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冬天來了
雖然冬天還沒有到來，可是李聞覺得自己的冬天已經到來了。
探視完劉裕后的當天晚上，被雨淋透的他發起了高燒。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是如何走回公寓的，只記得狼狽不堪的自己推開房門時，屋子裏已經被整理得井井有條，顯然妻子來過了。
可是他就喜歡原來邋遢的樣子，他瞬間發瘋似的摔打着看到的一切，疲憊不堪地倒在床上，顫抖著蜷縮在一起。
久久沒有睜開眼睛的他，頭痛欲裂。他摸索著拿出抽屜里的藥瓶胡亂地吃了一通。他不在意礦泉水的冰冷，也不在意腸胃裏的翻騰，他只在意身底下蜷縮著的那個床。
屋裏的燈依然亮着，地上沒有他徘徊的影子，也沒有任何氣息，有的只有寂靜。
他的雙手有些顫抖，即使他有意識地加以控制和約束，也不能停止它們的抖動。他又握緊了拳頭，拳頭也是抖動的，他狠命地捶打着被子，又轉而瘋狂地揪著自己的頭髮。
他的頭很痛，很痛。
他的所有的興奮都揮灑在了下雨的馬路上，他覺得此時的自己已經被完全抽空，只有一層裹在身上的濕衣服！
他的雙眼無意間發現了床頭的安眠藥，便死死地盯着它！
他再也找不到自己繼續活下去的意義，他的心中再次冒出那個可怕的字。這個字反反覆復出現了無數次，如今他對它那麼地熟悉，熟悉得一伸手就能觸碰到它！
床，多好啊！他能想到自己幾天後冰冷地躺在床上的樣子，那應該是一副很好看的畫面吧！
他就是這樣想的！
至於是趴着還是卧著，自己這一次還是能夠做主的。
哦，對了，他想起了柜子裏還有幾瓶好酒，那是一定要喝的。於是，他努力地爬起來，拖着拖鞋前行了幾步，又趔趄地摔在了地上，這一次，他徹底對自己失望了！
沒有哭聲，只有無助的眼淚。
林若兮依然沒有給哥哥面子，家庭聚會的當天晚上，她去了張芳華那裏。她不想看到林雅那張總是帶着職業微笑的臉，即使對方一如既往地對自己心平氣和。
二人即使在一個公司，可是各管一攤兒，交集的也少，所以疙瘩越結越大，想解都解不開。
現階段公司主流業務一般，裕隆參館反倒每月流水可觀，林雅自然受到全公司上下的尊重，特別是她的大老闆太太的身份，更讓她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禮遇。
她三天必去一趟南區的分店，在她的精心管理下，分店的運營已經走入正軌，迎接着四方來客。
「嫂子，怎麼又喝起酒來了？」林若兮不高興起來。
「來吧，若兮，陪嫂子再喝一杯，有助於睡眠。」
「……我看你的酒量如今越來越大了，你不會在借酒澆愁吧？！」
「不會，我有什麼愁可以澆的。給，你的。」說着張芳華把酒杯遞給了她。
「嫂子，你可悠着點，酗酒可不是好事情，會傷身體的，特別是女人。」
「沒事的，嫂子有數。看到了嗎，你來了婷婷多麼高興，來，乾杯！」
「乾杯！」
二人輕輕地碰了杯子，然後喝了起來。
「工作上的事情還順心吧？」
「挺好的，很順心。當你站到了講台，面對一張張懵懂幼稚的小臉兒，你就會發現，你的職業是多麼的神聖而偉大。」
「老師這一行業我不懂，我只是害怕老師，哈哈……」
「害怕老師？！哈哈……沒想到我們家裏連老太太都不怕的丫頭片子，竟然害怕老師。」
「可是我不怕你啊！如果每個老師都像你一樣就好了！」
「我有那麼好嗎？」
「你當然好了！」
「那為什麼我和你哥還是選擇了離婚呢？所以，若兮，嫂子還是不夠好的……」
「……那個，嫂子，你怎麼又自責了？」
「我，沒有自責，而是想明白了。」
林若兮看着張芳華，她不知道眼前的這個大姐姐漫漫長夜是怎麼度過的，她只知道她的不易，還有她身上帶着的一些莫名的孤獨。
「林總，你這價格是不是太高了點兒？我這裏可是有預算的！」劉偉把林若然送來的預算書丟到了茶几上。
「領導，這不是留了些讓您砍的嘛！」
「拿回去，給我重新做一份，實實在在的，不要因小失大！」
「行吧！沒有問題，明天上午給您報過來。」
「你到地下室看了嗎？」
「看了看了，我們張總現在還在地下室呢！這兩個月沒見，裏面大變樣了！」
「沒見誰坐鎮指揮！跟你說，明年開門營業的日子都定下來了，不快點兒不行了！」
「哦，什麼時間？您不會又來個728，不，828吧！」
「什麼828，就是728！具體時間我會在例會上公佈的。」
「好的，領導。那慶典活動又少不了了？」
「肯定的！」
「哦，好的，我聽領導指令。我們什麼時候去摘蘋果啊？那個農家樂我可打過招呼了？」
「來得及，這不才上旬嘛！」
「行，您提前給我電話就行。沒事我就回去了？哦，那個王治的事情……」
「正辦着呢！」劉偉沒好氣地說道。
「行，問問，這不關心您嘛！好了領導，我回去了。」
上了車的林若然剛把香煙掏出來，張德仁從地下室出來了。
「給，張總，調一調吧。」
「怎麼樣，我說不行吧！交給我吧，回去后按照市價上報就行了，文韜的技術力量不比我們差，將心比心，合作是需要拿出誠意的。劉偉，用不用給他留點兒？」
「……先留一個點再說吧！」
「好吧！」
「現場怎麼樣了？」
「土建進度迅速，事情定了就要馬上進場了！」
「行，我明天還要過來，爭取一周內把合同拿到手吧！」
「那最好。叢容我都打過招呼了，讓他盯現場吧！讓老趙和他一起，兩人在凱旋城搭檔過，配合得還行！」
「具體你安排，人員調動我不過問。」
「叢容回來也有段日子了，趙海波那邊有消息沒？」
「沒有……真是頭疼！你明天讓叢容去一趟吧，跟趙海波坐一坐，一併看看現場，如果還不行，過年我就不過去了，一切等明年再說吧！」
「過年不過去不合適吧，也不符合禮節，多少也得意思意思嘛！」
「……再說吧。走，我們去趟貴和花園吧！施工你有經驗，幫錦城把把關。」
「那就走吧！」張德仁接過了林若然遞過來的香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