的情報。」

薩麥爾倒是沒什麼表示,梅林卻搖了搖頭:「先不急,你要把他帶回去也得明天或者後天再說。你看看他身上的傷勢,連動一下都成困難,你帶回監察部估計他就得死在你們監察部了。」

培克眯了眯眼,點頭道:「有道理,那我先把他帶到南丁格爾那裏去吧。」

「啊,南丁格爾夫人的醫術我當然信得過,但是我還要推薦一個人去協助南丁格爾夫人。」梅林眨了眨眼,然後拋開了這個話題:「話說回來,你難道就任由王族之死的真兇逍遙法外了嗎?」

「幕後黑手都找到了,還有必要繼續調查兇手是誰嗎?」培克看着梅林有些疑惑,「殺人的兇手找到了,為什麼還要花時間去找身為兇器的刀?」

「你這個形容很精彩,可惜不夠精確。」梅林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我換一個說法,也許你就你能明白找到真兇的重要性了——有人在王城安裝了地精定時炸藥,你找到了安裝炸藥的人,是不是就可以放任王城裏的炸藥不管了呢?」

刀是可以不用管的,因為刀不會自己站起來砍人。

炸藥則是另一個概念,某種角度上來說,拆除炸藥的重要程度甚至更甚於抓住兇手。

見培克面色一變,梅林又悠然地嘆了一口氣:「更何況我們只是知道有兩位操縱惡靈的黑魔法師,你就能確定那沒有出現在我們視野之中的那人就一定只是被憐憫利用的棋子嗎?——是的,從昨晚的表現上來看,憐憫不論是哪個方面都比那個被我用一個玻璃瓶嚇得直接分魂了的小菜鳥強上一萬倍,但這就能證明他不是主要的調查對象了嗎?」

梅林笑眯眯地鼓了鼓掌:「果然,培克閣下還是一如既往地明察秋毫。」

培克按捺住了和梅林拼個玉石俱焚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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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之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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