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四 木蘭從軍
莫日根看莽古斯不順眼，莽古斯其實看莫日根也不順眼。
莽古斯覺得莫日根小人得志，一朝得勢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認真說起來，莫日根不過是一個小部落沒底氣的傢伙，仗着先投靠了開荒團就人五人六的裝大。
莽古斯暗下決心：「好，莫日根你等著！咱們騎驢看唱本——走着瞧，早晚有你的好看！」
莽古斯之所以和莫日根暗中較勁兒，就是因為兩個人都看得明白：草原勢力經過開荒團犁庭掃穴后，必然重新洗牌。開荒團是漢人軍隊，漢人根本不會喜歡草原，漢人離開了，必然會有人做漢人的代理人。他們之爭，說穿了，就是未來代理人之爭。
莽古斯覺得自己部落有了海蘭珠這張底牌，肯定能獲得李勝義關照，勝算比莫日根大得多。
科爾沁本就是大部落，底蘊很足。只是莫日根佔了先行之利，自己部落想地位再進一步他就是障礙。怎樣把這個礙眼的傢伙踩在腳下呢？莽古斯臉上帶笑和莫日根虛與委蛇，心底里一直暗中盤算。
李勝義哪知道莫日根和莽古斯心裏的小九九，他還以為兩人一個民族掰不開，不知道有多親厚呢。就忘了中原幾千年打生打死，和外族戰鬥少，多數都是內訌。什麼時候中原人多親多厚過？
蒙古部落和部落間弱肉強食是常態，如果不是利益驅使，哪會有什麼聯盟？
哪怕是科爾沁，有了自己的底牌也立刻拋棄了葉赫、哈達、烏拉、輝發幾部，想拔個頭籌。無論什麼時候，自己部落才是最重要的，別的部落存亡誰放在心上？
當年成吉思汗統一大漠，那也是滅了無數部落，才震懾住了大家，不得不跟他闖天下。當然得到諸多好處后，大家就變得主動了，那是后話。
李勝義這頓招待宴會，除了牛羊肉，最主要的還是那條大紅魚。
大紅魚是當地叫法，也有叫它哲綠魚的，後世起個學名叫哲羅鮭。
這種魚是深水魚，只是覓食常到淺水區。尤其是開春的時候，春江水暖鴨先知，野鴨和南方回歸的鳥類聚集河邊，更能吸引大紅魚來淺水邊捕食。
李勝義捉的這條魚過百斤，屬於漁民避而遠之類型的。因為普通漁網根本網不住這樣大魚，結果就是魚未死網破，哪個漁民願意和它較勁？至於說釣魚，哪有那麼結實的魚線能扯住它？就算有這樣線，魚在水裏力大無窮，一個人也休想拉得住它。
今天大家沾了李勝義的光，都算有了口福。
大紅魚別看個頭大，但是肉質細嫩，是無上美味，唯一可惜的是無酒。
這倒不是說李勝義沒帶酒，而是軍中忌酒，尤其是戰時狀態，誰也不敢踩這條紅線。
李勝義這個人張揚是有的，好酒也是有的。只是行軍作戰率先垂範，絕對不會飲酒。哪個官兵敢挑戰底線，在李勝義這肯定是軍法無情。
所以李勝義只是以茶代酒，和莽古斯談的倒也很融洽。
莽古斯不用李勝義詢問，就拿出了自己的誠意，主動對李勝義道：「我就攀個大，叫你勝義。」
李勝義春風滿面道：「咱們又不是兩軍陣前，您現在就是長輩。」
李勝忠等熟悉李勝義的都暗中鄙視：李勝義慣會當面笑呵呵，背後下刀子。他的黑歷史早已經沒法洗白了，也不知道莽古斯會不會看得出？
莽古斯滿臉真誠道：「勝義，我科爾沁部願意出精兵一萬，由我長子布和率領，隨李將軍北征。其他幾部出兵多少，我就不過問了，全憑李將軍決定。」
莽古斯態度親和又謙恭，他可不敢因為孫女要嫁給李勝義就拿大裝什麼長輩。
他早聽說李勝義這個人翻臉無情，喜怒無常。自己還是態度端正的好。反正舉手不打笑臉人。
「嗯，不錯，你能主動多出兵，還能讓長子隨軍，我代表開荒團接受你的誠意。」李勝義很高興，這個莽古斯識時務，主動把兒子當人質，真值得誇讚。李勝義舉起茶杯和莽古斯碰了一下，表示親密道，「科爾沁部神射無雙，以後戰場上還要多多倚仗。」
莽古斯心裏都是怨懟：「這話說的，好像咱們是你們先鋒似的。你是咱們女婿，應該替咱們着想你忘了？」只是這些話只能埋在心底，不敢表露出來，只隨聲附和：「該當出力，該當出力。」
海蘭珠沒有避席，她就坐在爺爺身邊，一雙妙目幾乎總盯着李勝義看，越看越喜歡。
李勝義本就是英氣勃勃，再加上情人眼裏出西施，她已經確定李勝義就是她苦苦憧憬的白馬王子。
莽古斯原來是海蘭珠心目中第一號的英雄，現在一對比，海蘭珠就覺得爺爺太窩囊。女人要嫁就應該嫁大英雄，看看李勝義多大義凜然，看看自己爺爺卑躬屈膝的樣兒，誒，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爺爺居然是這樣一個人。
所謂女生外向，海蘭珠也不例外。她還沒等嫁過去，已經開始和自己家庭劃分界限了。
蒙古人性子豪爽，沒漢人那麼多規矩。海蘭珠桌上實在忍不住了，趁著爺爺沒言語，熱切對李勝義道：「李——，李將軍，你說，我以後怎麼稱呼你？是叫你夫君嗎？」
李勝義頭上冒出了汗，慌忙擺手道：「別，夫君是婚後叫的。現在咱們沒得大師兄的允許，這婚姻就是口頭約定。當然，大師兄肯定不會難為咱們。這樣吧，以後咱倆就先以兄妹相稱，你就叫我李哥。」
海蘭珠忽然有些忸怩，終於直視着李勝義，省略了一個李字道：「哥，我要在你身邊看着你打仗！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什麼？李勝義差點兒以為自己沒聽清楚。你以為你是花木蘭啊樊梨花啊還是穆桂英啊？還上陣看我打仗？李勝義煩躁的揮揮手：「去去，海蘭珠你說什麼呢？女孩子上什麼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