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Part.35 青石要塞
當斯蒂文、托馬斯以及麥克回到村莊時，不論是村民們還是盜匪們，都紛紛鬆了一口氣。
斯蒂文身為村長，對於村子的意義自不必說；而托馬斯身為前任盜賊團團長，雖然現在大家都是跟着梅林混飯吃的，但托馬斯到底也算是梅林身邊比較親近的人。既然托馬斯平安地回到了駐地，那麼梅林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托馬斯也確實給盜賊團的眾人帶來了讓他們安心的消息，既然培克老大和貝雷夫大哥都沒什麼問題，那大家懸著的心也可以放下來了。但村莊里的氣氛就沒那麼歡快了，老蒂姆在山頂上與世長辭，這樣的事情對於村莊而言絕對是一個噩耗。淳樸的村民不知道老蒂姆的過往，他們只知道老蒂姆為整個村莊做出了無數的貢獻，大家將麥克帶回來的老蒂姆的遺體埋葬在了村莊中心的廣場下，用巨大的石碑紀念着他為村莊做出的所有貢獻。
因此當培克與貝雷夫回到村莊時，整個村莊都在為老蒂姆而哀悼。
「你覺得老蒂姆如果在尼夫海姆看到了這一幕，會感到羞愧嗎？」貝雷夫看着巨大的石碑被村民們立了起來，有些嘆息地道。
培克團長叼著一根不知道從哪裏撿來的甜根草，津津有味地咬着道：「不會的，如果我們捨棄掉我們對於老蒂姆的認知，那麼老蒂姆對於塔里克村而言確實是一位英雄。這些是他應該受到的尊重，我們不能因為他做的壞事而忽略掉他對於村莊的貢獻，這對誰而言都是不公平的——他該被尊重的地方應該尊重，他該償還的東西也應該償還。」
「老大，我想跟你商量個事。」托馬斯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他看着梅林又變回來了的面孔，以及那柄從法杖變過來的大鎚，摸了摸鼻子接着道，「我可能不會再與大家一起旅行下去了，我打算回到村莊里。」
貝雷夫睜大了眼睛看着托馬斯，但培克卻面色如常地笑了笑道：「這是好事，我的朋友，我贊成你回到村莊重新成為大家的一員。」
托馬斯苦笑着撓了撓頭：「老大，塔里克村一直有一個人數太少的問題在，老蒂姆去世之後，村裏最強的就只剩下了幾個三階劍士，我想留在這裏保護一下這個卡爾和我曾經發誓要保護的地方。」
「這樣吧，托馬斯，我把剩下的兄弟也留在這裏，你們在塔里克村好好過。」培克笑眯眯地開口道。
托馬斯愣了愣，旋即有些着急地擺了擺手：「不用了，老大，大家都是過慣了刀頭舐血的生活的人，沒幾個人會樂意跟我一起留在這裏的——」
「托馬斯，這你就想錯了。」培克拍了拍托馬斯的肩膀，搖頭打斷他道，「你也知道，我這個傭兵團長的身份只是一個幌子，我的長相也完全不是現在這副模樣，我不可能永遠地帶着大家在雅利安郡劫掠為生，事實上，這裏就是一個很好的分離地點。」
托馬斯皺緊了眉頭，「我不明白，老大......」
「你會明白的，大家其實也會贊成的。」培克笑眯眯地轉過了身，帶着貝雷夫向著村內走去，「沒有人願意一輩子都過着危險的生活，而塔里克村恰好是一個不錯的地方。人不多，民風也很淳樸，還有着得天獨厚的果酒。你和麥克以及斯蒂文現在也算得上生死之交，他們也不會太過為難你，大家就在這裏定居下來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托馬斯沒有說話，只是看了看兩人的面孔，然後深深地鞠了一躬。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但不論是在城堡里還是之前，兩人對於他的幫助都是他無以言表的。此刻兩人去意已決，他只能用最簡單又最鄭重的方式表達自己的謝意。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那些傢伙真的能在這裏安安分分地當一個普通的村民嗎？」貝奧武夫看着托馬斯一瘸一拐的背影，低聲道。
梅林眯着眼睛笑道：「一直跟着他的這些傢伙，怎麼說也算是他的兄弟了，應該不會做出什麼事來——你別那樣看着我。如果托馬斯處理不了他某些不太安分的兄弟的話，他以後也成不了村長的，這也算是我給他留下的小小禮物吧。」
「梅——培克團長，你們真的要和我們一起去尼德蘭嗎？」麥克的聲音傳了過來，這位質樸熱血的年輕人此刻正搓著雙手一臉期待地看着兩人，在他的身邊，是斯蒂文和兩架堆滿了酒桶的牛車。
「當然了，我們的目的是一致的，這裏離尼德蘭的距離不遠，我們兩天時間不到就能抵達。」梅林點了點頭，抬頭看向了天空，「雖然到了尼德蘭之後，咱們就要分道揚鑣了——天色已經不早了，我們今晚要趕夜路嗎？」
「既然如此，不如明日再出發吧？」斯蒂文也看了看只剩下一縷夕陽的天空，回過頭來笑道，「兩位在城堡里救了我們不少次，我也一直沒有機會感謝二位——不嫌棄的話，我這裏還有一些質量絕佳的果酒和新鮮的六足虎肉，不如先來我家裏休息一夜如何？」
「肉？」貝奧武夫的眼睛一亮。
「酒？」梅林的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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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最北部，與自由之領尼德蘭的交界處，青石要塞。
天還沒有亮，但要塞里的士兵們已經紛紛行動了起來。除了昨夜守夜的士兵們現在還在休息以外，幾乎每一名士兵都來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青石要塞是帝國最北方的關卡，這裏也是帝國與尼德蘭的分界線。很奇怪的是，似乎連氣候都被這一道關卡分成了兩類，在要塞這一頭帝國的境內，仍然是平原和丘陵居多，樹木也和帝國內的沒什麼兩樣。但只要出了這一道關，熱浪就會瞬間撲面而來，高大的熱帶樹木幾乎堆滿了人的視野，各式各樣的魔獸與生物充斥在林間的各個角落——這裏宛如一片蠻荒地帶，只有樹下那一條僅能容納兩匹馬並肩而行的小道昭示了這裏的人跡。
今天的青石要塞有些與眾不同——平日裏的青石要塞雖然也每日都會有出操的時候，但絕不會在這麼早的時候就開始了一日的操練。
隊官們紛紛像是被惹怒的公牛一般一頭撞進了自家軍士的房間里，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把他們全部叫了起來；幾名軍團長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城牆上來回走動着，似乎只要在某個地方站上了超過三秒他們的腳就會被看不見的岩漿給融化掉；青石要塞的管理者，將軍哈利此刻穩坐在自己的房間之中，他氣定神閑地端詳着眼前的防守分佈圖，看他沉穩的氣度似乎並沒有為外面的騷亂而產生心情上的波動。只不過他端著茶水的手似乎微微有些顫抖，茶水上的一圈圈漣漪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整個青石要塞都前所未有地活躍了起來。
「將將將將軍，我們......我們準備好了！」房間的大門被人有些粗暴地推了開來，副將布魯斯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他扶著哈利的桌子，氣喘吁吁地結巴道。
「冷靜，布魯斯，一定要冷靜。」哈利嗖地站了起來，面色凝重地道，「女魔頭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了，現在不是三年前，說不定三年過去了女魔頭的性子已經有所收斂了呢？平常心，平常心......」
咔地一聲，他手中的杯子被他捏成了碎片。
哈利和布魯斯沉默地看着地面上的水漬和碎片，久久地沒有說話。忽然，另一名副將布魯諾以和他兄長同樣的姿勢衝進了房間：「將軍！大哥！我看到女魔頭的影子了！」
哈利猛地一揮手拉開了兩人，以最快的速度沖向了門外。他的身後，副將兩兄弟對視一眼，也連忙跟着自家將軍去往了城頭。
朝陽的光芒還沒有投射到大地上，或許是今天的天氣並不太好的緣故。但遠方的小道上，已經出現了一隊人馬，為首的那個背着長槍的黑甲女子正騎在一匹黑色的戰馬上，馬後面還拖着一個生死不知的彪形大漢。
大哥布魯斯咽了口唾沫，悄悄拉了拉自己弟弟的衣服：「二弟，你看女魔頭背後拖着的那個人，是不是【北方毒牙】克萊因？」
「大哥，那個人都快被女魔頭拖成一塊爛肉了，你讓我怎麼看啊。」二弟布魯諾也咽了口唾沫，悄悄回答道，「但是看他肩膀上那個紋身，應該是克萊因沒錯——嘖嘖嘖，他是不是覺得自己突破了騎士階就有些飄了，怎麼會有人敢去找女魔頭的麻煩的？」
「嚴肅點！」哈利沉重而嚴肅的聲音響了起來，他轉過頭來看了看自己兩個有些不太靠譜的副將，目光中滿是恨鐵不成鋼。
黑甲女子和她的隊伍走得很快，不到片刻的功夫城牆上的眾人便已經能聽到他們的對話了。但當哈利看清楚這一行人的相貌時，才知道這裏到底是來了一支怎樣的隊伍。
「二弟，那個是不是小王爺齊格飛？我之前去帝都的時候好像見過他一次，不過小王爺一看就是正派人士，跟女魔頭看起來完全不像姐弟啊。」
「大哥，我好像在馬車上看到維多利亞小姐了——天啊，天鵝公爵家的掌上明珠，我曾經有幸與她有過短暫的交流。她真可愛，她真有趣，她真迷人......」
「二弟，你這些話被將軍聽到了會殺了你的。你看那個紅頭髮的傢伙，那個是不是浮士德？帝都里著名的花花公子，據說他是怒焰之潮閣下的徒弟，肯定魔法特別厲害，能夠從帽子裏抓兔子出來......」
哈利忍無可忍地將背後兩個傻子的腦袋撞在了一起：「你們兩個能不能閉上嘴？我這青石要塞還不打算被女魔頭拆上第二次，到時候她要是再火了我就檢舉你倆是間諜！」
「將軍，我們是兩個人，您只有一個人，我們可以檢舉你啊。」布魯斯和布魯諾對視了一眼，忽然異口同聲地道，「而且我們明明是實打實的帝國軍人，您污衊帝國的將軍，女魔頭和監察部的不會放過你的。」
哈利長嘆一聲——就算女魔頭不來折磨自己，自己也快被這兩個活寶給折磨死了。
「哎呀呀，這不是老哈利嗎？還有布魯斯和布魯諾，居然能勞得幾位來接我，看來確實是很久不見甚是想念呀。」為首的黑甲女子的聲音忽然傳上了城牆——於是喋喋不休的兩位副將忽然同時閉上了嘴，脖子一縮就當起了鵪鶉。
哈利瞪了兩人一眼，轉過頭對着城下勉強地笑道：「琪亞娜小姐，我們已經有三年沒見了吧？之前您為我們做了不少事，我們也一直沒有找到感謝您的機會——你們還在等什麼，還不打開城門讓琪亞娜小姐和她的友人們入城？」
哈利在剛才那一瞬間就掃視過了後面所有人的面孔，發現這一群人裏面就沒有一個是好惹的。隨着士兵們的呼聲，厚重的大門緩緩地打開了來，歡迎著眾人的入城。
齊格飛看了看琪亞娜背後那團已經沒了聲息的爛肉，搖了搖頭一劍將系在屍體身上的繩子砍斷了開來。他往前趕了幾步，與琪亞娜並排而行：「大姐，您以前在這裏做了什麼嗎？他們好像都挺害怕你的。」
「你現在都不叫我姐姐了嗎？」琪亞娜有些哀怨地看了看齊格飛，然後笑了起來，「我之前來這裏查了一點東西，在這裏揪出了幾條躲在這裏的蛀蟲。」
「那不是好事嗎？他們為什麼還要害怕您呢？」齊格飛皺了皺眉，有些不解地道。
琪亞娜看着齊格飛的臉半晌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她才嘆息一聲道：「小齊格，你有的時候還是跟那個小騙子多學點彎彎繞繞的好，太善良的人是很難在這個世界上存活下去的——蛀蟲，你明白什麼意思嗎？蛀蟲咬壞了的東西，我更願意將那一塊都全部挖掉。」
齊格飛眨了眨眼，忽然面色一白。琪亞娜笑盈盈地搖了搖頭，湊到齊格飛的耳邊低聲道：「我在這裏，殺了可能六百人左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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