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我涼了啊
黃昏時分，黑暗漸漸籠罩大地。
燈火通明的機場大廳中依舊人山人海，各類嘈雜的聲音不絕於耳。
形形色色的乘客拉着行李箱匆匆往來，各個安檢口前都井然有序地排著一支準備登機的隊伍。
「嘀！」
「啊，抱歉。」
金屬探測儀掃過一名年輕男人時發出了一聲尖銳的鳴叫。
他連忙歉意地抬抬手，從外套內兜里掏出了一個呈六角柱狀的金屬盒。
「是隱形眼鏡盒，忘記拿出來了。」
年輕男人向安檢人員示意地按了一下金屬盒的一端，另一端就很有科技感地彈出了一截內匣，裏面確實密封地盛着一對隱形眼鏡。
安檢人員又認真檢查一番，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這才揮手讓年輕男人通過。
「嚇我一跳……」
提着隨身的行李包，年輕男人低頭看看手中這個相當精緻的金屬盒，就不明意味地搖頭一笑，把它妥善收好，然後開始找起了登機口。
蓋着鮮紅印章的登機牌上，清楚地顯示著男人的登機信息：姓名-洛封，始發地-上滬市，目的地-嘉禾市。
……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您乘坐……」
洛封的票是頭等艙，所以他一進機艙就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在他的鄰座上已經坐着一名中年男人。
洛封沖對方友好地笑了笑，放好行李，同樣在座位上坐下。
等到飛機起飛，聽到廣播通知后，洛封就看了一眼手機。
他操作着手機連上機內的WIFI，又隨手掏出了那個六角柱狀的金屬盒。
仰起頭，一戴好隱形眼鏡，洛封就飛快眨了眨眼睛，轉頭瞅瞅四周，像在驗證著有沒有什麼不適的地方。
貌似確認無誤，他才從隨身的包里取出一個較大的六角形方盒，打開后，裏面是兩枚像是藍牙耳機的東西和一台造型類似於半個項圈的機器。
洛封剛戴好兩枚耳機，就發覺身旁有一道隱晦的好奇目光。
中年男人一下子沒料到洛封會看向自己，趕緊略顯窘迫地收回視線，正襟危坐地坐好，這時候，洛封才注意到他的臉色有種異於常人的蒼白感。
「那個……」
洛封本想解釋一句，沒想到對方直接閉上了雙眼，側過頭去睡覺。
見況，洛封也不尷尬，只是一愣，旋即也沒多想，一臉無所謂地把盒中的那台機器戴在了後頸上，順便調整了下座位。
不過這往下一看，他的動作就不由頓住，臉上浮現出些許的疑惑。
剛才他還沒留意到，現在才發現中年男人的褲腳上沾著不少水泥的污漬，腳上還穿着一雙髒兮兮的膠鞋。
再抬頭打量中年男人的整體形象，從灰白參半的凌亂短髮、廉價的襯衫，甚至是指縫間的污垢來看，對方給洛封的感覺並不像那種會坐頭等艙的人。
他倒不是有所偏見，單純是覺得對方即便是坐飛機，應該也不會奢侈到買頭等艙的票才對。
怎麼回事？
洛封在自己的位置上若有所思地坐好。
他的好奇心向來很重。
忽然，洛封眼角的餘光注意到中年男人的身體似乎在微微顫抖。
對，就是在顫抖。
洛封忍不住直起身來，轉頭認真看去，只見中年男人抱着手側頭睡覺，眉頭緊鎖，額頭隱隱還有些細汗泌出，再加上那副蒼白的臉色，着實令人擔心。
想了想，洛封還是起身離開了座位。
「抱歉打擾一下，我旁邊的那位先生好像身體不太舒服，麻煩你們過去看一看。」
當着人家的面說人有病顯然不太好，洛封只能找到一名空姐私下說明。
他本想跟着乘務人員一起走回去，懷中的手機卻突然響了一聲。
【請君側耳聽：你沒事非要從上滬轉機幹嘛，直接飛回嘉禾不就得了，現在人還在飛機上對吧？】
洛封迅速用手機編輯了一條回復內容，發了出去。
【羅酆君：我媽就快生日了，我打算請位本幫菜的老師傅給她祝壽】
【請君側耳聽：萬惡的富二代】
【羅酆君：準確地說是富三代】
【請君側耳聽：行了，東西我已經收到了，大約還要幾分鐘，你那邊怎麼樣？】
【羅酆君：我先試試看吧，老實說，我到現在還是半信半疑】
【請君側耳聽：那好，先試試看】
雖然對方的語氣很平淡，但熟悉這傢伙性格的洛封卻能從中看出點隱藏的強烈期待。
他莫名地一揚嘴角，就要收起手機。
可就在這時，洛封的眉頭卻毫無徵兆地皺了起來。
他扭頭看看四周，不假思索地拉開一旁廁所的門，走了進去。
還算寬敞的飛機廁所里沒有旁人，洗手池的上方亮着光線較為昏暗的照明燈。
洛封走進來后也沒做什麼，僅是鎖上門，背靠着洗手池，閉上了眼睛，像在調整呼吸。
假如此時有其他人在場的話，就能感到他的模樣看上去很奇怪。
處於一種坐立不安的狀態中，既顯得忐忑、驚慌，又好像內心蘊藏着一股極致的興奮感，躍躍欲試一般。
「咚！咚！」
不知過了多久，洛封的耳邊猛地聽到了一陣很不耐煩的敲門聲。
他睜開眼睛，皺眉看去，猶豫了片刻，還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開門，結果卻愣了愣。
是那名坐在他鄰座的中年男人。
對方站在門外，臉色愈發蒼白，口中稍喘著氣，見到洛封開門后，也就放下了方才敲門的手，一語不發地側身讓開了路。
洛封也沒吭聲，朝對方禮貌地點點頭，就要經過中年男人的身邊走出去。
然而，腳步還未踏出去，一隻青筋暴起的乾瘦手掌就倏地抓住了洛封的肩膀！
洛封條件反射般立刻回頭看去，眼中的瞳孔驟然擴大！
中年男人十分僵硬地轉過頭來看他，嘴裏發出的喘息聲已如野獸似的粗重。
更為重要的是……這傢伙的眼睛變成了一片渾濁的慘白色，絲毫看不見黑色的眼瞳！
這一刻，如同有一縷微弱的電流伴隨着冰冷的寒意從腳底板直衝頭頂，洛封脫口而出地罵了一聲：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