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章 陳規陋習

老人眼中的赤紅色光芒頓時收斂了許多，隨着老人慢慢倒下去的身體，他這眼中的赤紅色光芒頓時消失於無形。

只聽到噗通一聲，這老人的身體直挺挺地倒在了地面上，而劉菱的那把寶劍則在老人身體上顫抖了起來。

「啊，」牛二棒子扔掉手中的鐵棍在手捂著自己的？胳膊在地面上打起滾來，亂蓬蓬的頭髮，渾身浴血在月光的照射下，他就彷彿厲鬼一般哀嚎著。

斷臂就在距離他身邊不遠處的地面上，抽搐著，就彷彿剛剛被殺死了牛羊，在血未流干，神經未完全死掉前，生命的最後一刻，依然在掙扎著。

疼痛早就席捲了牛二棒子每一根神經，這種疼痛並非一般的疼痛可以比擬的，當手臂一斷，這種痛苦的感覺就席捲到了全身上下，以至於有一種撕心裂肺的疼痛。人生有痛，肌膚之痛，只是人生疼痛的一個方面，最為令人痛心的，當屬精神之痛，精神之痛，不是一時半刻就能解除的，它往往是長期的，又是在憤怒和折磨當中度過漫長的歲月，這才慢慢地消失在一個人的心裏。可是精神之痛，雖然在後能夠癒合，可留下傷疤之後，卻永遠地在人的心裏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記。

牛二棒子殘疾了，這一點也不假，他的手臂沒了，自然成了一個殘疾的人，而他這慢慢人生路，卻僅僅剛剛開始，這一個殘疾的人面對的人生，往往要比正常人要面對的人生多了些苦難和折磨。話說的簡單，可是真真正正要經歷人生的苦難和折磨，這要難了許多。畢竟人生道路上所遇到的並非僅僅憑想像就能應付得了。

「公主老婆，你撕下一條裙邊為二牛紮緊傷口。」

劉菱獨自一人向著直挺挺躺在地面上老人屍體奔跑過去，口中卻招呼萬年公主去照顧牛二棒子。

萬年公主臉上一紅，心中雖不願意，可也不反對，要不是牛二棒子捨身相救，倒在地面上的人，有可能是劉菱，也有可能是她自己也說不定。畢竟這是古代，一個女人是不能裸露身體的任何部位給男人看的，更何況這個人並非是一般的人，而是一位堂堂華夏的公主吶！

萬年公主走到哀嚎的牛二棒子身邊，蹲下來從自己的裙邊上撕下來一大塊裙子，為牛二棒子包紮住斷臂處的傷口。只在瞬間里，萬年公主這白白裙子盡數就染成了鮮紅的顏色。

有些朦朦朧朧的月光鋪灑在地面上，顯得萬年公主的兩條大腿異常的白皙，猶如羊脂玉一般的白，那纖細而又圓潤的兩條腿充分體現了中華女性的美。

從這一點上看，萬年公主這人還是不錯，她打破了封建社會的陳規陋習，犧牲了自己的一方聖潔之地，挽救了一個可能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亡的人，從而在當時的世俗之中失去了名節。

一個把陳規陋習看得猶如自己生命一樣重的人，因為所謂的名節而放棄救治他人的生命的人，即使守住了封建社會的所謂名節又能怎麼樣？萬年公主這人年齡雖然小了一點，可這人真得不錯，夠得上道義兩字。

與此同時，劉菱來到了老人屍體身邊，他並沒有馬上從老人前胸窩拔出自己的寶劍，而是站立老人屍體旁邊看着這老人的一副模樣發獃。

這老人的死狀，與剛剛從墳墓中出來，沒什麼太大的區別，要說有，也有那麼一點點，老人眼睛已經灰白，一點神氣都是沒有，要比剛剛更慘一些，慘白的臉上到是與剛剛一樣沒什麼區別。

劉菱想馬上從老人的身體上拔出寶劍，可又怕，一旦他這麼做了后，這老人又突然復活，這樣一來二去的，受到損失的，只有他們而已。

猶豫和徘徊，這是現在的劉菱心裏面最為複雜的心情，一方面是滿地打滾的牛二棒子的哀嚎聲，一方面是死了，又能活過來的奇怪老人，兩方面都讓他為難，又在一時間難以取捨一二，整個人怔怔地站立在老人屍體旁邊出神。

插在老人身體上的寶劍劍身就彷彿鐘擺一樣，左搖晃一下，右搖晃一下，在來來回回的搖晃着，而那老人屍體則巋然不動，甚至灰白的眼睛在月光下都發着有些瘮人的光澤。

劉菱看不到老人還有復活的跡象，至少在他那個世界裏，凡是殭屍一類的，只要擊殺了他們的心臟就無再復活的肯能性，不過這點知識也是從一些電視劇和電影中看到的，也不能完全的當真。

事情總是要有一個了斷，他要是再復活了，那麼就再殺一次，不就完了嗎？衝動是魔鬼，這話一點也不假，不過現在不衝動，又能怎麼樣？難道就這樣永遠的傻傻地站立着嗎？

劉菱心思篤定后，伸手握住插在老人身體上的寶劍，手上一用力便把寶劍拔了出來，隨手又往老人的心窩刺了下去，而躺在地面上的老人任憑着劉菱這樣反覆折騰多次后依然動也不動躺在地面上。

與此同時，夜晚中的風突然颳了起來，風雖不大，卻也足夠搖晃起鈴鐺來了，叮叮噹噹的聲音，異常的清脆，彷彿如痴如醉的歌者一般用歌聲傾述著風的故事。

控魂鈴並沒有把老人喚醒，也沒有再能控制老人的身體，只是在響着。

這數劍下去，這老人的心臟此刻早就成了碎肉，一個沒有心臟的人，任憑再厲害，一切也都是枉然了，不過是一堆沒有了核心零部件的軀體罷了。

劉菱最後一劍，竟砍下來老人的頭顱，這頭顱在地面上滾動了兩下后停在了地面上。他隨後轉身向萬年公主和牛二棒子走去。

因為有了風，這破敗的村落才有了它，與來時沒有什麼區別的灰燼塵埃在這時紛紛從地面上飛了起來，或者裹着更多的灰燼輕輕飄舞著，或者打着旋風重複著升起與落下的動作。

劉菱整個身形就在這灰燼塵埃之中，若隱若現，飄飄忽忽，彷彿他不是從人間走來，而是來自地獄的使者剛剛顯出身形，才有了這灰燼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