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兄弟之爭
旁邊的都指揮葛江擺了擺手「不過是一介書生，有什麼好怕的！那南贛的戰報，先生們都看過！那老傢伙學問是第一，至於能滅了土匪，無非靠了王濟民那支孤軍而已！」
「可也不能不防啊！」
「這到也是！不如這樣就煩劉卿去趟贛州，請其來南昌一會！自於京師就讓徐紀，趙隆打着進貢的旗號去吧！」寧王轉過頭對着葛江說道「軍馬還要加緊練習！江湖人氏的招慕也不要停！不管怎麼樣，多做幾手準備總是有好處的！哎！只是可惜了饒州兵啊，，，，」
自從四月初王守仁領着大軍回到贛州城，在稿賞過各路有功將領后，各府縣民壯們也陸續的各自回歸本縣，整個南贛也漸漸的歸於平靜，往來各省的道路自然也就通順了，原本滯留在各地的學者們也陸續趕了過來，畢竟王守仁的名聲在那兒，誰都想親自聆聽這位當世大儒的心學！於是位於贛州的巡撫衙門後堂里不得不又多修了一處軒房，專門用作王守仁講學，休息之處，名喚『思歸』，每當沐休之日，遠道而來的學子們，便聚集在此處認真的聆聽着老先生的課！
六月的贛州熱風曦曦，微風吹着花香，早已經散落在整個的院落里，花木深處從『思歸軒』內，隱約間有陣陣的解說聲從裏面傳了出來
「聖賢學問，修自身，化別人，為師有言傳有身教，但說別人容易，修自身難，無權無勢時，自身還容易掌控，有了權勢，自己常常會自問，會不會放縱自己？不放縱自己的，是不容易做到的，，，，，」軒房正廳之上，王守仁端坐其上，底下坐着何春，何廷仁，黃宏綱，管登，鄒守益，陳九川等眾多弟子，二三百人皆是身穿儒服，正襟危坐，不敢有絲毫懈怠！生怕自己不小心漏過了先生的一二句話，得不到真經！感悟不到真理！不過在眾多的學生中間卻有一人，獨獨的穿着一身天藍實地紗金的行衣無奈的擠在眾人之間！努力的瞪着隨時都可能閉上的眼睛，那眼神除了生無可念，還是生無可念！
眼看着這位就要睡着之時，忽然從上面傳來了一個聲音「濟民！我說了那麼多，你可有何感悟啊！」
「啊！」二合終於從半睡不睡中驚醒了過來，茫然的抬頭望了上去，王守仁微笑的又問了一遍「濟民！我問你有何感悟！」
我有什麼感悟！我感悟大了，最大的感悟就是文言文真不是人學得，一個禮字能講一大堆出來！您老講禮就講了半個多月了，看樣子還要得一個月才得完，比老子上學那會兒還難受！不過看着四下的學生齊刷刷的望了過來，二合只能硬著頭皮站了起來「那個，，，，那個，，，，啥！修學是關健，，，，嗯，對了！立志，就是修學的態度！，，，，，那個，，，那個什麼！，，，，」
看着如吞吞吐吐，在那兒抓耳撈腮的王濟民，底下聽講義的學生們有人捂著嘴笑了起來，二合臉色『騰』的紅了起來，卻不知道從那兒傳來了隱約的聲音
「真是狗肉上不了正席！」
這一句算把二合小混混的性子給整了起來，原來這位本就沒心學習，正想着怎麼借梯子下牆呢！於是拱了拱手「先生！屬下真不是讀書的料，您還是讓屬下出去吧！去軍營裏帶帶兵得了，真得！您不是說什麼事都要知行合一嗎？要不然讓大夥先『知』著，我先『行』會兒，然後再相互對應，不更好嗎？」眾人一聽徹底的笑了起來
王守仁盯着二合看了半天，啞然失笑了，搖了搖頭，把這猴子拘在這兒半個月了，原本想好好的教化一二，可事實有些事真是強求不得！「濟民啊！濟民！哎！算了，，，，你不是挺喜歡辦學的嗎！怎麼到了自個學習的時候又是這個樣子呢！」自從休兵后的這幾個月，王守仁看了一下地勢，在贛州就在東南西北中興辦了五所學校，分別是義泉，富安，鎮寧，龍池，正蒙書院，把自個的學生都派了出去當了山長，二合也緊跟其後，也辦了幾所以實用為主的學校，所以王守仁才有此說
「先生！學生辦得都是經濟之學！都是能混口飯吃的，雖然聖人的學問也好，可畢竟路子太窄，大部分人還是要幹些普通的活！屬下從小是吃沒文化的虧，可學生又聽不慣這些大道理！有實用的沒有，學生想聽那個！」
「哼！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身不修，就是學了那些小道的也會用錯地方，你難道沒聽老師說嗎？只有身正後再修學，其它才能事半功倍！」坐在後排的何春站了起來，大聲怒呲道
「元之兄！這道理我懂，可問題我聽不進去啊！再說小道也能活命啊！總不能為了大道，就不要肚子了嗎？」
「你！，，你這武夫真是吝頑不吝！，，，大道，，，，，，」
「好了！」王守仁敲了敲桌子，望着二合說道「元之！同學之間，以善以和為貴！為何如此出言不遜！即然濟民不想學，那就算了吧！不過有句話你要時時記着！『誠，在一心，禮在於心，敬同樣在於心，不管你將來到了何時何地，做事做人都記住把心放正就行了！』好了，濟民！你可以退下了！」
「真的？」二合一聽心中大喜，連忙躬身行禮，臨出門說一句「先生！您給得書我回去一定好好的看！」
王守仁哈哈大笑了起來，擺了擺手「去吧！多多感悟就行了！」
二合慢慢的退了下來，轉過角門，不由的興奮的大叫了起來，王守仁呆在軒房內那有聽不到的，張了張嘴又搖了搖頭，這個王濟民怕是真不是讀書的料，自己也就別在強求了！一旁的學生冀元享站了起來，拱手道「先生！此等武夫，那裏聽得懂什麼聖人之道！不知老師對此子為何會有如此的耐心？」
「惟乾！為師愛他，是因為他有顆赤子之心啊！」
「他？」冀元享回頭望了望早已經跑得不見人影的傢伙，這就是赤子，跟着猴子似的！「開茶場！謀私利！領兵帶將，殺人如麻！雖然開了學堂，可盡教些不知所謂的知識！就這樣的人還叫純潔善良！怎麼可能？」
「他開茶場和工場，雖有謀利，可都取於民而用於民，開學堂雖然盡教些珠算農工之類，可也活人無數！對於兵士不貪腐！能持正！就是俘虜也是人盡其用，而不亂殺！他博愛！有良心！還不夠嗎！自於性情，，，高興時高興，傷心時傷心，從不做偽，難道不是赤子嗎？」
「這，，，，，」
「自律是對的，但不可做偽啊！」
二合一路匆匆的從巡府衙門裏走了出來，底下的親兵連忙迎了上來，二合終於鬆了口氣，四下瞧了瞧「怎麼穆福那小子跑那兒去了？」
「都指揮！穆百戶說他兄弟今天就要跟伍大人回吉安了，便請了假，兄弟倆一起出城去了！」
「原來是這樣！」二合點了點頭，翻身上了戰馬「他們兄弟倆離開了那麼久，見一面到也不容易！等回頭讓他來見我！」然後一催戰馬
「咱們快走！回軍營里去！這王都憲這兒太可怕了！」又走了一里多地，才使勁揉了揉臉，心裏嘆道，裝了半個月的傻，可真累人！
贛州多山，這山上的動物也就多了許多！遠處的山林中傳來了一聲槍響，不一會兒一個十八九歲的人從林木中拎着一隻野雞，高高興興的跑了出來「哥！以前只知道你箭法好，可沒想到你這槍法也這麼神！土槍都有這麼好的手段！」
穆幸哈哈的笑了起來「那是我的槍法好！是你給得這大美的槍好！可惜瞄準了，只能打二十多步，再遠點這子彈就不知道跑那兒去了！小弟！有了這幾樣山貨也差不多了！走！跟哥去喝酒去！」幾個隨行的民壯連忙跑過來！穆福笑着把野味遞了過去，
穆福看了一眼隨行的民壯「哥！想要更好的也有，我可聽都指揮大人說過，聽說是帶是什麼旋的還是線的！一二百步都能上靶！」
「不會吧！那有那種槍！要真有的話，以後也別打仗了，那我躲在屋裏陰人就行了！」穆幸搖了搖頭
「哥！都指揮從不說大話！他說有就一定有！」
穆幸看着倔強的二弟似乎想到了什麼「小弟！」
「嗯！」穆福回過頭「什麼事？」
「看來王都指揮對你真得那麼好！」
「那是當然！哥！咱們身上穿的，還有今天的位置可都是大人給的！當年你跟着王澄八去打浙江的時候，穿的鞋可就是大人給我的！後來才給了你！我當時腳就凍紫了，大人瞧見了當時就把自己脫了給了我！你說大人好嗎？哥！要不然你也別去吉安了！回來吧！在那邊乾死幹活最多也只是個民壯頭嗎？」
「不行！當年跟着王澄八那王八旦打浙江，被官兵圍了，原本就該死！是伍大人放了我！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那能說走就走！再說你嫂子和侄兒還在吉安呢！你哥雖然不如你現在是百戶了，還跟在王都指揮身邊，將來千戶，指揮也不是不可能的，可伍大人對哥哥也不薄！這次回去后就給個總捕頭做做！咱們做人總要講個本分吧！
「那伍大人！我就看不上眼！一天到晚對着我們大人鼻子不是鼻子，眼不眼的！也不知為什麼！好象大人欠他錢似的，我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