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9.到底是誰

下午的教廷地區會議在教堂後面的會議室如期舉行，參加會議的除了像伊耶達牧師、迪奧比長老這樣的老資格教廷神職人員之外，也有一個是像米修斯這樣的年輕執事。

年輕執事看上去很消瘦，但是那雙明亮的黑色雙眼卻讓米修斯想起了前一世璀璨星空上的點點繁星。

主動對着這個年輕人笑了笑，米修斯安靜地做到年輕人的身邊。

年輕人的衣着很樸素，一身執事服洗的很乾凈，但可以看出這一套執事服已經穿了很久了，衣擺都已經洗得發白了。

會議還沒有開始，還有一些牧師和長老沒有到達，年輕人就低着頭安靜地看著書，是米修斯也極為喜歡的《天堂的王國》。年輕人的神情很專註，修長的手指不時在自己疑惑的地方輕輕點一下，然後掏出隨身攜帶的鵝毛筆細心的做上記號，字也寫得很漂亮，就像他給人的感覺一樣，乾淨、簡單。

米修斯一直安靜地注視着這個年輕人，看着他在書上做下的記號，心中很是詫異。他沒想到，這個年輕人對這些神學問題的思考竟然這麼深入，而且視角是這麼的獨特。

良久，年輕人突然回過頭，看着身邊的米修斯淡淡一笑，問道：「你也喜歡奧古斯丁大人的這本書？」

年輕人的聲音很透亮，就像他的眸子。

米修斯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道：「確實很喜歡，不過，還沒有看完。而且，剛剛注意到，你的思考比我深入很多。」

年輕人笑着合上手中的書，看着身邊的米修斯，又看了眼周圍已經到得差不多的牧師和長老，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小聲問道：「你就是那個殺死女巫、得到龐培大人青睞的米修斯？」

聽着這個年輕的問題，米修斯笑着點點頭，道：「殺死女巫只是僥倖，龐培大主教是我老師的老師。」

「哦。」年輕人眼中閃過一抹光芒，看着米修斯，伸出右手，嘴角掛着笑容，道：「卡斯特里奧，迷迭城教堂的執事。」

「很高興認識你。」米修斯用力握緊卡斯特里奧的右手，微笑道。

做完自我介紹，米修斯和卡斯特里奧之間的交流就自然親切了很多，對於《天堂的王國》這本書，米修斯雖然覺得自己沒有卡斯特里奧想得那麼深，但是他的靈魂和亦是畢竟不是這個世界的，對於裏面的觀點和看法都有着顛覆性的想法和意見。

雖然和卡斯特里奧交流的時候，為了避免被打為異端，這些東西都不可能完全表達出來，但是，米修斯的一些看法和觀點表達還是讓卡斯特里奧大為驚嘆，很受啟發。

兩個人僅僅聊了會議開始之前的一段時間，卡斯特里奧就已經將米修斯引為知己。同樣的，米修斯也很喜歡卡斯特里奧對於神學的追求和簡單、乾淨的看法，覺得這是一個敢於追求真理不複雜的人。不像教廷里的一些神職人員，給人一種很隱晦的感覺。

教廷會議是在一個名叫阿根斯的神父的主持下進行的，會議的主題和米修斯了解到的大同小異，整個過程，除了卡斯特里奧和米修斯，其他的人都是很積極踴躍，充滿熱情，恨不得將教廷的榮光灑滿所有的世俗事務。

會議進行到最後，阿根斯或許也是知道米修斯受到龐培大主教的看重，特意點名讓米修斯說一下自己的看法。

阿根斯的想法很簡單，也很直接。米修斯是龐培大主教看好的少年，要是米修斯能夠在這件事情上表達一下自己等人想要的觀點，那麼以後，一些事情就很好完成了。

畢竟，就算教廷現在已經在世俗事務中頻頻插手，但是教廷內部還是會有不同的聲音。龐培大主教作為教廷的第二大人物，一直都沒有公開表過態，甚至在這次蘭朵節之後巡視帝國的過程中，也沒有就教會在世俗事務中的表現發表任何看法。

米修斯不是傻瓜，他當然知道阿根斯的意圖，只是，他並不真的只是一個虔誠的十四歲的教廷信徒。

看着對自己都很是期待的眾人，米修斯微微一笑，避重就輕，只是簡單地講了下自己對教廷事務的一些看法，另外提到了昨天晚上的那場戰鬥：

「就在昨天晚上，當我正在煉金實驗室做實驗的時候，兩隻子爵實力的血族竟然衝進了我的實驗室，想要殺死我。甚至，在後來，還有一個實力是吸血鬼伯爵的血族沖了進來。我不知道自己每天虔誠的侍奉上帝，在哪裏得罪了他們。但是，我知道，他們這樣做已經破壞了當初的底線。我希望尊敬的阿根斯神父大人能夠將這件事情傳達到教廷的中樞，讓他們能夠有效地約束這些破壞協約的吸血鬼。」

米修斯說話的語氣很平靜，但是在場的眾人都能夠感受到他的憤怒。

不錯，不管是誰，在自己的生命受到嚴重威脅的時候，肯定都會憤怒。更可況，米修斯還是龐培大主教看好的少年。

阿根斯對於米修斯沒說到他想要的重點有些失望，但是對於米修斯所說的事情他也是有所耳聞，只是沒想到這些血族竟然派出了如此強勁的陣容。當然，他的心中還有一個疑惑，那就是米修斯是如何在三個血族的圍攻下活下來的。只是，米修斯沒說，他也不好直接相問，只得點頭道：

「你說的事情我也知道了，正在整理信息，很快就會上報給教廷。想來，帝國的月夜人休息了二十多年，應該也已經很想出來散散心了。」

月夜人，帝國的黑夜守護者，是教廷和皇室的高手共同組成的一個團體，專門負責維護帝國的黑夜秩序，管理血族和狼人一族。

從米修斯身上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阿根斯將目光落到了卡斯特里奧的身上，淡淡問道：「卡斯特里奧，你有什麼看法？」

卡斯特里奧看了眼在做的諸位神職人員，神色平靜，目光清亮，道：「我們信仰上帝，尊崇聖主，只是想尋求精神上的解脫，超脫自我，讓自己的靈魂乾淨清澈，我喜歡細細地品讀《聖古經》，品味裏面的虔誠，品味裏面的簡單，品味裏面的乾淨，品味裏面令人積極向上的精神。」

說到這裏，卡斯特里奧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身子也坐得筆直，繼續道：「我會繼續追求我的神學之路，我不會讓世俗間的俗務羈絆我的腳步！」

米修斯靜靜地聽着卡斯特里奧簡短卻直接的發言，感受着卡斯特里奧的虔誠、蓬勃的情緒，眼眸深處閃過一絲欣賞。

這樣的性格，這樣的自我，是他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第一次見到！

阿根斯聽着卡斯特里奧的話，眼中閃過一抹不快和厭惡，輕輕揮了揮手，打斷了卡斯特里奧的發言，開始對今天的會議進行總結。

會議結束，米修斯和卡斯特里奧安靜地走在所有人的後面，輕輕地說着話。

「你很勇敢。」米修斯抬眼望了下前面阿根斯的背影，小聲對身邊的卡斯特里奧稱讚道。

卡斯特里奧微微一笑，笑容還是那樣的乾淨，含笑的雙眼如靜靜揮灑而下的陽光般透亮，道：「不是勇敢，我只是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上帝和聖主都是崇尚自由的，我們的言論也應該是自由的。」

「我就做不到。」米修斯看着卡斯特里奧，坦誠地笑了笑，道：「我知道阿根斯想要我說什麼，但是，不管是他想要我說的，還是我自己想說的，我都不能說。」

卡斯特里奧點點頭，倒也沒有多說什麼，小聲道：「我知道你的難處，但是我和你不一樣，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沒有任何背景的執事，我又不怕對廣大的信徒和教廷內部的方向產生影響。」

聽着卡斯特里奧的話，米修斯微微點頭，沒想到卡斯特里奧雖然很痴迷於神學，但對這些東西還是看的很透徹。

這一個聰明的人，他本來完全可以走得更高些，只是，為了心中的那道準則，他選擇了一條被大多數人背棄的路。

走出教堂，來到廣場上，米修斯輕輕握住卡斯特里奧的手，懇切道：「有時間可以經常來聖比斯城走走，我們可以多多交流。」

「好的，我一定會來的。」開始特里奧的眼中閃過一抹亮光，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握住米修斯的手更加用力了。

其實，米修斯之所以表現得對卡斯特里奧如此親熱，一來是確實欣賞喜歡他，二來是要做給阿根斯這些教廷的中高級神職人員看，從而保護卡斯特里奧。

因為今天下午的發言，阿根斯和一些牧師、長老對卡斯特里奧很是不滿。但是，現在，米修斯和卡斯特里奧表現得很親熱，那麼，阿根斯和那些牧師、長老在為難卡斯特里奧之前，就需要好好考慮下了。

伊耶達牧師和迪奧比長老靜靜地站在米修斯的身邊，看着阿根斯神父和其他的神職人員遠去，笑着看了眼米修斯，眼中滿是欣賞。

其實，他們兩個人都是很純粹的教廷神職人員，對於教廷插手俗世間的事務都不是很熱心。剛剛，當阿根斯問到米修斯的時候，他們兩個人還有些擔心，但是米修斯果然沒有讓他們失望，表現得很得體。

「小米修斯，昨天的那些吸血鬼是哪個家族的，你知道嗎？」伊耶達牧師想到米修斯剛剛說過的昨天晚上的事情，眉頭不禁皺起，沉聲問道。

米修斯搖搖頭道：「米修斯不知道他們是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什麼地方招惹到他們了。」

伊耶達牧師和迪奧比長老對視一眼，都把事情想到了龐培大主教的身上。

難道是龐培大主教遲遲不表態已經刺激到某些人的神經？

看來教廷上層的鬥爭已經越來越激烈了。

想到這裏，伊耶達牧師看了眼遠處的城主巡邏隊，對着米修斯道：「這樣吧，米修斯，我現在就去和城主大人溝通，下次在你做煉金實驗的時候，讓護城騎士派一個小隊守護在教堂內部，同時加強護衛巡邏隊的巡邏頻率，你看怎麼樣？」

「多謝伊耶達牧師厚愛，只是，這樣子有悖於教廷和帝國的規章，不太好吧。」

米修斯的眼中閃過一抹驚喜，多一份力量是一份力量，想來有着龐培大主教這樣的大底牌，城主大人就算是為難也應該會答應下來。而且，這件事情還不需要自己親自出面。

伊耶達牧師擺了擺手，道：「沒事的，特殊情況嘛。而且，你是教廷和帝國的功臣，保護一下你也是應該的。」

這一次，米修斯沒有再推脫，而是深深一躬，恭敬道：「那就謝謝伊耶達牧師了。」

說完話，伊耶達牧師就離開教堂向著城主府趕去，米修斯則是再次進入了煉金實驗室。

其實，現在米修斯倒是不太擔心自己的安全問題。就算沒有護城騎士和護衛巡邏隊，他也不擔心。他總覺得那個神秘的中年男子就在附近，好像時刻在關注著自己。從昨天晚上的情況來看，中年男子最起碼是不希望看到自己死。

只是，他到底是誰？為什麼會關注自己呢？難道還是和自己的身世有關？

米修斯一想到那個如丁香一般憂鬱的男子，眼中就閃過深深的疑惑。

下次，有機會，一定要當面問個清楚。

搖了搖頭，米修斯不再去想這個問題，看了眼凌亂的實驗桌，開始默默地整理。

昨天晚上，好不容易煉製出來的一試管符液被馬克薩和阿利卡拉給打翻了，今天還需要重新進行煉製。好在已經進行過一次了，操作起來都會方便熟練很多。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聖比斯城顯得很安靜，米修斯一直靜靜地呆在煉金實驗室，做着實驗，煉製符紙，不時去美亞森林看看聖路易老師，討教一些魔法上面的問題。

或許是刺客聯盟也收到了一些消息，刺殺米修斯的任務被取消了。而米修斯想像中的那些強大的敵人並沒有出現，估計是那個神秘中年男子在聖比斯城的消息被傳開了。

鮑比肯家族還是鮑比亞繼續做族長，奧布萊恩家族最近也沒什麼動靜。聽說，對於聖比斯城發生的血族襲擊教廷執事的事情教廷很是震怒，沉寂了很久的月夜人終於再次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有幾個只是稍稍逾越的血族和狼人受到了雷霆般的清洗。

面對帝國和教廷的雷霆之怒，狼人一族和血族很默契地保持緘默，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龐培大主教在一個月內巡視完帝國的西北大部分省區，對於教廷多方面的進步和發展做出了肯定，並在《帝國日報》發表了一篇巡視感言，其中有這樣一段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