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計算
台灣的淡水已經成了一個巨大的工地，隨着南洋公司業務的展開和淡水的開關，沿海的客商們終於可以大著膽子來這裏進行交易了，緊跟而來的，就是人員和貨棧的增多，原有的客房不僅立刻緊張了起來，就連交易大廳也變得狹小了許多，於是經過重新規劃后，更多的工程便如雨後春筍般展開了！由於人手緊張，岳川也只能呆在這裏，就近督導各處的工程順利的進行！
淡水河的兩岸，原有的糧田被重新壓倒推平，火山灰製作的水泥，也順着新修的道路源源不斷的填進了這個大胃漢的肚子中，新工藝新技術的應用，讓工程的進度加快了不少，所有都在忙碌著！直到碼頭上有人慌忙的跑了過來，岳川才把眼光從眼前轉移到他處！「你說什麼！船毀了？」岳川吃驚了不少！這是建國這麼久第一次聽說有船被風浪給毀了的，
「人沒事吧？」
「死了三個人，傷了七個，桅杆也倒了，船碰在礁石上，多了幾個洞！不過還能修！」李魁一口氣把情況說得個一清二楚！
「好吧！先救人吧！走！去醫院吧！」
友誼抬着一條腿躺在了城堡里的醫院裏，瞧著乾淨的床單，白石灰的牆壁，床前的卡片般的醫囑，還有白衣的護士，時光似乎又回到二十一世紀！讓他初來時多了幾分晃忽！三人間的病房內，現在只住着他一人，顯得太過空蕩了許多，房間的大門被推開了，幾個男人匆匆忙忙的走了進來，領頭的摘掉了頭上的安全帽，露出了一張四十上下的臉，滿是關切的問道「友誼！身體現在沒事了吧！」
「是，是岳哥！」友誼有些吃不準，有七八年沒見了，岳川又留了髮髻，長了鬍子，有些不敢認了
「哎！看來我真得該回去了，去年來得人也是這樣！一個個熟人都不敢認了！再在這兒呆上幾年，我算是讓人徹底遺忘了！」
友誼心中暗暗的吃了一驚，連忙擺了擺手「那能呢！這邊沒岳哥鎮著！那能發展這麼快！我剛住院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又回去了！」
「是嗎？看來醫院建得還行！腿沒事吧！」岳川低下頭瞧了瞧
「沒事，只是倒霉！碰上了今年的季風，誰想到來得這麼早，這骨頭已經不痛了，回頭就能上船！」友誼笑着說道
「你啊！還是老實的呆在這兒吧！等十一月了再出海吧！」
「要那麼久嗎？」
「安全第一，為了那百十來頭牛，咱們和大陸的幾個醫家不知費了多少勁！才整出來的，還是小心點，而且看你這樣傷筋動骨的，沒百十天好不了，就別急了！」
「那牛呢？」
「現在都放在雙嶼島的許辰江那兒單獨養著呢！讓它們適應一下大海的氣候，別路上死了，那可真虧了！在這兒呆了這幾年，我算看明白了，防疫才是我們能否站穩的重中之重！」
從宜春到淡水的道路上，五月剛到暴風雨就如期而至，人們紛紛的躲進了樹林里，望着剛挖好的地基又被暴雨衝下來的山石給埋了一半，何大成摸了一把臉，單腿站在那兒，用力的從泥里把自己的皮靴給拔了起來，「真他媽的讓人受不了呢，這都幾天，一個接一個連停都不停一會兒，呂青！咱們這活怕是年內難完成了，而且天越來越熱，這防病，怕是要放在第一位了！」
正說着遠處的林中傳來了幾聲咳嗽的聲音，聽到了何大成的耳朵里，讓他的臉色比這天還陰，現在他是最怕有人咳嗽「是啊！可上面的命令不還沒來嗎？要不然我們先停幾天！」呂青看了看身邊和林子裏已經有些筋疲力盡的民工們小聲的說到
「行！停下來！疫病一來，可就更麻煩了！讓人都到平地上去干，把衣服都烤乾了，休息好了再說，不能為了工期不把人當回事！」何大成沒了平時嘻哈的樣子，把靴子一穿，就走進了泥地里！大聲的喊道「工友們！下山！都下山了！媽的！不幹了，回去休息了！」人群中立刻發出了歡呼的聲音，讓剛剛還在擔心的呂青心裏鬆快了不少「大勢所驅！大成！咱們這也算是順應民意吧！」
山下的工棚里，二名醫生正在熬煮一大鍋的草藥，不遠的地方，二頭鹿剛被放倒了，筋皮力盡的民工們臉上露出了笑容，濃密的藥味也讓咳嗽的人看上去也好了許多，有好吃的，病了有人看，這可比什麼都強！何大成看着民工們明顯鬆懈下來的表情！心裏的石頭也跟着放了下來，
夜色重新籠罩在這片的土地上，已經躺下的何大成看着還頂着昏暗蠟燭寫着信的呂青笑了起來「給誰寫啊！你兒子？還是你老婆？」然後翻了個身把自個面前的蠟燭也遞了過去，「別把眼睛整壞了！」
「他們倆都有！我先存在這兒，等天睛了，就發出去！國內看樣子要大幹，你我怕是一年別想回家了，還是李魁好！上了船！雖然半年在海上，可一下來就能休息個夠本啊！」
「他！你別羨慕了，說不準這傢伙現在在羨慕咱們呢！」何大成翻過來，認真的說道「今年個巡航任務可不比去年，從滿刺加到日本，地方有多大！我不說你也清楚！船就那麼幾艘！要查走私的，要查海盜，還要護航，想着我都為他頭痛！前日子見過岳大哥，正在和南洋公司的人商量呢！準備把南洋公司的武裝和這邊的聯合起來辦公，這樣就有三四百艘了，就是炮少了，正想讓國內送炮呢！」
「都整過來護航！那葡萄牙在出妖怎麼辦？」
「出不了！三百多人，連驚帶嚇的，怕是果阿都不敢出了！再說了想讓他們看得都看完了，距離在那兒擺着！國內的老傢伙們一個個聰明者呢！這些年沒臉沒皮的貼著，又出書印報，又是辦學，不僅是幫着打仗，還一天到晚的裝孫子，好不容易要收莊稼了，他們會不過細？」
「那些福船？跑得起來嗎？」呂青想着那些龜速的福船就頭痛
「一艘咱們的帶三四艘他們的！還有改裝過的克拉克船！應該夠了！國內那邊已經在加班趕工造船了，今年送去的怕又有一半要到船廠上班了！趕明兒讓你家樂兒也去學造船算了，工作好！人也體面！」何大成提意道
「我想讓他去學電子！」
「電子？」
「對啊！研究院那邊才傳出來的！我問過魏姐！那才是前沿！聽魏姐說國內傳來的消息，那個電燈也快有了！以後就不用點這玩意了！」呂青指了指被風吹得飄忽不定的蠟燭「對了！光說我了，你的婚事怎麼樣，是一次把兩個都娶了，還是一年一個，不過你得快點！過二年就是重婚了！可要罰錢的！」呂青望着何大成笑了起來，這也是不多可以攻擊這小子的地方。
工棚的門前傳來了人的跑動聲，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緊隨而來，二人相互望了望，又看了看天，連忙穿上了衣服，跑了出來，卻看見上面派來的二個醫生正在那邊急的轉來轉去「怎麼回事！」
「隊長！出大事！有疫情！」
「什麼？你說什麼？疫情？一百多人？」
岳川從沒向現在如此的緊張，以前也有過疫情，但都是三五個人，最多十來個人！象這次忽然百十人同時爆發的，讓他也有點措手不及，只能讓人一邊封閉前往宜南的道路，對人群進行隔離，一邊收集藥品，全力支援那邊，連城市的建設都先停了二天，好好的排查一下，友誼柱著拐走了出來，看着安靜了許多的碼頭和街市，半天沒說話，「你的腿沒好全，就別亂跑了！」
「嚴重得很？」
「那邊現在已經病了二百多例了！唯一的好消息是發現的早，另外還好牛沒放在島上，要是痘再發了！那可真麻煩了！」
「沒想到一場疫病，這麼厲害！」
「這是小兒科！這裏隔年都發！前年的時候一年就死了三四百人！慢慢來吧！等防疫能力上去了，就好了！你看現在的淡水就沒事！再說這裏又不是阿茲特克的痘疫，沒有那種防護能力！有時候真怕這裏的病，傳到國內去，那些來這兒的義子們，那個沒接受過培訓，可還是過世了七個人！要不然老叔他們這麼迫切和關注那幾頭牛！」
友誼的腰不由的直了起來，臉色鄭重的給岳川敬了個禮「我會小心的！十一月起航后，一定把牛送回去，牛在人在，牛亡人亡！」
七月的果阿並不是出發的好日子，但達伽馬還是要儘快回國報告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還沒來得及離開果阿時，卻聽到了阿爾布克拉克病危的消息，只能放下行李急匆匆的趕到大美在果阿的醫療點內，這間不大的屋子裏擠滿了人，達伽馬看着醫生對他輕輕的搖了搖頭，心中就是一沉，「怎麼會這樣？他不強壯的跟牛一樣嗎？」
「哎！這人思慮太多，而且年齡也大了，又受過二次嚴重的傷！這一年我讓其靜養！可他還是守不住啊！你們請節哀吧！」
那醫生收拾了一下東西，退了出去！達伽馬看着臉色消瘦的阿爾布克拉克眼睛都紅了，阿爾布克拉克卻微笑着看着達伽馬「上帝的幸運兒也會哭嗎？」
達伽馬流着淚說道「上帝啊！你能開玩笑真好！」
「你說我死了，人們會怎麼說我為國家所做的一切，是對！還是錯了！」阿爾布克拉克問道，達伽馬沉默了許久，才說道「不管別人怎麼品論，在我眼裏你就是英雄！葡萄牙人心中永遠的凱撒！阿方索！你有什麼要求嗎？」
「沒了！我現在只是想知道給大明的信回了嗎？」看着達伽馬又沉默了下來，阿爾布克拉克用心的安慰道「這是早就想到的事！您不用這麼為難！雙方能夠完成經貿的談判以經是巨大的成功了！」
「哎！我不是為那封信！」
「為什麼？」阿爾布克拉克有些暗淡的眼神又奇迹般的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