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神出鬼沒
次日上午。
「報——啟稟大人，賊軍先鋒人馬正向大野澤逼近。」
「好！劉校尉，你帶人守在城中，剩下的人立刻隨我出城。」
「是！」
一行人忙飛奔至大野澤北畔，隨即曹全晸將手下人馬一分為三——曹翔、石紹領一千人為右隊，彭遠、沈明領一千人為左隊，曹全晸自己則領三千人馬居中。
「你們一定要牢記那進出之法，千萬不可弄錯！」
「是！」
三路人馬當即分頭行動，而那最先抵達大野澤南畔的自是曹全晸的中軍。剛一到這裏他們便遇見了賊軍先鋒人馬，那賊將朱溫一瞅從對面過來的是個白髮銀須的老將，一種不祥之感便也油然而生。
「嘶——那對面之人該不會就是前日於五丈河邊將我燒了個屁滾尿流的曹全晸吧？呀！真是倒霉，怎麼一上來就碰見他了！」
而就在朱溫還正猶豫之際，旁邊有手下卻是忽開口問道：「朱將軍，咱們倒是上不上呀？」
朱溫心想，「你懂個屁！你知不知道那對面的老頭就是曹全晸！別看他好像上了幾歲年紀，可那都是糊弄人的，要是一個不留神，嘿嘿，保不準就又要中了他的詭計！」
眼瞅著賊軍只在對面裹足不前，於是老將曹全晸索性先自帶人朝對方殺了過去。別看他們只有區區三千人馬，可那氣勢卻是遠勝賊軍萬人。
望着已朝自己殺過來的官軍，有賊兵也是趕緊提醒朱溫道：「將軍，將軍，對方已殺至跟前，咱們到底是進是退？」
說實話，朱溫才不管那曹全晸究竟有多少人馬呢，早已領教夠對方厲害的他此刻只想下令火速撤軍。可他也明白，要是真這麼做了，那回去后大都統黃巢也肯定輕饒不了他。無奈，朱溫只得硬著頭皮道：
「唉，那咱們……那咱們也上吧」。
就這樣，兩軍戰到了一處。可沒過多久，自知對方人多勢眾的曹全晸只突然掉轉馬頭，隨後便倒卷著軍旗向回敗退起來。
「將軍，快看，那曹全晸被咱們殺敗了！」
「哦？」
朱溫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曹全晸怎麼就被我殺敗了呢，這可能嗎？」
但當他放眼望去時，只見那對面官軍確是正在奪路而逃。
「將軍，咱們追不追？」
朱溫猶豫了一下，可他最後還是下令進行了追趕。很快，曹全晸便帶人退入了身後的大澤中，而那沖在最前面的賊軍忙也跟着一起追了進去。但當那狡猾的朱溫來到跟前時，他卻突然將手中韁繩一拉，隨即駐馬朝那對面的大澤仔細張望起來。
「此為何地？」
「啟稟將軍，此地名曰『大野澤』，穿過此澤再向北十里便是那鄆州城了。」
朱溫一驚。
「早就聽聞此間地形險惡，那大澤之中更是兇險異常，快，快去止住前軍，叫所有人立刻停止追趕！」
「可將軍，這眼瞅著就要追上前面的潰軍了，要是此時停止追趕，那豈不……」
「休得啰嗦，還不趕快傳令！」
「是！」
傳令的軍士只急匆匆追了上去，可不多時便就又有人回來稟報。
「啟稟將軍，時才傳令不及，大概兩千人馬已然追入了澤中。」
「什麼！那還不趕快再派人去把他們給我追回來！」
「是！」
就這樣，朱溫只帶着剩下的人在澤外焦急地等待起來。可過了約莫能有半個時辰的工夫，卻仍是不見有人從裏面出來。已然等得不耐煩的朱溫於是忙又加派人手前往找尋，可他剛送走那些士卒，對方一哨人馬便就從東邊一片矮叢后殺了出來。朱溫見狀忙叫人上前抵擋，可還沒等兩軍交手，那對面的人馬便就又折回了叢中。由於朱溫早已有令在先，所以手下軍卒便也就沒去追趕。可正當他們打算返身回去時，無數利箭卻是忽又朝他們背後襲來。一群賊兵只嚇得立刻四散逃命，氣得朱溫也是不禁在馬上破口大罵。
「哼！這群可惡的傢伙，快去給我把他們從裏面趕出來！」
「是！」
當即，朱溫只又派了二千軍卒殺入澤中，可一連半個時辰過去了，除了那遠處偶爾被驚飛的陣陣鴉聲外，便就再不見有半個活人從裏面出來。這下朱溫也是有些後悔了，他只恨自己當初不該那麼衝動。而就在這剛剛過去的一個多時辰里，他是只見往那澤中送人，卻不見再有一個從裏面活着返回。望着自己身後那已只剩不到一半的人馬，朱溫竟不由得開始冷汗涔出。
就在這時，從他們背後忽傳來陣陣馬蹄聲。朱溫還以為這是又有人從自己身後殺來，於是嚇得他趕緊帶人回身抵擋。直至兩軍來到近前，朱溫這才瞅清原是尚讓之子尚儒帶人趕到了。
「哎呀，小將軍，原來是你們呀！」朱溫忙在馬上掩飾道。
「朱將軍，你這先鋒官為何在此止步不前呀？」
「噢，小將軍，時才我與對方前軍在此遭遇，雖則將之殺敗，可在下一連派出幾撥人馬深入那大澤追趕，卻始終就是不見再有人回來，故而這才於此耽擱下來。」
朱溫自知那尚讓與黃巢不大對付，所以他對眼前這位尚大公子說起話來也就顯得格外小心。可那尚儒聽完卻只朝對方冷冷一笑。
「哼哼，朱將軍，我看別是你畏敵如虎，故而這才見了幾個老弱殘兵便就趕緊找借口於此裹足不前了吧？」
尚儒也知道那朱溫是黃巢一手提拔起來的，所以便也就和他老子一樣自不會給對方什麼好臉色看。朱溫一聽。
「小將軍，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時才朱某所言句句屬實，三軍將士皆可為我做證，要是小將軍不信的話……」
可還不待朱溫講完，這時從那大澤西邊高草后卻是忽又殺出一哨人馬。二將見狀忙合兵一處，隨即便朝對面來人迎了上去。但和先前一樣，未等交手對方就又折回叢中。而那尚儒也是剛要帶人前去追趕，旁邊朱溫卻是趕緊將他攔了下來。
「小將軍，追不得呀，只恐其中有詐！」
「有詐？朱將軍，我看你是被那曹全晸此前的一把大火給嚇破了膽，故而這才如此心虛不敢前去追趕！也罷，便讓我去替你把那老兒捉來，你放心好了，到時候我一定會分些功勞給你這先鋒官的！哈哈哈哈……」
說完，尚儒便帶着自己手下三千人馬一起衝進了對面的高草叢中。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黃口小兒，等下自有你好受的！」朱溫恨恨地罵道。
果然，就在尚儒帶人追進去后便也就不見再有任何動靜，而朱溫他們卻只遠遠地看到那大澤深處不時有陣陣青煙飄出。隨着時間的推移，那一直守在外面的朱溫也是又開始愈發地緊張起來，他只覺眼前這寬廣無垠的大野澤簡直就是對方為自己設下的另一個巨大的陷阱，此時他曹全晸一定正張著血盆大口在那澤中深處等著自己。
突然，一陣鴉鳴只驚得朱溫渾身一哆嗦，旁邊也是有人忙開口喊道：「將軍，快看，那邊湖上似漂來一葉小舟！」
朱溫一驚，隨即急令手下搭弓上箭。可當那小舟被湖水輕輕推至岸邊后，他們卻並未看到其上有任何動靜。朱溫不免覺得有些奇怪，於是忙讓人過去查看。可誰知，手下卻在那舟中發現一具已被溺死的屍首。拖到跟前一瞅，朱溫這才認出那人原是尚儒。
「將軍，這是從其身上找到的。」
朱溫忙從手下那裏接過塊染血的白布。展開一瞧，卻發現其上正以人血赫然寫道——
「狗賊黃巢若至，亦必葬身此間！」
「啊！」
就在這時，只聽那大澤之內卻是忽然回蕩起陣陣狂笑。
「哈哈哈哈……賊子必葬身此間！葬身此間！哈哈哈哈……」
朱溫嚇得忙在馬上大叫一聲「不好」，隨後便趕緊帶人拖着那尚儒的屍首向回逃竄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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