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死亡名單分配

【1】

老比爾對王力威怒目相向，這個人改變了他對中國人的看法。

他一直認為中國人行為中庸溫文爾雅，而這個中年胖子卻不講信義令人捉摸不透。

里斯先生心裏罵娘，表面卻和顏悅色地說：「王先生，你既然不同意按人口比例分配死亡名額，那你有什麼更明智的建議呢？」

王力威說：「我想先聽聽各位的意見，我需要時間思考。」

【2】

佩頓先生說：「從民眾中挑選誰去送死，確實是一個極其艱難的選擇。」

里斯先生眉頭緊鎖，他嘆息著說：「MM3星人剛剛核爆的懷特空軍基地，估計死亡人數在十萬人以上。」

大家一聽，心情更加黯淡，佩頓先生說：「最新的統計數字嗎？老師。」

里斯繼續說：「是的，新總統已經派防輻射部隊去救援了。蘭德公司剛剛傳給我的初步估計，如果加上輻射的後期影響，這個地區年內死亡估計至少要達到20萬人。」

邁喬丹先生說：「我剛剛說過了，我們先不要哀悼。」

羅斯威爾說：「各位還是談一下各大洲的死亡分配名額。」

「我們需要分析一下北美和南美的老齡化情況。我認為，按年齡定名額，應該能夠得到人們的認可。」佩頓說。

老比爾點了點頭聲如洪鐘地說：「我也是這個想法，年齡分割線比較公平。」

王力威幽幽地說：「比爾老先生，你研究的是天文學，而不是人口學，我提醒你一句，如果按照佩頓先生的死亡配額，他的年齡肯定不會上死亡黑名單，而你的年齡就不好說了。」

老比爾漲紅了臉，差點一口氣喘不上來，他的的確確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他有點沮喪，但他仍然強硬地說：「王先生，你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而我卻不是。如果我上了死亡黑名單，我也願意在規定的時間去死。」

王力威並不尷尬，他只是緩緩地搖搖自己的頭，肥胖的脖子上扭出了幾道摺痕。

【3】

邁喬丹聽着大家的意見，感到人類的可恨又可悲。自從跟了MM3星人，他不僅覺得人類的身體十分笨拙，而且智慧也有限。

他說：「我也十分理解，尤其是在生死抉擇上，人們都是自私的。我相信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人屈服，那就是家人的愛，只有家人才會為家人獻身，儘管家庭之愛也並非牢不可破，但是相比較其他的愛，家人之間愛，更加牢固。」

他提醒大家說：「你們的辦法帶有很強的強制性，可能會造成騷亂和反抗，我不希望節外生枝，導致任務無法完成。」

「家人的愛？你能不能直接說明？你有什麼辦法？邁喬丹先生。」羅斯威爾問。

「這是你們的事，我只是善意提醒，如果讓我出一個主意，我建議你們多考慮從家庭中出名額。」他說。

「就像徵兵一樣，每個家庭出一個名額嗎？」王立威說，「在座的有誰覺得這個辦法可行？有誰願意貢獻出來一個家人？有誰甘願用家人的靈魂去滿足MM3星人這個禽獸？」

里斯先生說：「我只有一個人畜無害的老伴，佩頓先生只有一個天使般的女兒。我們怎麼可能把唯一的家人獻祭呢？」

邁喬丹先生長長地嘆了口氣，不再說什麼了。

【4】

王力威說：「羅斯威爾先生，我們是不是遺漏了一個關鍵環節？聯合國應該把每年全世界正常死亡人數報上來，這樣我們才好做計劃。」

羅斯威爾立即叫來了聯合國技術支撐部負責人口問題的女科學家愛洛琳。他問：「愛洛琳女士，我們想知道，世界上每年人口出生與死亡情況？」

令人印象深刻的是，數字好像都在愛洛琳的腦子裏，她說：「去年，世界上每秒有1.8人死亡，每分鐘106人死亡，每小時6，360人，一天有152，640人，一年死亡人數是55，713，600人。」

「什麼？每年就是五千五百多萬人死亡嗎？」在座的人都吃驚地問，有點不相信地看着愛洛琳。

「是的，這個數字是比較準確的。」她自信地說。

「只是自然死亡就有這麼多人？」羅斯威爾問，他有點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包括非正常死亡。」愛洛琳回答。

「我們這一下解決了很大的問題了！」羅斯威爾說。

但里斯先生有點生氣地說：「還有四千五百萬人呢，這難道是一個很小的數字嗎？」

「這樣每個移民署可以負責一千五百萬人的死亡指標。」王力威說。

老比爾立即反對：「亞洲人口佔了世界的一半，這樣的比例分配，歐洲斷然難以接受。」

佩頓也說：「是啊，還是按人口比例分配比較適合。」

「我們亞洲只出一千五百萬，這個數字能否完成也是未知數。」王力威攤了一下手說。

【5】

羅斯威爾說：「如果大家意見不一致，就由聯合國秘書長辦公會議制定配額。但有一個條件，聯合國發佈死亡配額后，你們都必須接受。」

佩頓先生和老比爾都表示同意。王力威還想反駁，想了想又停住了。他心裏有別的想法，有些事當面爭論並不能解決問題，通過一些間接渠道，也許更能夠把問題解決好。

他不願意殺人，他甚至期盼一些間接的死亡：比如日本核電站再次發生泄露事故，比如某個地方出現嚴重地震，比如出現流行性疾病。唉，誰能知道呢？

王力威聽到佩頓先生說：「羅斯威爾部長，我們不能忘記俄羅斯。但是，聯合國應該直接與俄羅斯對話，我擔心比爾總指揮的命令對他們無效。」

老比爾沒有想到這一層，他感激地看了佩頓先生一眼，沖着羅斯威爾憤恨地說：「在我眼裏，卑鄙自大的俄羅斯人不屬於歐洲。」

羅斯威爾說：「好吧，我以聯合國的名義給他們發佈命令，但是我們要先制定他們的死亡配額。」

邁喬丹說：「你們已經開了十個小時會了，應該結束了。我再次提醒諸位不要樂觀，靈魂收集需要更多木乃伊，並不是每個突然死亡的人，靈魂就能立即被收集到。」

羅斯威爾說：「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木乃伊已經被你們消滅了幾十萬了。這大大影響了靈魂收集的效率。我就住在曼哈頓廣場酒店，諸位可以隨時找我。」

說完，邁喬丹站起身，走到門口，拉開會議室的門，離開了。

【6】

羅斯威爾愣了半天，他也站起來，揮揮手，有氣無力地宣佈會議結束。

每個人都是一臉憔悴，他們顧不得認真思考邁喬丹的話。

他們這才發現，這十多個小時，他們竟然沒有吃任何東西，但肚子一點也沒有感到餓。

人們都走了，會議室頓時空蕩起來，昏黃的燈光下只剩下里斯和佩頓。

佩頓頹然地說：「王力威是我們強硬的對手。」

「是啊，郭章升先生是一位儒雅的學者，而王是一個鷹派。」里斯說。

「還有俄羅斯，那是一個流氓國家，我看，老比爾一定拿他們沒辦法。他們從來不配合聯合國的行動，就是聯合國發佈命令，他們也未必遵從。」佩頓說。

里斯先生深吸一口氣，

然後緊緊盯着佩頓的眼睛，

搖搖頭說：

「如果俄羅斯再出一次切爾諾貝利核污染事故，

就算他們拒絕合作，

他們應該承擔的死亡名額也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