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藍色港灣
李聞的信心遭到打擊已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第一次察覺到了裕達公司在單總心目中的位置。
那是他憑藉個人力量動搖不了的，看來裕達公司後台勢力的確雄厚啊！
幾次的較量都落了下風的他，也終於認識到一個道理，有些事情即使在自己的地盤上也是不能被自己掌控的。
看來自己在裕達那裏也只能吃點小魚小蝦了，至於海參鮑魚魚翅那些美味大餐，想都別想！
它就是自己心中的梗。
既然這樣，那就只有改變策略對付了。識時務者為俊傑，他李聞就是這樣的人。
他篤信自己是頭狼，狼行天下吃肉，狗行天下吃屎，是狼就要吃肉！吃剛割下來的帶着鮮血的肉！
順水人情，誰不會送？他這個位置送這種人情太容易了，質量驗收抬抬手，款項審批翹翹腳，哪個施工單位的領導不得笑容可掬地雙手領情？！
所以，他要使自己屈服以應對時局的變化。
這僅僅是暫時的！
當林若然因為藍色港灣的事再次找到他時，他已完成了角色的轉換，變得和藹可親，稱兄道弟的熱乎勁兒讓林若然好不自在。
這次林若然來除了藍色港灣的事情外，還有佳名花園二期竣工驗收的事情。
劉錦城的驗收工作已經準備就緒，由於全公司中只有林若然與李聞交情最深，所以劉裕后安排林若然幫忙協調此事。
這是林若然的強項，自然義不容辭。
工地上有李鵬和王俊他們盯着，李聞偶爾也會到現場轉轉，所以他對現場的質量情況了如指掌，做領導的就應該遙控指揮，既方便又有效。再加上劉錦城本就是注重施工質量的項目經理，質量當然沒的說。
當聽到林若然說驗收的事情，李聞當即答應第二天就驗，林若然把時間安排電話給了劉錦城，讓劉錦城做好準備。
十一月的海藍市，又到了秋風掃落葉的季節，這時候的天氣陰冷潮濕，為即將來臨的冬天譜寫着前奏曲，渲染著蕭瑟的氣氛。
李聞沒有食言，第二天花了一上午的時間就把二期所有的活兒驗收完畢，並在竣工驗收會上當場簽發了《竣工驗收單》，比起一期的驗收，這次他表現的很是豪爽。
和總包辦理完交接手續后，現場的人群分為兩路。一路由劉錦城帶隊，監理的人，總包的人，加在一起有十來個，去了德勝樓。一路由林若然帶隊，李聞，還有李聞約來的朋友，加在一起有五六個人，去了索菲亞大酒店。
兩路人馬當天中午自然都是觥籌交錯，推杯換盞，一團和氣。
最高興的當數劉錦城，工程順利竣工並交付總包單位，了結了自己的一塊心病，他感到久違的放鬆。這個工程的款項在林若兮和李瑤的努力下回得差不多了，畢竟房子是好賣的，剩下的兩三套房子更不愁賣。
解放，劉錦城的心裏想着這兩個字。
工程賺了錢，不但是工程的價值得到了體現，劉錦城的努力也得到了回報，他能不高興嘛。
林若然的任務完成了一半，另一半他還要繼續跟進。
當他再次推開李聞辦公室房門的時候，他驚奇地發現沙發里坐着一個留着板寸的年輕人，三十齣頭的樣子，鬍子颳得乾淨利索，西裝革履，整個人顯得非常精神。
憑多年混跡生意場的經驗，林若然馬上斷定此人是個跑銷售的，這身行頭是銷售經理必有的裝備，尊重自己就是尊重他人，而衣服最能體現這一點。
「林總，坐坐坐。小劉，給林總沏杯茶。」李聞熱情地招呼著，與以前態度相比，有了本質的變化，林若然能夠感受到。
林若然不知道他的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只能在另一個沙發落了座，低頭呷了一口小劉遞上來的茶。
「既然二位正好碰上了，我介紹一下。」李聞清了清嗓子，
「這位是林總，裕達公司銷售部老總，不錯的一個兄弟。」
「這位是錢進，錢總，恆太管材公司的銷售部經理，你們算是同行了。」
林若然看着這位同齡人，主動站起來握了一下手，錢進也急忙站了起來把手迎了上去。
待二人坐定，李聞接着說，
「你們都是行家，我就開門見山。林總，這是恆太公司的管材樣品，我看了，質量沒的說，雖然初次進去海藍市，不過我認為市場前景廣闊，你們公司可以用一用，來，林總，你看看。」他隨手把擺在桌子上的幾段塑料管遞給了林若然。
林若然起身接過那幾段塑料管仔細看了看，只見塑料管材質一般，雖看不出有再生料的成分，可是橫斷面渾濁，光感有些暗淡，根據自己的經驗，也就是市場中等水平的產品。
他恭維了幾句然後把管子放在了茶几上。
「林總，這是我們公司的二代產品，銷路很廣，我們在很多省市都推開了，效果不錯，希望我們以後有合作的機會。」錢進說完，遞上了名片，林若然馬上也掏出了名片盒，雙手奉上自己的名片。
「好了，好了，既然你們雙方都認識了，那我就大概說一說。經過這段時間的信息收集和廠家實地考察，這次藍色港灣的地暖管材品牌由我們甲方指定，就是錢總麾下的恆太管業。」李聞頓了頓，接着說，
「至於數量和每米單價，我們會在招標書上明確出來，到時各個投標方按照要求報價就可以了。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想必你老林是過來詢問招投標的事情，再有十來天吧，回去後跟劉總也打個招呼，早做準備。」
「十點我還有個會，你們就各自忙吧。哦，對了，錢總留下一會兒，我還有點兒別的事情。」
林若然見李聞下了逐客令便起身告辭。
「他們還會有什麼事情沒有談完？」林若然心裏一陣嘀咕。
是的，李聞的確有事情要跟錢進談。
就在半月前，文韜成立了風控部，專門負責招投標工作，由於該部門成立不久，很多工作理不清頭緒，所以現在這個部門的工作還在李聞的掌控中，可是李聞知道早晚有一天它會撇開自己獨立運轉，勢將全面架空自己，到時自己真正地變成一位只管進度，質量和成本的工程部經理了。
失去了黃滿膏肥的招投標，自己可怎麼活啊！李聞不禁為自己的將來犯起愁來。
他不禁為自己以後的錢途擔心起來。
但自己已經沒有了回頭路。
他是一頭沒有了回頭路的貪狼。
林若然走後，他把錢進叫到辦公桌跟前的那把椅子上，把運作時需要注意的事項低聲交代了一番，特別是如何應對風控部的調查，都一一說明。
又下了一場雨，驅散了大街上閑逛的人們，留下計程車匆忙的身影。灰白色的尾氣籠罩在濕滑的街面上，一團一團的，慢慢消散在陰冷的空氣中。
路上的法桐落葉明顯多了，原來密不透風的樹冠能夠看到斑駁的天空，留在樹上的葉子堅守着陣地，隨時做着不怕犧牲，粉身碎骨的墜落準備。
十來天後，藍色港灣的招投標工作在文韜公司新成立的風控部的主持下如期舉行。
當劉裕後接過林若然手中的招標文件后，裏面的內容出乎了他的意料，這次招標不是自己夢寐以求的捆綁式招標，也不是獨立招投標，而是分標段招標，一本招標書分了三個標段。
有點意思，劉裕后思量著。
一切困難都要用樂觀的心態去面對，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向來是他的座右銘。既然情況有了變化，那就得以變化的心態來應對，這就是天道。
為了這次招標的成功，他決定突出自己的優勢，地暖和付款方式。
他即刻安排張德仁進行標書的製作，空調和除塵的代理資格、合作協議，李瑤早在半個月前就已經拿到了。有了老領導在前面趟著渾水，打着前站，很多事情勝算自然大了許多。
此時不忙的劉錦城自然成了師父最得力的幫手，豐富的施工經驗給了他更客觀更務實的預判能力，而這正是張德仁需要的，二人合作得很默契。
「師父，管材的單價您看到了嗎？可比市價高了兩塊錢啊！比零售價還高不少。」劉錦城看了標書內容提醒了一句。
「是嗎？我還沒有仔細看。」張德仁拿過標書看了起來。
「管材是甲方指定品牌，價格也鎖定了，這可是很少見的。行規一般都是指定品牌不鎖定價格的。」張德仁說了句。
「報價先甩出來，做其他部分的，特別是空調和除塵，我們第一次做，多跟廠家溝通。價格的事，我請示一下劉總再說。」
張德仁拿了招標書去了劉裕后的辦公室，正好林若然也在。他們在商量年底公關的事情。
「張總，事情我都知道了，林總已經跟我說了，按照標書的要求報就行。明天把草稿拿出來，我們三個一起研究研究。」
「價格可是高不少啊。」
「沒事，沒事，你放心做就行。」
張德仁無奈地離開了辦公室。
一天後草稿出來了。
一天後，林若然向文韜財務遞交了四十萬投標保證金的匯款單據和公司營業執照、施工資質、稅務登記、組織代碼、設備廠家授權等原件。
三天後，開標會在文韜會議室招開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又是一個巨大的鑽天炮，裕達公司成了最大的贏家，在付款方式的絕對優勢下，甲方經過再三定奪，最終選擇了它！
有時就是這樣，你不把錢當回事兒，錢反而會把你當回事兒，讓你賺得盆滿缽溢。
所有的這些，就看你怎麼把握了。
這是一個里程碑事件，一個歷史性事件，必將寫入裕達公司的發展史。
好的機遇不用多了，一個就夠。抓住，就是夢想變成現實的開始；抓不住，必將悔恨終身。
而華麗的轉身，往往就在這一念之間。
接下來就是合同的簽訂和佳名花園三期樓盤的切割。劉裕後記住了老領導的話，要了最靠近海邊的一棟樓。
海藍市的坐地戶們都知道，房子不能太靠海邊，霧氣大，鹽分濃，濕度大，不但對樓房外牆有一定的腐蝕作用，居住在房子裏的人們還容易染上風濕性關節炎。
可是，對喜歡大海的人，特別是買房作為階段度假的內地人來說，那就另當別論了。有人情願住在那裏，恨不得在沙灘上搭個陽光房，白天觀看藍天碧海、沙灘白浪，夜晚傾聽海浪的喃喃細語、幽咽悠長。所以，海景房從來都有吸引人的魔力，讓人慾罷不能。
當林若然把房屋交割的事情都處理妥當，已經到了十二月初。林若兮處理完佳名花園二期最後一套頂賬房后做了一份銷售報告交給了劉裕后。
這部分的資金已經提前到賬，再過一個月，其他小工程還能再進賬一部分資金，兩部分資金加起來就是明年開春的啟動資金。
劉裕后大概算了一下，這些資金只能維持上半年的公司運營，最多能夠撐到十月份，到了十一月如果沒有資金進入，那就有可能會抓瞎的。
明年可是一場硬仗啊！劉裕后暗自感嘆道。
他找來了那份略厚一點的施工合同，又仔細地看了一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作為公司的掌舵人和船老大，他知道自己責任重大，稍有不慎必將船翻人亡，萬劫不復！
他要慎重，要縝密思考明年方方面面的事情。
施工方面，劉錦城已經能夠獨當一面，再加上張德仁這個有力後盾，他自然很放心，他要做的就是盯住李瑤把材料質量控制好就行。
市場方面，林若然不愧是一員虎將，古有關公千里走單騎，今有林若然豪爽泡酒場，這個老同學絕對是自己的福將，開疆闊土，攻城略地，不可阻擋。
所以，劉裕後面臨的關鍵問題就是佳名花園三期那棟樓的銷售問題。
目前該批次的樓房還沒有出正負零，除了部分在建的地下車庫什麼也沒有，再過一個月天氣嚴寒工地會面臨停工，屆時最多能把地下車庫主體結構完成就不錯了，不過模板還不一定能拆，沒辦法，這部分的車庫雖與一二期的相連，可是難啃的人防工程，趙陪軍在這裏沒少勞神過。
就是說，到了明年開春，屬於自己的那兩棟樓可是沒影兒的事！交房日期是2006年上半年，所以他這個准甲方如何通過有力的銷售手段快速回籠資金成了維持資金鏈的重要環節。
思考，他需要好好思考思考。
靜如處子，動如脫兔。這是一種修為，也是劉裕后崇尚的一條行為準則。
而此時的李聞，卻有了很久以來沒有的輕鬆。
華燈初上，夜色還不是那樣的濃。醉醺醺的他和林若然在一個溫泉池裏舒服地泡著澡。四十來度的水溫燙得全身通透，腰部位置的泉眼磁療衝擊着他的腎臟部位，說不出來的舒爽。
「怎麼樣，兄弟，這次可是大大地滿意了吧？」他一邊用手搓著圓鼓鼓的肚皮，一邊問到。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啊，李總。」
「老哥還是那句話，人情我是送了，但人情歸人情，工作歸工作。藍色港灣那塊別墅群可是大老闆的心頭肉啊，質量做不好，進度趕不上，我可是絕不輕饒的！兄弟，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可得新帳舊賬一起算了。」
「老哥您說哪裏話，我們哪裏來的舊賬啊，即使有，也只有咱們深厚的交情，您放心，我們劉總已經發話了，孝敬您的早就準備好了。」
「又是二斤海參三斤鮑魚？我就不說你了，看你老弟多年伺候哥的面子，你上什麼老哥接什麼就得了。」
「多謝老哥理解，理解萬歲嘛！明天我去您那裏，幫我批些款子，這不一期的質保金到日子了嘛。」
「靠，那點錢你們還看在眼裏？！你們連藍色港灣五百多萬的款子都不要，卻盯上一期那點兒錢，我也是服了你們了。」
「老哥，芝麻也是糧食啊，收集多了一樣榨油。您幫忙批了就行。」
「好吧，明天遞一份付款申請，給你批了就是，誰怪我們感情深呢！」
「那就多謝李總了。一會兒泡完，我給你安排一套大保健？」
「不用了，我們一會兒一起來套小保健就行了，年底了，工作忙，應酬多，最近身子骨虛了，折騰不了那個。」
二人哈哈大笑一番。
做了足底按摩和背部SPA后，林若然把李聞送回了家。
夜色又深了，林若然覺得自己就是夜晚的幽靈，常常獨自一人遊盪在馬路上。
這座城市的夜景，他太熟悉了，幾乎熟悉到好於白天的地步。他的夜生活很豐富，多是為了各種公關各種應酬，對他來說，晚上能夠在家裏待着吃上老婆煲的小米粥，再加一盤炒芹菜或者炒蒜苔，外加一個熱饅頭，那真是幸福的事情。
他，就是暗黑的動物，為了生存，他瞪大了眼睛，處理人際關係就是他最專業最喜歡最引以為豪的事情，是他的生命，也是他的價值所在。
除了這個，他不會幹其他什麼事情，例如張德仁，劉錦城，林若兮，李瑤手中的工作，繁瑣複雜，隔行如隔山，見了他就頭疼。
這是他的選擇，是他的生存之道。
他的性格已完全適應了這塊溫潤的土壤，只有他能長成蘋果樹，結出蘋果來，別人做不了。
其實他的工作強度也蠻高的，以至於劉裕后都心疼他的這位老同學，沒辦法，現在是事業的上升期，不拚命，不行啊！
合適的年齡，大好的機會，必須要把握！
五天後，林若然取回了佳名花園一期第一筆保修金和藍色港灣的投標保證金，在林若兮那裏辦完手續后，正好有點時間，他就跟妹妹閑聊了一會兒。
雖說是同一個公司的，公司也不大，可兩個人手裏都有自己的工作，見面的機會也不是很多。
即使有了見面的機會，林若兮一般都是公事公辦，不談私事，因為一聊家常，她的那位大哥就會問她跟劉錦城發展到哪一步了，讓自己尷尬。
大家都是成年人，婚嫁這種事情自然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催是催不得的，一切只能交給時間，緣分天註定，求是求不來的。
這不，林若然的屁股窩還沒有坐溫和了，那個讓他着急的妹子就下了驅逐令，得了，走吧，林若然無奈地搖了搖頭。
一向以擺平天下所有事自居的林若然，在這個妹子面前就是理直氣壯不起來，沒辦法，兒孫自有兒孫福，隨她去吧。
看來他只能轉移陣地催劉錦城那小子了。
出了財務辦公室的門，他的電話響了，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索菲亞2」，於是他快速走了幾步，然後接了電話輕輕地說了一會兒就掛斷了電話……
佛說，種什麼因，得什麼果。
世事常常如此。
這種因果報應放在李聞身上那是再恰當不過了。
2005年元旦剛過，一場小雪藉著寒冷的西北風悄悄地下了一宿。天明晨起，李聞推開窗戶，外面一片白茫茫，整個世界變了樣子，乾淨整潔，一塵不染。白色的寒氣瀰漫着進了房間，他輕輕關了窗戶。
早晨的時間是過得最快的。
上午九點，李聞準時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助理小劉端來剛沏好的碧螺春，他自在地呷了一口后拿起桌上的《海藍晚報》，把腿伸直后搭在老闆桌上，然後瀏覽了起來。
年關將至，別的房地產公司的工程部經理這個時候是最頭疼的，公司沒錢還要打發各種要錢的，分身乏術，叫苦叫累不說，還沒有落個好兒，最主要的是弄不好很容易激起糾紛，吵鬧是常有的事情。
而他就不同了，文韜的房子銷路很好，財務部到日子就按合同撥款，只要自己不為難，來要錢的都能忐忑而來，滿意而去。
所以，他這個工程部老總還是很舒服的。
再有一個月就要過年了，他一邊看着晚報，一邊捋着手頭上的供貨商和施工單位的名字，誰已經孝敬了，誰還沒有過來，他記得清清楚楚。
多年的職場生活，他鍛煉了一門手藝，不用一一記賬，只要心中一捋，誰家來了，送了多少，一目了然，他心裏門兒清。
昨天錢進來了一趟，畢恭畢敬地奉上了十萬，併當場承諾別的項目運作成了自然有后話。相比施工單位，李聞還是喜歡與供貨商合作，材料合同簽訂完孝敬自然送上，沒有拖泥帶水的事情，只要質量合格，也沒有後顧之憂。
而施工單位就不同了，什麼質量啊，進度啊，成本核算啊，各種麻煩，裕達公司不就是個典型的例子嘛。
一想起裕達，李聞就沒了興緻了。
按理說，這佳名花園一期的質保金也付過了，二期的竣工驗收也完了，三期的樓盤切割也辦過了，藍色港灣的合同也簽了，自己該出的力也出了，林若然也應該來了啊。
這種事情，他不能主動打電話，否則掉了架兒不說，還丟了自己的面兒，工作開展起來就更被動了。
不想了，林若然早晚會來的，再說了上次溫泉SPA的時候，他也有過話。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他仔細一看，喲！竟然是老闆的電話！
他連忙接了電話，單總沒說什麼，只是讓他過去一趟。
他的辦公室在三樓，單總的辦公室在八樓，是文韜大樓的頂樓，坐上電梯五六分鐘就到了。
電話來的蹊蹺，老闆想見他，正常情況都是秘書小高通知他的，除非老闆出差會直接給他電話，否則都是按上面的程序來的。
怎麼回事？肯定有事？那是好事還是壞事？李聞邊走邊琢磨著，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八樓。
輕輕扣開老闆的房門，李聞走了進去。
此時的單總正安靜地坐在老闆桌後面，他在等著李聞的到來。
見李聞進來，單總收起情緒指了指自己對面的椅子讓李聞坐下。
李聞在邊落座時邊問著「單總您有什麼事？」
「老李，看看這份文件吧！」單總用右手遞給李聞一張A4紙。
這紙不看則罷，一看把李聞嚇一跳，他愣在了那裏，只覺得後背發涼。
他出汗了！
冷汗！
這是一份紅頭文件，右下角蓋着公章，傑豪電梯有限公司！
李聞被電梯公司實名舉報！
原來傑豪電梯公司實在無法忍受李聞的惡意勒索，一紙文件遞到了單總面前。
該電梯公司是南方一家施工企業，這不，佳名花園一二期的工程完工了，上個月也竣工驗收了。兩公司間的合同也快執行完了，他們不想再跟文韜繼續合作了，就把這件事情捅了出去。
李聞瞬間明白了一個道理，在江湖上混，早晚是要還的，不是不需要還，是需要還的時間不到！
他後悔當初不能管住自己的手。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的結果。
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貪慾之心不除，如飛蛾撲火，焚身方休！
「老李，還有什麼話說嗎？」單總見李聞不言語了，問了一句。
「……我沒有什麼可說的，單總。」李聞呆了半天，才說了話。
「去吧，到財務把傑豪的款子交了吧。剩下的事以後再說吧。」單總吩咐道。
「單總，我……」李聞一時語塞。
「去吧。」單文韜說得堅決。
雷霆手段，菩薩心腸，管理著偌大公司的單文韜向來如此。
李聞慢慢起身離開了老闆的房間，他行動緩慢，突然覺得變得蒼老。
李聞沒有去財務，而是離開了公司，他去了自己的那套公寓。
身邊的電話斷斷續續響了一天，他沒有接一個！
他在那裏靜靜地待了一天兩夜，直到第三天的早晨。
他知道前天單總為自己保留了顏面，他也知道自己的事情老闆知道的應該也不單單隻有這些，錢進的事情，寶元的事情，裕達的事情，可能或多或少他都知道些？想到這些，他的心裏打不禁鼓槌亂敲。
舉報信啊舉報信，想不到自己導演的一齣戲沒有結果，自己卻被另一封舉報信剪了羽翼，斷了雙腿。
自作孽不可活啊！
他應該做些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