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崩塌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那曹翊明明已是身中毒箭，他又如何還能立於城上？」望着宋州城頭那面「曹」字大旗，黃巢只在對岸連聲驚道。

而那南門前受到極大震懾的賊軍也是立刻停止了進攻，一個個只像退潮般再次向南岸涌去。

當曹翔興高采烈地趕回城上后，卻發現這會兒所有人正都跪在其兄周圍隱隱啜泣。曹翊則依舊挺立在那面大旗前，雙目死死地瞪向前方，可此時他的臉上卻已是一片紫黑。當最後一抹殘陽從曹翊身上漸漸退去后，那周圍的一切則也開始變得死氣沉沉。

終於，有人點起一束火把，在用那面大旗將曹翊的屍身小心包裹起來后，人們只靜靜地將他運回了府衙。

是夜，城中將士無以為眠，人們只盼著第二天的太陽能夠早一點升起，那樣他們就能再與賊軍重新廝殺，以為將軍曹翊報仇。對於這些早已隨曹翊一起「死去」的人們來說，他們也根本不打算再活着離開宋州了。

南岸賊軍大營內，此刻黃巢卻是正怒不可遏地咆哮著。

「哼！不過短短三日，我軍便已在那宋州城前損兵折將，可到頭來卻還是未能踏進對方城中半步，難道說我十萬大軍竟連這小小的宋州都攻不下來？還有那個曹翊，明明已是身中毒箭，可他為什麼還沒死！還沒死！」

黃巢歇斯底里般的吼聲也是嚇得帳中諸將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帳外則也同樣鴉雀無聲，除了那黃巢自己的吼叫外，他們周圍便只一片死寂。

然而，就在黃巢還正火冒三丈之時，從那人群之後卻也是忽又傳來一個聲音。

「大都統息怒，末將不才已思得一計，明日定可助我軍攻破宋州！」

眾人忙回頭一愣，這才發現那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朱溫。自打上次朱溫於拒馬坡前失利后，他便一直躲在人群之後不敢再輕易露頭。然而，幾日來黃巢手下連連挫敗，卻也讓他又看到了自己重新展露頭角的機會。朱溫明白，眼下眾人已是黔驢技窮，如此便也正是他該站出來說話的時候了。

「哦，不知朱將軍有何良策助我破城呀？」

只見朱溫忙整了整自己的帽盔，隨後出列拱手道：「大都統，末將不才，原本便是那宋州生人。」

黃巢聞言當即眼珠一轉，臉上也是立刻又重現了笑容。

「朱將軍快快上前說話。」

「是。」

於是，朱溫只當着眾人的面大搖大擺地走到了黃巢近前。

「可能大都統您已不記得了，前年時末將便就曾奉命領兵攻打過那宋州城，在下也是還清楚地記得，當時那宋州東邊的一段城牆曾被擊塌，而昨日隨軍出戰時我則又特意命人到那附近去察看了一番，果然，對方回報說那裏確有一段牆體與周圍顏色不同，且依稀間還望見其上已是出現了裂痕。」說到這兒朱溫忙故意停下來朝左右瞅了瞅，之後這才接着說道，「大都統，倘是大都統能交與在下一支人馬，則末將擔保明日定能於此間破城，以助我軍奪取宋州！」

黃巢聽完當即笑逐顏開。

「好！如此我便與你人馬五千，即刻就開始動手準備！」

「遵命！」

次日天還未亮，朱溫便就又帶人從下游淺灘悄悄渡過了汴水。在繞到城東林外的一塊空地上后，他只急令手下於此架起了昨晚連夜趕造的投石機。此時，對面城上並未有多少火把點起，昏暗中除了幾個影影綽綽的守城軍士外，那城上便就再沒有其他任何動靜。

終於，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開始灑向東邊的城牆上時，遠處那也是剛剛才架好的三部投石機便立刻發起了呼嘯。但見幾塊大石從天空中劃過，隨即重重地砸落在了城牆前方。

「蠢貨，太低了！高點，再高點！」朱溫忙朝那操作投石機的兵卒大吼道。

與此同時，黃巢則正帶人於汴水南岸焦急地等待着。他已吩咐下去，只要朱溫那邊一得手，尚讓、孟楷便立刻率軍過河攻打南門，而蓋洪則另帶一支人馬前往接應朱溫。

「哐——哐——」

幾投之後也終於是有飛石夠到了城邊，緊接着更多的大石便開始朝城上砸去。很快，那城牆上的裂縫便不斷擴大開來，到最後人們甚至已能在遠處用肉眼便將之看得一清二楚。

「哈哈，看來這奪取宋州的首功是非我朱溫莫屬了！」

而就在朱溫還正想像著此時那城中守軍驚慌失措、抱頭鼠竄的樣子時，突然，只聽一聲轟鳴。

「轟隆隆——」

隨着煙塵漸漸散去，東邊的城牆上現出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好！你們還愣著幹嘛，還不趕快給我沖！」

只聽朱溫一聲令下，那身後的賊軍便也是立刻就朝着對面的缺口涌了過去。黃巢在南岸一瞅，隨之忙也急令大軍展開了進攻。

「沒想到朱溫這傢伙竟還真就把那城牆給我砸開了，看來今後我也是要對他另眼相待了，如此便就又多了顆能幫我一起牽制那尚讓的棋子。」黃巢不禁暗自思忖到。

原本那些還在兩邊一直冷眼旁觀等著看朱溫笑話的人，這下卻也是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竟還真就把東邊的城牆給砸塌了。無奈之下，他們也只得硬著頭皮帶人沖了上去，開始給朱溫做起了陪襯。

而似乎就連老天爺也都開始幫起了朱溫他們，今日賊軍的進攻也是格外順利。很快，一群人便毫髮無損地攻到了那宋州城前。

「喂，我說，你那邊可有人中箭？」一名正向前跑着的賊兵朝身旁同伴奇怪道。

「好像……好像還真沒有！你那邊又怎麼樣？」

「我這邊也沒人中箭呀，該不會是那城上壓根就沒人放箭吧？」

「別瞎說，你沒瞅見那城上一個個的人影嗎？咱們還是縮著點腦袋的好，不然等下這吃飯的傢伙就該搬家了！」

很快，朱溫的人馬便從那東邊的缺口順利殺進城中，南邊尚讓的手下也已有人攻上了城頭。直至此時見大局已定，黃巢這才也開始帶人準備過河。

「來呀，快去通知攻入城中的人馬，等下只讓他們將那曹翊一乾的人頭提來獻我，剩下的則一律斬盡殺絕，不許留下半個活口！」

「是！」

那負責傳令的軍卒急向對岸城中馳去。

終於，黃巢帶人來到了那期盼已久的宋州南門前。當兩扇城門在他面前緩緩開啟后，有人卻也是從裏面慌慌張張跑了出來。

「啟稟大都統，大事不好，原來那些守在城上的敵兵全是用稻草人假扮的，而我軍也並未在城中發現半點守軍蹤跡！」

「什麼？！」

黃巢聞言不禁大驚。

「快，速帶我進城查看！」

「是！」

當即，黃巢便與人直奔了城中府衙，可剛一到這裏卻就又有人趕忙上前向他稟報。

「啟稟大都統，時才朱將軍已派人仔細搜查過城中，卻並未見到對方一兵一卒，眼下這宋州怕是已經成了座空城！」

「什麼，你再說一遍！」

「大都統，這宋州已是座空城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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