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再生之日

【1】

「媽媽，你能走嗎？」我說，「你已經在床上躺了很久了，也許一下子沒有辦法在地下走動。」

「我試試，兒子。我覺得自己能行。」媽媽說。

「那你小心點兒，親愛的。」暗星人說。

媽媽從床上走下來，暗星人「爸爸」迅速地幫她穿好了鞋子。

我媽媽站在地板上，暗星人「爸爸」扶着她，走了幾步后，她推開他的手，認為自己能夠穩定的走動了。

我媽媽穿着柔軟的粉紅色針織睡衣，臉龐和脖子的肌膚因為少見太陽而雪白粉嫩。

她走到自己的衣櫥前，熟練地拿出一件白色外套，套在睡衣外面。

她對着鏡子理了一下頭髮說：「我的頭髮怎麼這麼長了啊？看來，我需要好好洗一個澡了。」

暗星人爸爸說：「水是熱的，你洗就行。」

媽媽步履輕盈，推門走進了盥洗室，裏面的燈光隨機亮了起來，牆壁出現了淡紅色的燈光。

我這才發現，浴室與媽媽本來的不一樣，這個用不透明的玻璃隔起來的浴室，被隱藏在牆壁後面。

我以為推開那個門，就是卧室的盥洗室呢，其實裏面只是一個狹窄的空間。

我看了暗星人一眼，他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說：「對不起，浩宇，這裏畢竟是地下一千多米的地方，無法完全復原家中的房間，只能委屈你媽媽了。」

我聳聳肩，沒有說話。

我聽着媽媽洗浴時的淋水聲，彷彿聽到了媽媽在唱歌。因為媽媽在洗澡的時候，經常會唱一些歡快的歌曲。

但是，在這裏，媽媽沒有唱歌，她一直安靜地洗澡。

【2】

我說：「我們去告訴伊萬先生一聲，他們還等著消息呢。」

暗星人說：「好。」

推開房門，我和他一起走下樓梯。

伊萬和林悅悅從沙發上立即站了起來，用充滿期待的眼光看着我們，神情緊張。

我興奮地說：「伊萬叔叔，悅悅，我媽媽回來了。」

他們激動起來，焦慮的表情一掃而光。

悅悅眼淚婆娑地說：「太棒了，浩宇。」

伊萬說：「浩宇，我就知道你能行。」

暗星人重重嘆了一口氣，煩躁地揮手打斷他們說：「可是，她卻不記得我了，只記得我已經死去了。」

林悅悅和伊萬僵在那兒，彷彿被施了定身法一樣，表情凝固。

我理解他們，他們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結果，同時擔心暗星人下一步會採取不利的行動。

過了好一會兒，伊萬才回過神來說：「郭先生，她剛剛恢復，她也許只是暫時想不起你來。」

我搖搖頭說：「我媽媽的靈體，是用我身體里的粒子再生的，那是她到鏡像地球前的粒子。」

我指著暗星人對他們說：「所以沒有在鏡像地球中和他在一起的記憶。」

暗星人再次嘆了一口氣說：「是的，她沒有和我在一起的記憶了。」

伊萬狡猾地說：「郭先生，你既然如此愛她，她一定會被感動的。你在鏡像地球上，不就感動過她嗎？大不了再像在鏡像地球時一樣，愛她，感動她，把她爭取回來。」

暗星人的眼神明亮了起來，他拉着我重新向樓梯上方走去。

他邊走邊說：「是的，伊萬先生，謝謝你。我缺乏愛的訓練，你的話對我來說，不亞於金玉良言，真是讓我醍醐灌頂。」

伊萬不自然地笑了一下，說：「郭先生，你一定行的。我和悅悅在這裏等着你們一家人下來啊。」

【3】

暗星人沒有說話，我們重新回到房間，關上了房門。

過了一會兒。媽媽推開門從沐浴間出來了，她的頭髮仍然濕漉漉的，房間立即散發着蒸氣熱量和洗髮水的香味。

媽媽問：「浩宇，我聽到你們下樓了，誰在下面客廳里？」

我說：「媽媽，是伊萬叔叔和林悅悅。」

媽媽思考了一下，很快想起來了，她點點頭說：「我記得他們，很清楚地記得他們。」

暗星人說：「你收拾一下，親愛的，我們一會去見他們。」

「好的。」媽媽說，「沒想到有客人在我們家。」

我和暗星人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

「現在是幾號了？我忘記時間了。」媽媽坐在梳妝台前問。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電子手錶說：「媽媽，現在是2031年3月11日了。」

媽媽閉着眼睛想了半天，才睜開眼睛說：「看來，我睡了很久很久啊，兒子，我錯過了你十歲的生日了。你的生日已經過去了一個周了啊。」

我說：「媽媽，沒關係。今天的日子是也是你的生日，是最應該慶祝的日子。」

暗星人爸爸說：「浩宇說得對，今天的日子，是你的再生之日。我們一起給你過生日，同時給浩宇補辦一個大大的生日，你看行嗎？」

媽媽開心起來，微笑說：「好，這個主意不錯，我們給浩宇補辦一個生日。」

暗星人爸爸笑容雖然拘謹，但是比剛才好看多了。他因為媽媽同意他的提議而開心起來。

他說：「我們一家人，開開心心地辦一個生日PATTY，為你，也為兒子。」

我說：「只有我們幾個人？」

暗星人急躁起來，說：「我們一家人在一起，是最重要的。」

【4】

媽媽看了一眼暗星人，似乎非常顧忌他。媽媽顯然和我一樣，忌諱這個長得像「爸爸」的人，其實就是暗星人。

她指著窗戶說：「不是中午了嗎？怎麼沒開窗戶？」

暗星人爸爸立即去啟動全息投影的按鍵，陽光立即投射進來，和真的簡直沒有什麼兩樣。

我對媽媽說：「媽媽，我們是在北極點的地下，是在地下一千多米的地方，我們並不是在我們北京的家裏。」

我媽媽驚訝地說：「怎麼可能？這一切難道都是假的嗎？」

我搖搖頭說：「媽媽，窗戶是全息投影。但是，傢具不是假的，都是他搬過來的。」

暗星人爸爸笑着說：「舒雲，我希望你一醒來，就能在我們的家裏。至少，能夠看到我們家的樣子。」

我媽媽清醒地問：「先生，你去過我的家了嗎？」

暗星人爸爸自然能夠聽出媽媽話中的隔閡，他無奈地說：「是的，我去過。我們一起在那裏呆了一個星期。」

「真的嗎？在我不清楚的時候，你不會？」媽媽緊張地用雙臂抱住了自己的胸。

暗星人笑了笑說：「不要擔心。我愛你，我不會傷害你，我是在保護你，讓你的靈體再生。」

我媽媽不解地說：「為什麼你不把浩宇約到北京的家裏？讓我的靈體在那裏再生？」

暗星人說：「因為地球上有威脅存在。我預感到了危險。」

「你預感到了威脅？」我媽媽問。

「是的，在北京的家裏復活你，會有不可知的危險。」

「所以你找到了伊萬先生？」我問。

「是的，我費盡心思找到了伊萬先生，和他做了一個交易。我幫助他優化他的嗜血童子，他把浩宇帶到這裏。」

我對媽媽解釋說：「只有在這裏，北極點上，暗星人先生才能讓你的粒子顯現，我才能夠讓你的粒子分裂再生為靈體。」

【5】

我媽媽感動又驚訝，但她只是淡淡地說：「謝謝你，暗星人先生。雖然你的樣子和我的丈夫十分相像，但你不是他，我能夠感覺得到。不是嗎？」

暗星人的神情暗淡下來，他說：「我確實不是他，我承認。但我認為，我比他更愛你。」

我媽媽抬頭看了看天花板，不理會暗星人的痴情表白。

她喃喃地說：「我真的迷糊了，這個世界已經變成什麼樣了？我漏掉了什麼嗎？」

我告訴她說：「媽媽，世界是變了。現在的聯合國，是智能人統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