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3章 仆

她望着秦軒，最終，面對這個比她弱五個小境界的青年，屈膝。

劍停了，空中，落姚跪地。

這位三品大宗的驕女，此刻卻在身軀顫抖，跪在空中。

不想死！

她修鍊上萬載，好不容易成道君上品，有望大能，甚至有一縷希望入至尊，誰會想隕滅？

修真界強者為尊，她力不如人，跪地，又徒呼奈何。

秦軒收劍，淡淡的瞥了一眼落姚。

「從今以後，你便為馮寶之仆吧！」

秦軒餘光掠過馮寶，淡淡道：「胖子，自己布印決，她若反抗，殺之便是！」

落姚還不曾反應過來馮寶是誰，但秦軒話語之中胖子兩字，卻讓落姚面色驟變。

那跪在地上的嬌軀猛然站起，「什麼？讓我給那死胖子為仆？」

落姚瞳孔擴張，臉色慘白。

「我寧死，也不會給胖子當僕人！」

她話語凄慘，彷彿給馮寶當僕人是這世間最凄慘的事情，比死還要恐怖。

「我……」馮寶本來還因為秦軒話語一愣，然後，他那張胖臉極具扭曲，「你怎麼不死呢？老子胖怎麼了？胖子吃你家大米了還是毀你全家了。」

他怒不可歇，尤其是落姚，寧死都不願意為他僕從，更是讓馮寶心中怒火有億萬丈。

什麼世道！

他可是堂堂通寶閣嫡系之一，不足萬載，便入道君，一生行事，更談不上什麼邪魔。

他就是有點胖和惡趣味罷了，這個女人的神情舉止，話語誅心，讓馮寶第一次感覺，好像是胖就是這世間最大的罪惡。

秦軒微微皺眉，望向那落姚。

下一刻，他便踏步，毫不猶豫動殺手。

只是一掌，落姚拚死相搏，靈決如芒動蕩天地。

可惜，在這一掌之中，那蘊含道君上品全部法力的靈決，卻猶若飛灰。

玄手破靈芒，轟然落在落姚的護體真元上。

護體真元破碎如紙，落姚更是口噴鮮血，向後倒飛，如若殘破的風箏。

旋即，秦軒便踏出第二步。

「等等！」忽然，一聲蘊含着無邊怒火的聲音從馮寶的口中升起。

他一雙細小的眸子內，蘊藏着極為恐怖的凶芒。

秦軒微頓，轉頭望向馮寶。

「長青，你把這傢伙交給我，她不是討厭胖子么？不是寧死都不願意為我馮寶之仆么？」馮寶滿面猙獰，「我偏偏就要讓她為仆，讓她生不如死。」

當即，他便踏步，出現在落姚身旁，落姚被秦軒一掌重傷，還不曾反應過來，馮寶便手中浮現出一物。

這是一枚印章，上面有奇詭的色彩，透漏出一絲古老的氣息。

馮寶動手極快，他直接在那落姚額頭上拍落。

小小印章，四方輪廓，內藏符文，在馮寶落章那一剎，落姚就彷彿渾身修為都被收入這印章之中。

「御仙章？」秦軒微微訝異。

「仿品，不過也有五品品階了。」

馮寶開口，滿是獰笑的望着那被收渾身法力，猶若凡人的落姚，「老女人，御仙章之下，你便是想死都不行，我到想看看，你能有多厭惡胖子！」

說着，他拿出胖手，直接拍了拍落姚的臉頰。

「啊！」

尖叫聲響起，以及馮寶那獰笑聲疊加，若是被不曾在此處的人聽到這聲音，定然會誤會什麼。

只有離玉等人，他們望着馮寶與落姚目瞪口呆。

韓雨也搖頭掩面，彷彿以這師父為恥。

秦軒更是失笑，隨後，他便不在乎這兩個奇葩，目光落向那葯園內。

只見葯園內，葯綻彩霞，秦軒踏步，他手中凝訣，法力浩蕩籠罩向那葯園。

他動法力神通，搬整座葯園入玄光斬龍葫內。

大地轟隆作響，就在這時，韓雨才反應過來，她猶豫着，直至那葯園脫離大地，欲向秦軒飛出，便要傳音。

秦軒搬葯園，忽然，心中突生不安。

當即，秦軒元神如梭，落向葯園之下。

在那靈藥彩霞之下，他彷彿看到了什麼，目光驟然微頓。

那是一地的毛髮，紅色的毛髮，毛髮如長柳，粘連大地，粘連在葯園底下的泥土。

「竟在此處！」秦軒呢喃一聲，似乎知曉這紅色毛髮如何物。

天地，更在顫慄著，彷彿有某種絕世的存在蘇醒。

「長青，逃！」

韓雨的臉色變得極為慘白，她不待傳音，直接出聲大喝。

連馮寶等人似乎都察覺到了恐怖，當即，一剎，所有人都向後退去。

包括秦軒，他動法力，直接將葯園搬入玄光斬龍葫內。

腳踏金鵬，一步千丈。

下一刻，地裂山崩！

大地裂開，一道道裂痕蔓延向四面八方。

山嶽崩塌，落石如雨。

萬里之地，彷彿都化為了那未知存在蘇醒之地。

秦軒與馮寶等人近乎是動極盡之速，向後退去，所有人都能感覺到，那蘇醒的存在是何等可怕。

足以讓天地顫慄，雲霧避讓。

「吼！」

怒吼聲響起，這怒吼聲怪異，非龍吟鳳鳴，卻又尖銳，混合著含糊不清的言語。

「那到底是什麼？」馮寶提着不斷掙扎的落姚，轉頭望向秦軒。

他腳下亦有一道飛梭，通體月銀色，其中瀰漫着流光，彷彿月光成河，在這飛梭之上流動着。

又是一件五品重寶，可在場所有人，注意力卻誰也不在這飛梭上。

韓雨臉色慘白，她立於飛梭之上，望着那身後灰塵滔天，瀰漫萬里，山崩地裂，隱約中只有一道巨大的輪廓。

輪廓足有百丈，通體若巨人，但卻又如毀天滅地的魔物。

秦軒不曾回頭，他眼中無情，也不曾回應馮寶。

直至，秦軒、馮寶三人再加上離玉等六人，共十人徹底離開那萬里裂土。

他們駐足轉頭望去，馮寶不放心，又要後退，但見秦軒止步，便也停留在此處。

吼聲響起，像是在憤怒，像是在不甘，更像是絕望。

本是吼聲，卻彷彿傳達出無盡悲涼。

不知不覺間，馮寶等人心中便泛起悲意，彷彿那塵煙之中的存在，讓人心生憐憫。

直至，煙塵散去了，天崩地裂，近乎足足維持的一炷香的時間。

那塵煙之中生靈的身影，終於露出了原貌。

紅毛覆體，遮蓋了一切，只有那雙赤白的眸子，彷彿是瞎了一般，讓人心中生懼。

這一尊百丈的紅毛怪物，有四肢，可辨手腳，但在其四肢上，卻有一道利劍。

一道全部由九色光芒組成的利劍，貫入其四肢之中，將這怪物釘在了大地。

這九色利劍，劍柄上有鎖鏈，這些鎖鏈漆黑如墨，卻是彷彿是連接在虛空之中，彷彿這虛空，便是牆壁，這怪物，便是這天地之中的囚徒。

可以看到，在那利劍貫穿巨大手腳之中，紅色毛髮之中，有鮮血泂泂流出，灑落在地面上，將地面浸的鮮紅。

它匍匐在地，如若人四肢跪地一般，吼聲不絕。

它一雙儘是蒼白的眸子，在注視着，在注視着秦軒等人。

它彷彿像是在說話，想要道盡心中無盡蒼涼。

馮寶，離玉等人早已經是目瞪口呆，他們望着那九色利劍，望着那漆黑鎖鏈，跟望着那紅毛怪物。

無論是鎖鏈、利劍，都是若隱若無，彷彿不存在世界之中，如幻術泡沫，但便是如此，卻能禁錮這足以毀天滅地的存在。

從這鴻毛怪物上，透漏出太多恐怖的力量，甚至眾人毫不懷疑，若是無禁錮，這紅毛存在，可以毀滅一整顆星辰。

這是直覺，但對於修真者而言，直覺，卻未必是假。

天地，似乎沉寂了，遠處，還有一些修士聞聲而來，萬里，山崩地裂，其波瀾，足以瀰漫數萬里而不止。

所有人望着這存在，皆是臉上透漏出無限怖意。

那紅毛生靈還在怒吼著，獠牙外擴，每一次吼聲，都足以將周圍一切震為齏粉，聲音，更震得馮寶等人如若被山嶽撞擊一般的難受。

「長青，這到底是什麼？」馮寶終於忍不住，他再次問向秦軒。

何等存在，會被困於此地。

那九色利劍，墨色大鎖，介於真實與虛幻之中，又是什麼？

這一切，彷彿都是謎團。

從青鸞城內，殭屍、魃開始，馮寶感覺自己看到的絲毫不像是前古，那數千萬歲月前，執掌十大星域，擁有上百至尊，縱橫修真界的仙凰神。

殭屍，混沌食血。

魃，傳說中的魔物。

如今又有這蘇醒便崩毀萬里山嶽的紅毛生靈……

甚至在修真界之中，也從不曾存在這等可怖。

哪怕是魔道，哪怕是煉魂奪魄。

悄然間，身後有水滴落在地面上的聲音，細微，在這紅毛生靈的怒吼聲之中，哪怕是道君都難以察覺。

韓雨臉頰兩側，有淚水流落，她望着那紅毛生靈，彷彿看到了無盡的悲戚。

離玉等人沉默著，他們在努力運轉功法，維持心境，壓制心中悲意。

秦軒注視着那紅毛生靈，劍鎖四肢，困於一地。

他終於開口，緩緩道：「仙！」

「你說什麼？」馮寶不曾聽清楚。

「仙！」

「一尊活着的仙，一尊被困了數千萬歲月的仙。」

秦軒淡淡開口，他望着那紅毛生靈，眼中無輩無哀。

「什麼！？」

秦軒話語出，卻猶若驚天之言，讓馮寶，乃至離玉六人都呆住了。

落姚更是彷彿聽神鬼在言，甚至連掙扎都忘記。

仙！？

那紅毛生靈，怎麼可能是仙！

修真界，多少修真者一生所求，便是成仙。

仙，凌駕眾生之上，修真終點，存在於浩瀚仙土，那位於整片星穹之上的存在。

眼前這紅毛生靈，與傳說之中的仙有什麼關係？

完全沒有一點關係，哪怕秦軒說這紅毛生靈是妖、是魔、是鬼都可以，但偏偏，不可能是仙。

若這紅毛生靈為仙，誰還願意成仙？

馮寶對於秦軒言語向來相信，因過往所見，秦軒還不曾出錯過。

但這一次，馮寶選擇了質疑。

「他怎麼可能是仙，長青，你莫不是糊塗了！」馮寶開口。

秦軒不曾回應什麼，他望着那紅毛生靈，注視着片刻，轉身道：「該離去了。」

他轉身，在他轉身時，韓雨臉上的淚痕早已經消失，只是，她一雙眸子卻在微顫，注視着那百丈的紅毛生靈，彷彿更像是在無聲哭泣。

「吼！」

那紅毛生靈在秦軒轉身的剎那，再次發出怒吼。

它想要言語，最終吐出的卻只是包含悲戚的吼聲。

它彷彿在注視着秦軒，注視着馮寶，注視着韓雨，它注視着這一行人，四肢伏地，背脊拱起。

秦軒已經在踏步，馮寶等人依舊是望着那紅毛生靈的異狀，想要看這紅毛生靈到底打算做什麼。

紅毛生靈猶若在繼續力量，驟然，它猛然抬頭，四肢與那九色利劍摩擦。

它仰天怒吼著，蒼白的眼眸內，卻滲出了鮮血，滲出了無盡的悲涼與絕望，如兩條血河，滴落在地。

這一次，它只是發出了一聲怒吼。

以它為中心，方圓萬里，世間萬物……

皆化虛無！

虛無之地邊緣，馮寶等人，終於回過神來。

他們望着，那落地不能，被禁錮虛空，被利劍拉扯，被鎖鏈禁錮的生靈。

不論以貌，這生靈，卻太過凄慘。

「走了，師父！」輕喃聲響起，韓雨轉頭，她不再去看向那生靈。

離玉等人也回過神來，余驚難退的轉頭。

這一幕，太過讓他們震撼，足以讓他們銘記。

只有秦軒，他負手而行，目光中，無悲憐，只是那背影，在這天地之中，卻獨獨有一種蒼茫孤寂。

一路上，馮寶再無言語，包括落姚，儘管，她依舊是滿面嫌惡，卻老老實實的呆在了飛梭上。

「長青，此去是何方？」馮寶終於開口了，他不知道沉默了多久。

「藍凰城！」秦軒淡淡開口。

藍凰城！？

馮寶不意外，秦軒目的是取九城之中的珍寶，但離玉等人卻是面色驟變。

「前輩，藍凰城是星河同盟的領地！」離玉連忙道。

他與五位師兄溝通，知曉了他五位師兄的如今的情況。

甚至，無需離合等人說什麼，離玉也看到了秦軒的可怖。

所以，他如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那五位師兄，更不敢走。

「星河同盟？」馮寶臉色猛然變得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