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前途未卜
11月14日,長春亞泰奪得中超冠軍,創造了中國的「凱澤斯勞滕神話」。
已是立冬節氣,以前每年的這個時候,這座小城的雨水是最少的,即使來場冷空氣撒些雨點兒,晴天也會很快到來。
室外,白天最高的氣溫會在十三度附近徘徊,太陽沒精打采地懸在天上,幾乎失掉所有的熱情,散發不出來多少熱量,讓人感覺不到一點兒溫暖。
海灘上散步的人們已經很少了,留下孤獨的橫躺在沙灘上的木船,要知道,在三個月前,它們可是人們照片中最好的背景,如今卻被冷落一邊,無人問津。
林若然把兒子生日晚宴預定好后回到了公司。辦公室里還需要一周才能供暖,現在是最陰冷最難熬的時候。
他隨手開了空調,居然進來的是冷風,讓他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忍忍吧,暫時也只能這樣了。
他拿起瓷杯沖泡了兩袋咖啡裏面,當有些苦澀帶着糊味的咖啡下肚,他的身體才感覺到了暖和。
可是,咖啡的味道他終究喝不慣的,他還是喜歡喝茶,如同玉溪和中華,他寧可選擇前者。
那裏面有他喜歡的味道。
座位有些涼,他邊喝着咖啡邊踱著步,思考着手頭跟進的幾個工程。
桌上的手機響了,今天聽起來有些刺耳,他放下瓷杯接聽了電話。
「好,我馬上過去!」
當他走進總經理辦公室時,劉裕后竟然也和自己一樣踱著步,只是節奏快了些。
劉裕后見他進來,示意他坐下。兩三分鐘后,張德仁也推門而進,劉裕后同樣做了一個坐下的動作。
林張二人互看了一眼,然後一起看向了劉裕后。
「林總,這幾天在蘭亭閣聽到些消息了沒有?」
「蘭亭閣?沒有啊!有新鮮新聞我第一個知道,你們倆肯定是第二個人知道,對吧!」
「……嗯,也是,林總快成傳話筒了,呵呵。」張德仁稱讚道。
「……建委監管處的班子換了,你們知道嗎?」
「換班子了?不是03年換屆的嗎?算算時間也得明年下半年的事情吧?」林若然說到。
「是的,林總說的是了……也是,這種消息沒到時候是傳不出來的……今天叫你們來,是有些事情交給你們去處理。」
「劉總說就行,我們兩個義不容辭的!」林若然馬上說道。
「……也沒有什麼,就是日常工作按部就班進行就行了,我要休息三四天處理一些私人的事情。
林總除了原來分管的那一塊外,我不在這幾天,要代替我的位置把公司的日常管理全面抓起來。
張總,繼續把工程部管理好,本市的幾個工程就在眼皮子底下,我不擔心,主要是胡海建那邊,一定要把控好質量和進度,戰線可以適當收縮,進度可以適當放緩,一定要質量第一,誠信為本。
張總在公關方面弱一些,所以我建議提升劉錦城為工程部副經理,兼顧工程和業務擴展兩項工作,給你們二人各自分擔點壓力。這個小夥子我也觀察幾年了,是騾子是馬,現在是拉出來遛遛的時候了。其他的人員安排……暫時不變,下一步重點考察一下叢容吧,把他向項目經理位置培養。
財務和採購那邊,相關的要求我會跟林若兮和李瑤具體交代。
裕隆和裕泰,關鍵時候不行就把裕泰砍掉吧,這一行運作有些時日了,起色不大,腳手架、密目網等材料可以留下來明年貴和花園上用。裕隆一定要留着,讓林雅繼續管理著,元旦二層一旦開業,相信生意會更好一些。
暫時就這些吧……」劉裕后一口氣說了很多,顯然他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思考。
「今兒是怎麼了,劉總,好像交代後事似的,哈哈……」林若然打趣地說道。
「沒事,沒事,一些想法,覺得考慮差不多了,就跟你們說說。林總和小劉的人事變化和責任劃分,林總在全公司公佈一下就行了。」
「好的,交給我就行了。」
「行,那就這樣吧!」
二人走後,劉裕後繼續在辦公室里踱着腳步,他低頭翻動着手機,老領導的那個號碼他用自己的手機和公用電話分別打了一次和三次,兩天了,一直是關機狀態!
這是這麼多年以來從沒有過的事情。
監管處人事變化向來微妙,林若然的那個二級圈子裏是捕捉不到的,只有自己的那個一級圈子消息才來得及時。
電話打不通,家裏他又不敢去,他的心早已懸了起來,昨天晚上他徹夜失眠了。
莫不是老領導出事了?他的心一驚!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這個道理他太明白了,遊走在權錢交易的利益邊緣,他無時無刻不為這種事情的發生擔着心。
他也曾經想到過這種事情的發生,可是竟然沒有想到來得如此之快。
不過,還好,一切都是猜測,作為裕達公司的掌舵人,此時他不得不為公司何去何從做長遠打算。
剛才與兩位合伙人的談話只是一個大概的框架,因為並沒有涉及到那塊地皮的安排,畢竟從他內心裏講並不希望他擔心的事情發生。
老領導聯繫不上,他不得不考慮這麼多年與他的諸多事情,一幕幕清晰可見,就在眼前。
他只是出差考察了?
手機正好壞了或者沒電了?
他的家裏人病了?
還是他自己生病住進了醫院?
他猜測著可能發生的可能,最後還是頹廢地一屁股坐進沙發里。
總之,他的感覺很不好!
算了,事情一籌莫展就不去想了,他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後給林若兮和李瑤分別去了電話。
沉寂了好長一段時間的李聞,此時正坐在那間公寓裏看着窗外。
他的目光有些獃滯,即使有他在,屋子裏一樣的死寂,毫無生氣可言。疲憊深深刻在了他的臉上,臉色依然灰白冷峻,泛著不健康的色彩。鬍子拉渣的嘴唇有些乾裂,起了一些白皮兒。凌亂的頭髮向左邊隨意撥弄著,有些油膩和頭屑。
昔日的風光已經不在,今日的落寞依然無邊無際,沒有盡頭。
他得了抑鬱症,還有失眠症,幾瓶白色的塑料藥瓶放在床頭柜上,宣告着眼前的這個人還活着。
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他沒有得到一點兒消息。難道自己的那些匿名舉報信又如同兩年前那樣再次失靈?他不禁感慨道。
他忘不了那連續的幾個深夜,自己戴着黑色的帽子,口罩和手套,出現在四個區政府的信訪舉報箱前,顫抖地把一封封舉報信小心翼翼地塞進裏面。
遠遠看去,他像一個黑色的幽靈,披着夜的披風,用柔軟的信紙發泄著心中的憤恨和不平。
他,成了那幾個夜晚的主人。
等待是痛苦的,是煎熬的,這種味道他再熟悉不過,而這次的等待卻是異常的漫長,他的心臟快要爆裂,不能為之堅強地跳躍下去。
他的手最近抖得厲害,以至於點煙時不能一下子點着。
劉錦城被提升為工程部副經理,一時興奮的他當天晚上回到東區請客吃飯,劉裕后出人意料地推脫沒有參加。
很快,劉裕后被檢察機關的兩名同志帶走了,裕達公司上下有些慌亂,多虧劉裕後事前有過交代,否則就此癱瘓!
那是一個黑色的日子,林若然清晰地記住了,11月19日。
山雨欲來風滿樓,五六天後,林若然在蘭亭閣得到了建委監管處處長宋高遠被免職的消息!
面對群眾的舉報信,海藍市紀檢監察部門高度重視,案件受理、初步核實、立案審批、調查取證、案件審理等辦案程序幾乎一氣呵成,很快,宋高遠被「雙規」的消息再次傳來,貪污腐敗已成板上釘釘的事實,林若然心情慌亂,他為自己的老同學捏了一把汗!
這個爆炸性消息驚動了海藍的建築圈子,人們有一句沒一句地說着關於宋高遠的新鮮事兒,猜測着他貪污的金額,關心着他包養情婦的姿色和數量,還有可能牽扯進去的人。
王治很快把宋高遠被免職被雙規和劉裕后被帶走的消息帶給了李聞,李聞在興奮之餘不免回頭琢磨起自己有沒有暴露的地方,不知所措的他反而惶惶不可終日地蝸居在公寓裏,生怕紀檢的同志找到自己身上。
總在江湖上混,是遲早要還的。
呆在看守所兩天的劉裕后深刻體會到了《無間道2》裏吳鎮宇那句話的真正含義。
面對黨政國法,面對「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那八個鮮紅大字,自知難逃一劫的他主動交代了一切。
他交代了從2000年以來對宋高遠的所有行賄罪責,包括前後六次行賄現金30W,原價20萬現價50萬商品樓一套,共計金額80萬!他同時詳細交代了行賄的具體時間和地點,二人說過的現在還能依稀記起來的一些話。
面對囹圄中的劉裕后和風雨飄搖的裕達公司,劉偉陷入兩難境地。他對裕達目前的戰鬥能力是認可的,可是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是否繼續保留裕達公司的施工資格,是他急需考慮的問題!畢竟,合同廢除條款里沒有寫明相關事情的處理意見。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何況是天天混跡生意場的江湖中人,此刻該是自己與裕達公司撇清關係的最佳時刻,可是他猶豫了。
思量再三,他決定去請示一下單文韜。
他不能把自己的真實想法直接告知八樓的那位大老闆,只能是小心翼翼地請示,他深知這件事情太過敏感,自己是絕不能擅自做主的。
不過在此之前他需要確認一些事情。
「盧總,有日子沒打電話了,在忙什麼?」
「哦,劉總啊!您好您好,瞎忙瞎忙,怎麼,您那邊有好消息了?真快啊!」
「呵呵,沒有沒有,即使有多層住宅那也是明後年的事情啊。」
「哦,這樣啊!不好意思,我心急了點兒,見諒,領導。」
「沒什麼,人之常情……我想問你件事情……」
「您說,您說!」
「泰昌府邸那邊如果你過來干,行不行?」
「我?泰昌?劉總,按照90嗎?」
「是的。」
「不行,不行的,劉總,您知道我是外地企業,再說了樓層又那麼高,90的話操作好了也就掙兩三個點,操作不好的話就是一個白忙活,您說我能過去幹嗎?如果是多層,我絕對過去,真的。」
「哦,這樣。好的,好的。有機會你來海藍旅遊,我請客。」
「好的,好的,劉總。」
「那盧總,再見。」
「再見,劉總。」
掛了電話的劉偉馬上又撥通了另外一個號碼。
「孫總,您老忙什麼呢?」
「哎喲,領導,您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
「想您了唄,哈哈……」
「說實話,我也挺想您的,怎麼樣,賞個面子讓我孫老頭請您一頓,老碼頭的石斑魚無論是清蒸還是熏烤,都是海藍一絕啊!」
「別別,得空讓晚輩請您吧,哈哈……」
「說吧,劉總,有什麼事情可以讓我為您效勞的?」
「裕達的事情,想必您聽說了吧!」
「聽說了,圈子裏誰不知道,我想現在的裕達肯定亂成一鍋粥了。攤上這樣的事情,誰也沒轍啊!」
「嗯嗯……泰昌那邊如果……您過來干,行不行?」劉偉一轉話題。
「泰昌?!怎麼不行,那太行了!」
「真的行?裕達的合同價可是90塊錢啊!如果行,那我就……」
「90塊錢,我知道,我跟林若然都是朋友,能不知道嘛!不過……劉總,我的第三輪報價可是92.5啊!90?是不是太低了點?」
「老前輩,90,不低了,不少公司都搶著干啊!」
「搶著干?劉總說笑了吧?!裕達這件事情一出,誰還敢繼續趟泰昌那塘渾水啊!」
「過了,過了,孫總,裕達是裕達,文韜是文韜嘛!文韜這塘水有多開闊您還不知道?對吧!那您覺得多少能幹?」
「領導說的是!價格嘛……如果是92.5的話,就不能抵頂公寓了,明人不說暗話,公寓,高層就不說了,還是四五十年的產權,肯定不好賣,抵頂到手裏了就是砸在手裏了……如果是95的話……原來的抵頂方案寶元可以考慮考慮。」孫道義顯然對此深思熟慮過,他緩緩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哦,這樣啊!怎麼還提價了呢?」
「劉總,不瞞您說,此一時彼一時,我吧,一想到那麼高的樓房,我這老胳膊老腿兒的爬也爬不上去,我就心裏發慌,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啊!我想劉總一定能夠理解。」
「哦,當然,具體的施工中肯定會碰到這樣那樣的小困難,我理解,理解萬歲嘛!哈哈……」
掛了孫道義的電話,他第一次體會到了當地人常說的「拿把兒」三個字的意思。
「靠,一個朝不保夕的安裝公司還跟我擺架子!」當了工程部經理后第一次碰到硬茬兒,他壓住怒火用拳頭狠狠捶了一下辦公桌。
孫道義並不是故意氣劉偉,老謀深算的他在得到劉裕后被帶走的消息后第一時間想到的事情就是泰昌府邸的工程。
裕達一旦倒下,暫無施工企業的劉偉必然會把目光轉向寶元,因為把如此規模的工程交給一個外地企業,萬一搞砸了,那單文韜是絕不會輕饒了他的。
既然當前情況已經發生了變化,識時務者為俊傑,此時不談條件再等何時再談,這就有了他和劉偉的那番對話,他的分寸拿捏得很好,即讓自己理直氣壯了一把,也讓劉偉沒有話說。
解氣,真TMD解氣!想想曾經幹得好好的就被踢出了局就來氣,這次,這口惡氣算是出了。
當然,他還有另外一層考慮,那麼大的一個工程,單單靠寶元目前的力量是絕對完不成的,他要找人租設備,這一來二去都是錢,所以合同價格當然需要另外協商了。
不過,對劉裕后被帶走一事,他終究還是同情的,畢竟那個人對寶元還是有些恩情的。裕達公司最後會是什麼結果,也只能看它的造化了。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商場如戰場的殘酷現實,有誰知道明天會怎麼樣?自求多福吧!孫道義不禁感嘆道。
摸清了兩家想法的劉偉,敲開了單文韜辦公室的房門。
「單總,宋處長的事情牽連了裕達的劉裕后,您看泰昌府邸的地熱合同……」劉偉簡明扼要,切中主題。
單文韜看了他一眼,然後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很遠處的那片藍色大海,久久不肯轉身。
「你說的事情先放一放吧,聽說監管處的新任領導陳富永已經上任了,得空去認識認識,並代表我歡迎他到文韜在建項目現場指導工作。就這樣吧。」說這些話的時候,單文韜並沒有回頭看劉偉。
「好的,單總,我儘快去辦。」
走出董事長辦公室的劉偉,對單文韜的態度感到意外,不過他能感受到單文韜對此事的重視程度。
越是波瀾不驚,越是波瀾壯闊!
單文韜把事情冷處理自然有他的道理,久經沙場的一員老將,他經歷的事情太多,拿出一例來就有參考價值。
風終究會吹過去的,等過去了再說,畢竟泰昌的地熱安裝還需要三四個月的時間,這麼長的時間裏,一切都有變數,該發生的都會發生。
事情塵埃落定之時,自然就有了解決的辦法。他並不埋冤劉偉考慮事情不周,畢竟事情來了小夥子也是站在公司的立場上考慮問題的。
劉偉做得沒有錯誤。
如果裕達真正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他會像踢走寶元那樣踢走裕達,菩薩心腸雷霆手段,生意場向來就是你死我活,何況文韜集團五年上市計劃已經全面啟動,不能因為一個小小的裕達壞了這個商業帝國的全盤擴張計劃!
已經幾日沒有劉裕后消息的林若然,悶着頭在辦公室里吸著煙,煙霧在屋子裏瀰漫,他的心也塞得滿滿的。
幾天前與老同學的嬉笑聲猶在耳邊回蕩,如今他卻被人帶走隔離,前途未卜!
桌子上是宋佳麗送過來的老同學的親筆信,這封信他看了無數次,聊的最多的居然是南區的那塊地!
靠,那塊荒草之地!就TMD一塊破地,值得老同學這樣挂念!
他真是魔怔了!
公司現在人心浮動,情緒不穩,士氣低落,各人想着自己的心事,群龍無首的局面還在持續。雖然林若然已把全權行駛公司的意思傳達到公司每個角落,可是如何能夠凝聚人心,如何能夠掌控大局,他自己的心裏都沒有底。
一個蘿蔔一個坑兒,一個釘子一個眼兒,看來自己終究是沒有做老船長總舵主的命,至少暫時看來是這樣的。
裕達何去何從,路在哪裏,他林若然怎麼知道。有時候他會想,如果帶走的是自己該多好,只要有劉裕后在,公司的局面就不會改變,無非是增添一兩個銷售經理罷了。
「哥,你屋裏怎麼了?着火啦!哎呀這味道,快開窗!」林若兮一把推開辦公室門,走了進來。
「你怎麼進來了,快出去吧,對孩子不好!你這七個月大肚子的!」林若然連忙掐滅煙捲,急步走到窗前推開窗戶。
「我來看看你,在財務那邊坐不住。」林若兮一邊抓起桌上的文件一邊扇動着。
「哦,運動運動也行。我沒事,挺好的。」
「什麼沒事,看你的眼睛,滿是血絲!快成流氓兔啦!」
「你知道,這幾天的確忙……」
「再怎麼忙可要注意身體啊!你要是把自己搞出病來,你讓我們怎麼辦?!」
「……」林若然怔怔地看着妹妹,無言以對。
「哥,實話跟你說,你在妹子心中一直是很拽的人,有能力,有智謀,有擔當,如今你的那些引以為豪的方法,手段,還有智慧都到哪裏去了?你快點振作吧,公司需要你!你不想經營這麼多年的公司就這樣垮掉吧?!
如今劉總雖然不在了,不是還有你和張總嘛!還有我,錦城,胡海建,叢容他們,人不是都在嘛!這個時候是需要你站出來喚醒凝聚他們的時候!
還有,你還有兩個家要養活,你不會讓婷婷和嘉樹吃糠咽菜,食不果腹吧?!你平日裏的精氣神哪裏去了?你的自信心還有幽默感哪裏去了?你的個人魅力呢?你說啊!
哥,趕快振奮起來吧,大家真的需要你,你的背後有大傢伙兒,沒有什麼可怕的!我們都相信你,真的!你快醒醒吧!」
林若兮一口氣說得林若然不能接話,他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上眼前這個美麗的林妹妹就是他的剋星,也是他的福星。
屋子裏煙霧散得差不多了,此時,林若然更能清楚地看到妹妹的那張秀氣可愛的臉。
「好了,你的話我都明白了。你回去吧,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懷孕了,運動運動是好事,可是要注意運動場所啊!回去吧,我送你?」林若然俯身輕輕地扶著妹妹的胳膊。
「躲開,不用,我體格好著呢!哥,你琢磨琢磨我說的話吧,我回去了,你屋裏氣味太難聞了,也是服你了!」說着,林若兮轉身,一手叉腰一手扶門,走出了辦公室。
辦公室里又恢復了安靜,林若然覺得呼吸順暢了很多。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內心沒有林若兮那樣的強大!正是她的一席話點醒了自己!感謝我的林妹妹啊!
攘外必先安內,那就從公司內部開始吧!
11月26下午三點,林若然在張德仁的協助下,召開了海藍市區內各在建工程項目經理和施工隊長的專題會,在繼續維持人事制度不變的前提下,重新明確了管理者的責任和義務。
27日晚上,已身在萊卡市的林若然列席張作貴主持的公司會議,雙方就年前工程質量和進度做了深入溝通,並對來年的工作做了初步的設想,憑藉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對方承諾只要裕達不倒,合作的大門永遠敞開!
根據工作需要和張德仁的安排,28日回到海藍的林若然帶回了叢容。
情況有變,裕達的戰線需要收縮,斷腕保命才是明智之舉,而萊卡市的業務和那塊尚未動工的荒草地,就是裕達的手腕!
只要裕達這塊牌子不倒,他就能對得起劉裕后,對得起一起共事的同事和工人們,臨危授命的林若然做出了最壞打算,心裏也坦然多了。
是的,他需要儘快學會自己走路。
這麼多天了,他沒有接到劉偉一個電話!劉偉一定在躲著自己!是啊,裕達此時就是一個是非窩子,誰也不想滑進來!
倒是蘭亭閣里的一些雀友酒友們打來電話詢問情況安慰自己,讓他有些感動。至於同行,除了孫道義專程來公司看望了一下自己外,其他的人連個電話都沒有!
世態炎涼,人心不古。
看來,看景兒的人還是很多的。
歲寒知松柏,患難見真情,人情冷暖,林若然自知。
安排好手頭的事情,林若然去了海藍市精誠律師事務所,辦理了委託代理合同。
此時頭腦清醒的他急需了解拘留在檢察院裏的劉裕后的情況!宋佳麗已經找過自己好幾次了,她可是一直為自己的丈夫擔着心呢!
第二天,負責辯護的路律師帶回了老同學的消息,消息是可怕的。
據路律師對案件作出的初步判斷,老同學的行為已經構成行賄罪!取保候審是不可能了。
由於他已經主動交代了所有的行賄事實,對宋高遠貪污案的破獲有較大立功表現,基本判定能夠在量刑標準上有所減輕,可是由於行賄金額達到80萬之巨,已在情節嚴重之列,至於減輕多少,一年,兩年,還是三年,只能等到法院判決時才能知道。
目前劉裕后已被起訴立案,不能與家屬見面,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再有兩三個月就能開庭宣判,由於事實清楚,後續的辯護程序基本都省了。
林若然感謝路律師的同時,又拜請她一定幫忙繼續跟進案情進展,有什麼需求直接給自己打電話。
下雨了,室外的溫度急劇下降,最高溫度在十度徘徊。路邊的欒樹葉子好像一夜之間變成了黃色,在冷風中散落在地上,斑斑點點的,瞬間失去了原來的樣子。
唯有黑松,還是那樣的挺拔墨綠,精神抖擻。褐色的松果早已開裂,一個個團坐在一起,在枝頭不住地搖晃着本就消瘦的身體。計程車藍色的漆面更顯明亮,幾片樹葉黏在車身上,甩都甩不掉,匆忙中留下污濁的車痕。
林若然看着室外有些模糊的景緻,不覺間煙絲燒痛了食指,他趕忙用嘴吹了吹,又把煙蒂放到了嘴邊。
這種疼痛,他經歷得太多,已經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