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一夜雲散

就在回去的路上，唐弘夫心裏也是還一直有些想不明白。

「程大人這究竟是怎麼了，難道之前我和他說過的那些話他全都忘記了不成，否則今晚派將時他竟為何都不叫上我等？唉，沒想到此次這東進路上的頭功卻又是被那幾個小子給搶了去，真是太窩囊了！哼，絕不能就這麼輕易算了，我非再找那姓程的去好好問個明白！」

想到這兒，唐弘夫只連忙停下腳步。

「噢，鄧司馬，在下還有些事情要辦，如此還請大人先回，在下失陪了。」

「也罷，將軍請便。」

說完，二人忙互相拱了拱手，之後便各自轉身離去。隨即，唐弘夫只重又回到了程宗楚帳前。

「啟稟大人，唐將軍於帳外求見。」

「哦，快請他進來。」

「是。」

唐弘夫遂忙挑簾進帳。

「程副都統。」

「噢，是唐將軍呀，我一猜將軍你就准得回來。」

唐弘夫一愣，隨後卻又是急忙上前道：「大人，末將實在是有些想不通，方才大人您為何不派末將前去奪占武功，反而是要將這已經到嘴的肥肉就這麼拱手讓給別人，而且偏偏又還是那幾個傢伙，難道說大人忘了當初卑職在都統面前是怎樣極力推崇您的嗎？」

誰知程宗楚聽了卻只連忙笑着擺了擺手。

「噯，唐將軍，為何今晚將軍你突然變得如此糊塗起來？」

「啊？」

唐弘夫則不禁又是一愣。

「但不知大人的意思是……」

「唐將軍，時才我不就已經說過了嘛，咱們此行究竟為的是什麼？」

唐弘夫忙在那裏皺了皺眉。

「為的是……為的是收復長安。」

「對呀！既是將軍你知道，卻為何還來找我？」

唐弘夫只忙又低頭想了想，隨即則依舊不解地搖著頭道：「末將不明白，如此還請大人明示。」

於是，程宗楚忙開始耐心地向對方解釋起來。

「唐將軍，時才就已言過，既然咱們此行最終的目的是為了收復京師，則在本將眼中看來，那除了長安之外便也就沒什麼可再稱得上是真正的功勞，既如此像武功這樣的蠅頭小利，將軍又還何必去與那些晚輩後生計較？正所謂『殺雞焉用牛刀』，將軍你要把目光放得再長遠些，莫說眼下這麼座小小的武功，依我看便是接下來那一路上的幾座小城，咱們也都可以將之全交給對方去解決，這樣的話等真到了兵臨長安城下的那一天，估計他們也就該全都折騰累了，便是再趕着他們去，他們也不會去的，如此這收復長安的頭功不也就自然而然歸了……」

旁邊唐弘夫聽后這才也終於恍然大悟。

「哎呀，卑職愚鈍，險險誤會了大人，如此便還請大人恕罪！」

說着，唐弘夫只忙朝程宗楚深施一禮。

「噯，將軍不必如此，其實我之所以要派他們去卻也還有着另一個目的，而這也正是我所一直擔心的。」

「哦，但不知大人所慮何事？」

「昨晚在龍尾城中時，我見那典軍袁敬似對他李昌言還心存疑慮，而其實我對那人也是不怎麼放心，誰知道他們李氏兄弟究竟能不能真幫咱們奪下武功，別到時候這裏面再出了什麼岔子，那豈不是……思來想去，所以我才決定還是讓他們別人先到前面去替咱們趟一趟的好。」

「噢，原來是這樣。」

唐弘夫忙也跟着用力點了點頭。

「唐將軍。」

「大人。」

「此事成與不成，明日自見分曉，如此將軍便還是趕快回去休息吧，來日大軍還須早行。」

「是，在下明白，那末將這就先告辭了。」

這邊彭、沈二人也是早早地就領着人馬趕到了西原，之後他們便悄悄躲入靠近武功城外的一處樹林中，開始靜待從對面城上發來的信號。然而，隨着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那武功城上卻就是遲遲不見有任何動靜。

「奇怪，大哥，為何這麼久還不見曹大哥那邊動手？」

「難道說……」

「難道什麼？」

彭遠則忙一皺眉。

「難道說真的是那李昌言出了什麼問題？」

「可大哥，那傢伙究竟能有什麼問題呢，先前曹大哥和石大哥他們不也都沒說什麼嘛，卻為何你總是對他……」

彭遠聽后便只輕輕搖了搖頭，再什麼也沒說。亦或許是就連他自己也還說不清這其中真正的緣故。

許久，沈明則再次開口道：「大哥，都這麼久了，要不還是我親自跑一趟，帶人到河那邊去瞅瞅吧？」

「不行！」彭遠卻急忙阻攔道，「萬一你前腳剛一走，那城上就發來了信號怎麼辦？」

「可大哥，再這麼耗下去這天都該亮了，到那時咱們還來得及進攻嗎？」

彭遠一聽這才也趕忙抬頭瞅了瞅，卻發現原來此時東邊天際處確已是泛起了破曉的白光。

「嘶——」

就在彭遠還正猶疑不定之際，這時梁瞳卻是突然回過頭來朝他們喊道：「彭大哥，快看，對面城上似有火光亮起！」

果然，很快那武功城上的火光便也就越來越大，且彭遠他們已是能隱約聽見從遠處傳來的喊殺之聲。

「大哥，這肯定是曹大哥他們已經得手了，那咱們……」

「快，沈明，咱們也趕快出發！」

「是！」

當即，彭、沈二人只立刻帶人殺出。不到半個時辰的工夫，兩下人馬便就裏應外合將那武功城中之賊悉數制服。

「哈哈哈哈……真沒想到我軍竟這麼容易就奪下了武功，昌言老弟，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呀！」曹翔站在城上對自己身旁的李昌言連連誇讚道。

「將軍過譽了，此次能夠順利奪城便還多虧有舍弟昌符他們相助，小人其實並沒有做什麼。」

「噯，老弟不必謙虛，對了，這麼半天怎麼還不見令弟李昌符他們過來呀？」

「噢，時才小人見昌符他好像領着石大人他們往城中馬廄方向去了，想來許是還要再等一會兒才能過來。」

旁邊沈明聽了忙藉機嘆道：「唉，雖說這武功城是奪下了，只可惜……」

「可惜什麼？」曹翔奇怪道。

「只可惜俺也是還沒殺痛快呢！方才進城時遇見的那幾個賊兵，他們要麼就光顧著抱頭鼠竄，要麼就已是嚇得跪地求饒，後來好不容易碰上幾個看着還像是那麼回事的，結果卻又是李昌符的手下，唉，弄得俺也是在這城裏瞎轉悠了半天，最後竟連個正經八百的敵手都沒找見，真是太不過癮！太不過癮了！」

「哈哈哈……」邊上曹翔忙安慰道，「老弟呀，不必擔心，咱們這才剛開始，往後還有的是機會讓老弟你大顯身手！」

「真的，那俺就放心了，哈哈哈哈……」

人群中，彭遠則也終於是露出了舒心的笑容。他高興的不僅是因為他們大家剛剛旗開得勝奪下了這座武功城，更是因為他一直以來所擔心的事情卻也並未發生。經過這一整夜的煎熬，此刻他們大夥兒依舊平安無事，而這才是讓彭遠真正感到開心，感到欣慰的。

很快，石紹便也帶着那李昌符趕了過來。

「哈哈，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呀！石老弟，你們來得正好，剛巧我們還在念叨你們呢。」

「哦，該不會是在說我們的什麼壞話吧？」

石紹則一邊開着玩笑，一邊又瞅了瞅身旁的彭遠。而彭遠卻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忙低頭一笑。隨之石紹趕緊朝邊上一閃身，只將自己身後的李昌符讓了過來。

「曹兄，這位便是李昌言之弟李昌符，此次奪取武功便數他的功勞最大！」

李昌符一聽卻只趕忙低頭朝曹翔跪了下來。

「將軍，此前我等實被逼無奈，這才不得已權且委身賊逆，可從始至終我等絕無半點不忠之行，便還請將軍明鑒！求將軍寬恕！」

曹翔聞言忙上前攙扶。

「噯，老弟快快請起，我亦知你等乃是為賊所迫，故而並沒有責怪你們之意，此前就已聽令兄提起，你等本是被賊人擄來的百姓，所以便是我家都統也不會怪罪爾等的，反倒是你們此次獻城有功，日後朝廷定會重重封賞你等。」

「不敢當！不敢當！」

李昌符只慢慢站起身來，而這會兒眾人也才發現，原來正如早前其兄所言，那李昌符左頰之上果然有着一塊蛇形的硃砂胎記。但讓他們大夥兒又不禁奇怪的是，雖說是兄弟倆，可那李昌符卻似乎與他兄長李昌言一點也不像。

旁邊彭遠則也同樣就這麼驚奇地愣在那裏仔細端詳著對方，猛然間他卻又是心頭一驚。

「嘶——」

「來呀，把那傢伙帶上來！」李昌符忽朝自己身後一招手道。

當即，左右軍士忙架著個已被五花大綁的賊將來到眾人面前。

「啟稟將軍，此人便是留守武功城中的賊將，時才小人見他趁亂溜進了馬號，於是就與石大人一起將他捉了回來，如此便還請將軍發落。」

曹翔則瞅了瞅那跪在自己面前的賊將。雖然對方也是還一個勁地掙扎想要再說些什麼，可這會兒他的嘴早已被堵了個嚴嚴實實。

「來呀，將這廝拉下去梟首，然後再將其首級送往程副都統處報捷。」

「是！」

這就樣，對方卻也是再沒了機會開口。

「哈哈哈……生擒賊將，昌符老弟，這下你可是又立了大功一件呀！」曹翔笑道。

「慚愧，慚愧。」

而見此刻彭遠便只是獃獃地愣在那裏，就這麼一眨不眨地乾瞪眼瞅著對面的李昌符，於是石紹忙從旁輕輕捅了對方一下。

「元德兄，你這是怎麼了？」

彭遠這才也趕緊回過神來，隨後只傻傻地朝石紹咧了咧嘴。

「噢，沒……沒什麼，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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