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活着比什麼都重要

張昭感到一陣疼痛，他低頭向下看去，映入眼睛的是半截鮮血淋漓的斷腿。他已經無力再起來，手裏的臂力器也掉在了兩米開外。一群張牙舞爪的喪屍正一步步向他走來，他抬起手想要阻止這一切，卻再也無法阻止。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喪屍撕裂他的身體，一口一口吞噬他的內臟。接着，陷入無邊的黑暗。

「啊！」張昭驚醒了，原來剛才這一切都是夢。他拍拍沉重的腦袋，又看看時間，現在已經是十點多了，沒想到自己還是撐不住睡著了，他看見房門大開，一下子又精神緊繃起來，握著身邊的臂力器站了起來。郭榮和那兩個女孩已經不知去向？房內也沒有搏鬥過的跡象，這說明不是受到喪屍襲擊，也不會是被其他活人所襲擊。

他走出門去，消防門外喪屍群也散去了，靜寂如初。對面兩女孩的家門是開着的，裏面傳來說話聲。張昭走進門去，看見郭榮靦腆的坐在沙發上，在這樣乾淨的閨房裏，估計他也是頭一次。張昭還是第一次看見這兩個女孩的閨房，滿滿的純白色。要是讓他倆住這樣的公寓，沒兩天就能變成黑色。

「你好，我是宋晴，這是韓月，謝謝你昨晚的救命之恩。」宋晴神采奕奕，拉着她的小夥伴，又向張昭伸出手，表示感謝。張昭環顧房內的一切，乾淨，整齊，可愛，充滿青春氣息，牆上掛着兩個女孩陽光美麗的照片。兩人也換了一身乾淨時尚的衣服，又梳洗化妝過，樣子十分漂亮。桌子上還有吃剩的蛋糕和牛奶。

宋晴滿懷期待的眼神看着對方，卻沒想到，眼前這個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惡狠狠的問道：「被咬的？」

張昭看見她受傷綁住繃帶，情急之下一把用力抓住宋晴的手。宋晴一臉驚恐，無辜道：「不…不是，是昨晚被門刮的。」張昭抬起他的手看了看，又徵詢了郭榮的意見，才將她的手放下。

張昭詢問了昨天發生的事，原來昨天喪屍病毒爆發那會，她正和室友韓月在附近的商場購物。剛結完帳，看見外面每個人都驚慌失措四處奔逃，覺得事有蹊蹺，兩人就開着車回到住處。可剛到地下停車場入口處就發生了可怕的一幕。先是保安一聲不響的站在那邊，怎麼喊也不理人。正當兩人抱怨的時候，嘭的一聲，那個保安臉色蒼白，正瞪着兩顆快要爆出來的眼珠，拚命的張著牙，拍大車窗。宋晴家境不錯，剛畢業家裏就給買了一輛SUV，給她上下班代步用。這新手上路，鬼神都要忌憚三分。被這麼一驚嚇，管不住手腳，腳下油門一踩，車直接把道閘欄桿撞飛了。

地下車庫裏有幾隻喪屍，也被一路狂奔的汽車給撞的七零八落，汽車勉強停下，宋晴也是驚魂不定。過了一會，兩人想趕緊上樓，卻也來不及了。被汽車撞擊聲和剎車聲吸引過來的喪屍，正慢慢圍攏過來。書讀得多就是有好處，也多虧當時兩人選擇把車門鎖好，沒有盲目的往樓上沖，不然必定難以逃脫。看着汽車周圍佈滿了喪屍，他們雖然嚇的顫顫發抖，卻也沒有失控尖叫，雖然當時韓月嚇的尿了褲子。趴在汽車上不去看喪屍也就沒有那麼怕了。一直等到很晚，看着地下停車場周圍的喪屍散去了，他們才輕聲的上樓。

當到達三樓的時候，聽見裏面有人講話。崩潰的兩人彷彿看見救命的稻草，情急之下才拚命敲門，卻沒想到這個舉動，引來了大批喪屍，差點死在那裏。當一個人幾乎要絕望的時候，有人拉你一把，比什麼都重要。內心的萬分感謝，讓這兩個膽大心細的女孩，頓時對平日裏不起眼的兩個大男孩，充滿無限好感。

病毒爆發第三天，周圍寂靜的可怕，由於室外溫度非常高，街道上的屍體散發出噁心難聞的味道。宋晴在房間，走道上都噴了許多空氣清新劑，要不然的話，屍臭足以讓幾人吃不下飯。

張昭和郭榮忙着做防禦工事，把消防門和電梯口的障礙物加固了一下。有空的時候，大家就圍在一起，交流一些意見，和好的建議。四人年齡相近，溝通起來不算困難。現在整個城市就像一座空城，也不知道有多少倖存的人類。張昭已經在做打算，撐到食物斷絕，如果還沒有人來救援，他們只能自己尋找出路了。

宋晴和韓月兩也換了着裝，為了便於行動，換了長衣褲運動套裝。雖然現在是一整年最熱的季節，但是為了安全起見，也只能這樣了。張昭又囑咐每人都準備一個背包，放一些有必要的東西，比如食物，飲用水，光源等。以防萬一有突發情況，也好拿着背包就走。

張昭和郭榮給父母打了電話，兩家人都在路上，也幸虧張昭的父親年輕時在安保聯盟當過兵，雖然年紀大了，但反應能力也非普通人可以比擬。一路上有幾次兇險，也都能避開，安然無恙。只是郭榮的母親心裏記掛着兒子，一路上狀態不太好。

宋晴與韓月終於在第三天撥通了家裏的電話，只是簡單的和父母說了幾句，就斷線了。這讓兩個女孩子的內心產生了極大的失落，雖然都安然無恙，但現在的每一個人，大概都想和家人在一起吧。

喪失病毒爆發第五日，有線電視失去信號，電話也斷斷續續，大家只能給家裏人發信息，常有延遲。

第六日，今天有一輛裝甲車開到小區外的路上，一小隊人進行搜救任務。如果沒有這隊人，張昭他們還不知道附近竟然還有許多活人。每個人都像看見上帝一般呼救，這也導致了大批喪屍被聲音所吸引。外面一陣暴亂和槍擊，這隊救援小隊，終於在死傷兩名隊員，無法抗衡強大的喪屍隊伍下，倉促撤退。

第七日，網絡上出來了新的緊急通告，飛機低空飛行，散落許多宣傳單。中原地區各大城鎮淪為死城，大部隊無法向西突圍，被迫退居東邊島上，建立起臨時安全區域。呼籲倖存者們，前往該區域，重建家園。

第八日，韓月病倒，身體狀況十分虛弱。不知什麼原因導致，身體高燒不止。大家想了各種辦法，也不見得能緩解病症。家裏沒有任何治療高燒的藥物，眾人陷入困境。

第九日。

「她好點了嗎？」張昭輕聲問道，看着床上面色蒼白，神志不清的韓月。宋晴剛給她換了濕毛巾，滿臉愁容，她搖搖頭：「不行，在這樣下去，後果不堪設想。我得想辦法去給她找葯，我只有這麼一個好朋友，我不能讓她出事。」說着就梗咽起來。

郭榮將張昭叫開，兩人回到自己的家裏。郭榮道：「怎麼辦？韓月這樣下去肯定是不行了。我們總不能真的讓宋晴一個人出去給她找葯吧？」宋晴既然有這個打算，估計就會這麼做。不管別人怎麼勸阻，即使把她看的死死的，她也會想辦法出去的。當下這種情況，別說她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孩，就算是郭榮和張昭這樣的人，也是不敢輕易涉險的。

能怎麼辦呢？總不能眼睜睜看着韓月出事呀。

正在這時，兩人聽到走道上有動靜。兩道門被加固過，即使是喪屍撞門，也需要大批的喪屍才能撞開障礙物。更何況，只要沒有激怒喪屍，這些沒有智慧的東西，也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末日恐懼症，讓大家都變得很敏感，兩人第一反應就是拿着武器跑了出來。

出來才看清楚，原來是隔壁的李艷，正試圖搬動阻擋在走道的桌椅。將近時日未見，此時的李艷一頭凌亂的頭髮，身上的衣物也骯髒的讓人噁心，臉上隱隱有幾道傷口，身上散發出一股臭味。

看見兩人拿着武器凶神惡煞的站在那裏，着實把她嚇了一跳。郭榮對這女人本身就沒什麼好感，呵斥道：「幹什麼？」李艷也許是被郭榮這一生怒喝嚇到了，也許受到什麼驚嚇，一下子竟然哭了出來。這個舉動倒是把張昭兩人弄的不知所措，現在是白天，正是喪屍活躍的時候，這娘們這麼一鬧，不是把附近的喪屍都往這邊引嗎？

「你給我閉嘴，想害死我們啊。」郭榮握著鋼管，真想給李艷一下，讓她停止哭聲。雖然是末世，但對於一個女人，也不帶這麼欺負人的。張昭也不是一個多事的人，李艷雖然比較讓人討厭，但現在這樣如同世界末日的日子，能活着的人，都是很不容易的。況且大家都是一棟樓里的，也算是處在同一條船。

「你老公呢？」張昭想或許這女人的老公，家裏沒有食物，又叫她老婆來想些辦法。這一次自己也沒有多餘的食物，是萬萬不能給他們了。可仔細一想，這都過了九天了，李艷看起來很狼狽，但卻沒有像那種因缺少食物而餓肚子的人。

當兩人一同來到李艷家裏，被眼前的給驚嚇噁心到了。李艷的家裏窗帘都拉上了，房間里充斥着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桌子上，地上散落着各種麵包瓜果殘留物，礦泉水瓶也東一個西一個倒著，簡直就和垃圾場一般。而卧室里，原本凶神惡煞脾氣爆炸的王東，正被緊緊的綁在一張椅子上。王東垂著頭，一衣服和褲子殘破不堪，還夾帶着一些凝結了的黑色血跡。

「我靠，這是咋啦？你老公發病了？」郭榮隨口這麼一說，便發現自己說錯話了。王東這個樣子，八成是被咬了，出於無奈，李艷才把他這樣綁在椅子上。看到這一幕，張昭再聯想到進門時看到的場景，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那天夜裏，王東和李艷跑回家裏，慌亂的兩人就將門口堵的死死的。隔着門聽見外面沒有什麼動靜以後，感覺受了氣的王東大發怒氣，把他老婆打了一頓。為了討一點食物，王東雖不是什麼玩意兒，但從小到大也沒有這樣被人輕視過。受不了氣的他，又無處發泄，只能砸東西打老婆。

到了凌晨的時候，忍受不住飢餓帶來的痛苦。王東終於決定冒着兇險，出去找些吃的。他觀察了半個多小時，又算好路線，順手將一把菜刀別在腰間，就打開衛生間的窗戶，順着下水道爬下去。也幸好這是一個比較新的社區，各方面設施材料都用的不錯，一直爬到樓下也沒發生什麼意外。小區門口有一家便利店，店雖不大，貨品倒算齊全。

也許是之前宋晴和韓月發出的動靜，將大部分喪屍都吸引到地下停車場了。一路上王東十分順利，偶爾碰到遠處經過的一兩隻喪屍，他只要原地不動，等喪屍過去就沒事了。這傢伙一直都是混社會的人，別的不說，偷雞摸狗的事情倒是乾的利索。開鎖這一項技能，早在十多年前他就精通了。王東開了便利店的門，又在店裏找了一個袋子，胡亂裝了一些麵包餅乾之類的食物，又順利的按照原路回到家裏。

看着眼前滿滿一桌子的食物，王東自信心膨脹，為自己的聰明與身手暗自點了無數個贊。那一晚，夫妻兩人從來都沒用發現，平日裏幾乎不會吃的東西，竟然這樣美味口渴。便利店裏的東西，足夠他們夫妻兩個吃好幾個月了。只是一次性拿不了那麼多，為了防止其他人發現自己的免費倉庫，他每一回拿完東西，都將門給鎖上。而他每次拿到那麼多食物，都會沖着張昭他們家咒罵一通，好像要為自己平了那晚的屈辱。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也就是那天搜救小隊來到社區外十字路口的那天，或許是白天的暴動，把大部分喪屍都吸引到了附近路面。吃完了食物的王東，又照舊爬著水管下樓，當他剛走到社區門口的時候，卻發現保安室外面，有十幾隻喪屍在那裏晃悠。不好，當王東意識到今天已經無法像前幾天那樣去拿回一袋的食物以後，潛意識的往回跑。沒跑幾步，就被隱藏在黑暗裏的兩隻喪屍抓住。慌亂之下王東揮舞著菜刀，把其中一隻喪屍砍倒。喪屍全身骨骼皮膚都不像常人那樣堅韌，而菜刀也不算什麼利器。一刀下去，就再也拔不出來了。王東總算爬回家裏，可剛才搏鬥的時候，手臂上還是被喪屍咬了一小口。

這一小口，足以咬了他的性命。自知命運將要終結，又看到一身傷的李艷一臉關懷，王東良心發現，叫李艷將他用繩子綁在椅子上。趁現在還有神智，他有絮絮叨叨的囑咐了幾句。被喪屍咬傷抓傷，如果當時傷口不足以致命，病毒的擴散時間會有所延遲。

王東被綁在椅子上，大概也近十個小時了。裸露在外的皮膚，變成了暗灰色，身體不斷的顫抖，喉嚨里發出嗚嗚嗚嗚低沉的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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