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生根發芽
這是怎麼回事，瑞芬這個名字以前可從沒有聽說過，從字面上看是個女人的名字。難道老爺子外面有女人有了私生子，再或者有什麼其他的事情，三個人腦門上畫了大大一個問號。
很快過年了，老爺子召集了大傢伙吃年夜飯。看着大打折扣的晚飯，三兄弟實在忍不住了，把藏在心裏的問題說了出來。老爺子看了看兒子們，只是說這樣的晚飯挺好的，還有餃子呢，重要的是家人都齊，也沒有缺胳膊少腿的，勤儉節約的老傳統不能丟。至於匯錢的事情，老爺子說錢是他自己的，想怎麼花就怎麼花，其他的他不做解釋。
三個兒子不好再說什麼，匯錢的事情就暫且作罷了。轉過年開春，老爺子又出現在地頭，指點着兒子們幹活。日子過得真快，可那件事情如同種在三個兒子心頭的種子，在春雨的滋潤下生根發芽。
他們一起商量一定要弄清楚是怎麼回事。老三天天在老爺子的眼皮子底下，遠行的任務就落到了誠實穩重的老大身上。
老大抄了一份瑞芬的地址，妥善放在衣服內兜里，安頓好家裏的事情，他就踏上了去往M市的火車。
大概七八天後，老大回來了，兩個弟弟詢問瑞芬的情況，老大沖着他們無奈地搖了搖頭，他說M市太大了，瑞芬根本沒有找到。
這頭兒，老爺子也不做解釋，執意做着他認為正確的事情，那頭兒呢，老大費了那麼多周折也沒有找到瑞芬，事情就這樣被擱置下來了。
老爺子年齡越來越大，所以每到逢年過節時，老大主動接過了老爺子的當家權，他還主動跟兩個弟弟商量湊份子的事情，雖然他們不怎麼樂意，但還是被老大說通了。就這樣，桌上的飯菜又豐富起來，老爺子看見了也不說什麼。
一晃六年過去了，老爺子的身子骨大不如以前。這個冬天，他已經不能下地了，需要兒子們輪番伺候。匯錢的事情還是一如既往地進行，只是明藍上高中了，任務轉到了老大身上。每次匯完錢，匯單依舊交到老爺子手裏。
一天上午，老大家來了兩個客人，一個小夥子，一個老太太。當看到老太太后，老大吃了一驚，然後迅速放下手裏的活，上前一步緊緊握著老太太的雙手。老太太激動地說不出話來，任憑淚水流淌。見此情形，老大的媳婦兒感到很不理解。
隨後老大領着兩位客人來到了老三家。老爺子安靜地斜靠在熱炕頭的一摞被子上，右手夾着點燃的香煙，眼睛看着電視。
老太太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太多的老爺子，眼淚再次流了出來。老三媳婦給她倒了水讓了座，她慢慢平靜下來后，娓娓道出她的來意。
她就是瑞芬！
原來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六年前的夏天，老爺子家裏來了一位比他小兩歲的戰友。老友相逢，喜極而泣，他們坐在一起聊了一天一宿的話。第二天上午老友回去了，老爺子沉默了好幾天。說起這次見面，老三還有印象，他以為僅僅老友敘舊，並沒有過多去想。
從這次聊天中，老爺子得知老友已經身患絕症，留下的日子不多了，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患有小兒麻痹症的兒子和老伴，沒能把兒子治好，這是老友最大的遺憾。如果他走了，留下娘倆生活會更困難，希望老戰友能拉一把。
就這樣，在老友離開的一個月後，老爺子按照老友留下的地址開始匯錢，這一匯就是六年多。
在這六年裏發生了很多事。
老友回家兩個月後病故了。
老太太每月都能收到來自遠方的一筆匯款。
老太太請了保姆，悉心照顧病床上的兒子，直到一個月前兒子病故。老太太處理完兒子的後事後，找了鄰居的兒子陪着，來到了這裏找到了老爺子。
老太太見到了千里迢迢尋找她的老大，看着恩人的兒子，她把事情的真相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老大，看着老太太家裏的一切，老大默默地離開了。
當老太太終於見到了老伴的這位老戰友，她上前緊緊抓住他的手，激動地說不出話來。老爺子很高興，問長問短，好像一家人。
老太太拿出了一個手帕，當着眾人的面小心翼翼地打開。裏面有這六年來的匯款收據存根還有一沓錢，錢有零有整，按照紙幣大小仔細疊著。
老太太親手把這些交到了老爺子手裏，大聲地告訴他，他對老戰友的承諾已經完成了，謝謝他，由衷地謝謝他！
當晚一家人拿出最豐盛的晚餐招待兩位客人，老太太說了一個晚上的謝謝，不斷地說老爺子是她一家的大恩人，她的老伴能夠瞑目了。
第二天，兩位客人踏上歸程。三個兒子陪伴着老爺子說了很多話。老爺子說這份待遇是國家給的，要用在真正需要它的地方。兒子們能夠理解老爺子的良苦用心，對老爺子更加欽佩。
半年後，老爺子過世了。兒子們為他們的父親建了墓豎了碑刻了墓誌銘。
銘文是這樣寫的：這裏躺着我們的父親，他是一個普通的老兵，他為解放的事業戰鬥到生命的最後一刻，請向這個老兵致以崇高的敬禮！
文章幾乎一氣呵成，情緒平息下來的劉錦城把筆一摔站起身來，舒舒服服地伸了一個懶腰，然後心滿意足地躺在床上，很快便睡著了。
「哎喲，黃總，你可終於來了，師傅們都等不及了，走，到八號樓！」見黃友善推門而進，叢容抓起辦公桌上的安全帽便站了起來。
「哎呀，叢總啊，實在不好意思，來晚了，來晚了。昨天晚上下了一夜的雨，我那工廠在郊區，土路不但積滿了水，有的地方還特別泥濘，我好不容易才把輪胎沖洗乾淨了，否則真上不了市區的馬路啊！」黃友善一邊抹著額頭上的汗珠一邊說道。
「好啦，李經理已經把你的情況跟我說了，你很不容易，我代表裕達公司感謝你！現場情況緊急，我們還是快走吧！」叢容不再理會黃友善的解釋，拉着對方就去了八號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