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壞孩子

春末的夜晚，依舊和著草木簌簌拔節的清香。

林故初推開家門，如自己意料中的那樣，自己的媽媽楊靜如正靠在沙發上看着電視。

「回來了？」聽到聲響，楊靜如扭過頭來。

林故初的眼神下意識飄到了地上，抓緊了肩膀上的書包。

「成績單拿出來。」楊靜如轉身不痛不癢地開口。

林故初手心開始冒汗，嘴唇被緊緊地咬住。

這次卷子題型很靈活，林故初的數學和科學本來就相對文科偏科，拉分地很。

「考得不好。」林故初用蚊子一樣大小的聲音開口。

「你什麼時候考好過？」楊靜如冷笑了一聲。「行了，我也不想看你成績單了，晚飯別吃了，錯題整理好一小時之後我檢查。」

……林故初站着不動。

她的眼眶裏已經隱隱有淚光在閃爍了。「憑什麼。」

「憑什麼？」沒有料到女兒竟然會頂嘴的楊靜如一下按掉了電視開關，轉過身來怒瞪着林故初。「有本事你給我考個像樣的成績回來？」

「什麼樣的成績在你眼裏才算像樣？」林故初握緊拳頭，直言不諱地頂了回去。

「林故初！」楊靜如似乎是生氣了，那張有着幾道皺紋的臉有點憋紅，她伸出手指著林故初。「誰給你的膽子跟我頂嘴的？我嚴格要求你還不是為了你好？少吃一頓飯你就會死了是么？」

「錯題已經在書包里，至於你的飯，留着一個人吃好了！」林故初不想跟她多糾纏，轉身走在夜色中。

林故初掏出口袋只餘下５％電量的手機，來到公園的長椅上坐下，給林澤羽打了個電話過去。

林澤羽正想訓斥哪個天殺的打擾他打遊戲，見是表妹林故初，立馬連通電話。

「我的小祖宗呀，又怎麼了呀。」林澤羽把腿架到書桌上，有些懶散的聲音通過電話電傳進林故初耳朵。

林澤羽是天之驕子，高中連跳兩級，前年剛考上S國數一數二的G大，也不林故初大多少。

所以，楊靜如也有想給她跳級的衝動。

於是，林故初的書桌上又多了幾份練習冊。

但林澤羽似乎和這個壓力過重的小表妹很聊得來，日子長了，也成了她的「樹洞」了。

聽到在林故初認為較為溫暖的聲音后，心底的情緒閥門似乎一下子打開了，委屈傾瀉而出，「表哥」。

聽着小姑娘帶着哭腔的聲音，林澤羽一下子有些慌神，「我去，你怎麼又哭了？！」

「你才哭了！」林故初吸了吸鼻子，把眼淚憋了回去。

「又被阿姨說了？」林澤羽嘆了口氣。

這丫頭平時很努力，成績也很好，但自己那阿姨就是滿意不起來。

「我好冷，」林故初抱住自已的膝蓋，岔開話題。「你出門了？」林澤羽已經把腿放了下來，開始查林故初手機定位。

忽然，林故初手機黑屏了，電量耗盡了。

林故初身子蜷成一團開始想事情。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是幾次離開家了，但楊靜如從來沒有來找過她。最後還是別人發現的她送她回去。

她曾經也執拗得堅決不回去，但最後是老師報的警找到她。

她甚至有些懷疑這個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媽媽。

有很多人說她不孝順，她也這麼認為。

可她孝順不起來。

天上閃著幾顆孤單的星星，林故初仰起腦袋望天空，硬生生把眼淚憋了回去。

反正她哭也不會有人看見。

她是一個壞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