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背叛
是夜，曹全晸急向北派出了探馬，希望能在那邊打探到有關楊廣平他們的消息。然而，當第二天探馬返回時，曹州城內卻是立刻陷入到一片悲哀之中。
「大……大人，不好了！」來人上氣不接下氣道，「濮……濮州城已然陷落！」
「什麼！」曹全晸忙上前道：「那楊大人又如何了？」
對方卻已是泣不成聲。
「楊大人……楊大人火焚濮州不成，已於前夜投城自盡了！」
「啊！」
只聽曹全晸一聲驚呼，隨後連退幾步，一屁股重重地跌坐在地。
沈明則趕緊衝過去一把拎起來人道：「那城中百姓又如何了？」
「城中百姓多遭塗炭，縱有僥倖逃脫者，卻也已是不知所蹤……」
「什麼！」
一群人頓時驚愣在了原地。
濮州城陷之夜……
「報——都統大喜！都統大喜！」
有賊兵飛報進黃巢帳中。
「哦，快說，喜從何來？」
「啟稟大都統，那濮州守將楊廣平已派人送來書信，願向大都統獻城歸降！」
「哦？」
黃巢忙朝左右瞅了瞅。
「速傳來人進帳。」
「是。」
很快，那使者便手捧一紫檀木匣進入了帳中。
「參見大都統。」
黃巢看了看帳下來人。
「那楊廣平可是派你前來獻降的？」
「不錯，正是。」
「如此降書何在？」
但見來人並未打開那木匣，而是從自己懷中掏出一道白絹。黃巢忙讓人將之取過，在稍稍瞅了幾眼后就又將之遞給了一旁的趙璋。
「哼，楊大人這信寫得倒還算是謙恭，只可惜……」
說着，黃巢臉上忽露出一絲輕蔑的笑容。
「只可惜還是被我看出了破綻！」
眾人一愣。
「哦，但不知大都統何出此言？」來人眉頭一皺道。
黃巢則又在那裏笑了笑。
「好了，你也不用再裝下去了，那楊廣平此番派你前來分明是有意詐降！」
對方一聽。
「哦，卻不知大都統從何看出我家大人是在詐降？」
黃巢忙扭頭朝旁邊趙璋瞅了瞅，但見那趙璋只將手中白絹一甩。
「還是讓在下來點破你吧！既是那楊廣平說他願獻城歸降，如此我來問你，他卻為何不親自來獻降書？再者說了，若他只是因敵不過我軍跑便是了，又何至於竟要投降，難道他就一點也不念與那曹全晸的昔日舊情？我看這其中必然有詐，說不定又是那曹全晸設下的什麼陰謀詭計！」
左右一聽忙也跟着紛紛點了點頭，畢竟這一路上那逃跑的將軍他們見得不少，可主動投降的便就沒有幾個了。
然而，來人聽后卻只是在那裏笑了笑。
「怎麼，你笑什麼？是不是被我給說中了！」
對方聞言忽也止住了笑容。
「我家楊大人就料到各位不會輕易相信，所以此次才會讓在下把這個也一併帶來，相信大都統看后定然不會再懷疑我家大人歸降誠意。」
說着，那人忙捧着手中木匣又向前走了兩步，隨後畢恭畢敬地跪了下來。他小心翼翼地將那紫檀匣蓋輕輕掀開，兩邊之人也是趕忙伸長了脖子向其中張望起來，他們倒要看看對方那從剛才進帳伊始便就一直捧於懷中的匣子內究竟裝了些什麼寶貝。
「我說，你看清那裏面裝的是什麼了嗎？」
「沒……沒看太真切，不過我怎麼瞅著那裏面好像是個黑乎乎的東西，那能是什麼寶貝呀？」
「說的就是呀。」
有人忙在邊上小聲嘀咕起來。
而當黃巢的那名親隨來到跟前將匣子接過去的一瞬間，其卻也是不禁被那匣中之物嚇得當即兩腿一軟。旁邊使者忙一把拉住了對方的胳膊。
「你可千萬給我捧住了，要是敢摔了，嘿嘿，當心我讓你腦袋搬家！」
那人只趕緊往下咽了咽自己的吐沫，隨後顫顫巍巍捧著那木匣來到了黃巢近前。起先黃巢也沒太在意，認為那匣子裏裝的無非就是些金銀珠寶、瑪瑙翡翠什麼的，這些他見得多了。莫說如此，便是那成串的夜明珠、整段的紅珊瑚，早在廣州之時他便也已司空見慣，量那楊廣平不過區區一個刺史又還能搜刮來什麼稀世珍寶。可這會兒見自己那親隨的表情，黃巢卻也是不由得奇怪起來。
「按理說小五兒也已跟着我見過不少世面，可那究竟能是什麼寶貝竟還是讓他成了這副模樣？」
然而，就在那木匣剛一被放到黃巢面前的一瞬間，他卻也是被驚得一下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哎呦，我的媽呀！這是什麼鬼東西！」
黃巢忙跌跌撞撞地向後連退幾步，甚至那中軍大椅也是被他當場兜翻在地。原來，那匣中所盛並非什麼金銀珠寶，而是一顆黑黝黝的人頭！
「這這這……這是何人之頭？」黃巢哆哩哆嗦道。
那使者一瞅卻是在對面輕聲笑了笑。
「怎麼，大都統連他都不認識了？」
黃巢則忙又低頭朝面前匣中瞥了一眼，但見那首級是二眉倒豎、虎目圓睜，其也正在那裏死死地盯着他。黃巢趕緊向後一閃身，隨即哆嗦着手朝那木匣一指。
「莫非……莫非……」
旁邊趙璋見狀連忙繞過桌案朝那匣中望去。
「莫非這是那曹翊的首級？」
帳下諸將聞言忙也跟着一片嘩然，而那使者卻是輕輕點了點頭。
「不錯，這正是那曾經威震八方，最終卻還是沒能敵過大都統神威的將軍曹翊之首！」
「啊！」
黃巢聽后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只見他微合二目慢慢走回到桌案旁，隨即又朝那木匣內小心地瞟了一眼。在讓帳下孟楷、蓋洪等人也都過來依次辨認，並最終肯定那就是曹翊之頭無誤后，黃巢這才也總算放下心來。他趕緊讓人將那木匣合上，隨即椅子扶起、桌案擺正。黃巢好不容易重新坐下來緩了口氣，這時趙璋卻又忙朝他輕輕示意了一下。
「大都統，那使者可還在底下杵著呢，您看……」
黃巢一聽這才忙也掩飾道：「噢，讓貴使久等了，時才只因不知那首級真偽，故而這才耽擱了許久，還望貴使見諒。」
說着，黃巢趕緊朝邊上一招手。
「來呀，快為貴使看座。」
「是。」
有侍從忙為其搬過一把大椅，可對方卻並未坐下，只是繼續站在那裏道：「既是大都統已然驗明那首級真偽，想必這會兒也應該不會再懷疑我家楊大人歸降誠意了吧？」
「噢，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還望貴使回去後轉告楊大人，只讓他速速開城出迎，在下即刻便也親自帶人前往與之相會，此番我一定要重重犒賞你家大人！」
「且慢！大都統，我家大人尚有一事相托，還望大都統應允。」
「哦，但不知楊大人還有何請？」
「噢，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我家大人希望等下都統您能放過城中的那些百姓，切莫枉開殺戮才是。」
「啊，好說，好說，誰不知我黃某一向愛民如子，從不枉殺百姓，這一點還請貴使代為轉達，只叫楊大人儘管放心便是。」
「好，如此在下便先替我家大人及城中百姓謝過大都統了。」
說着，那人也是忙向黃巢深施了一禮。
「要是大都統再沒其他什麼吩咐了，那在下便也就告辭回去復命了。」
可就在那人剛要轉身之際，黃巢卻又是忽從后將之叫住。
「貴使請留步！」
對方一聽忙也止步回身。
「但不知大都統還有何吩咐？」
而也直至此時，黃巢這才總算是有機會好好打量了來人一番。可看着看着，黃巢只忽覺此人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但一時間卻又想不起究竟是在哪裏見過。
「大都統，大都統。」旁邊趙璋忙輕聲喚道。
黃巢這才也趕緊回過神來。
「噢，沒什麼，只是還請貴使代我向楊大人轉達問候之情，來呀，快替我送送貴使。」
「是。」
於是乎，就在見到那曹翊的首級后，黃巢的態度也是立刻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而他對楊廣平此前的懷疑則也當即煙消雲散。
送走來人後黃巢倒也不多耽擱，他急命手下在濮州城外點起火把，隨後便親自率眾來到城前，只等那楊廣平向他開城獻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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