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記憶的中斷

【1】

暗星人激動不已，他充滿期待地望着我。媽媽的粒子在我的靈體繼續快速裂變着，他急於知道結果。

我對暗星人說：「先生，我想在我的靈體里找到我爸爸的粒子。」

我以為他會發怒，或者不快，沒想到，他毫不猶豫地說：「好的，你媽媽一旦醒過來，我馬上讓你爸爸的粒子顯現出來。」

「真的嗎？」我半信半疑地問。

「我答應過你，是不會食言的。」他說。

暗星人沉浸在興奮中，好像並不在意我的要求。而剛才他還對我復活爸爸的靈體怒不可遏呢。

他雖然這麼說，我卻頗為疑慮。他坐在床上，顧不上關注我，眼神熱切地看着我的媽媽，不時俯身給她撫撫頭髮。

我媽媽美麗而年輕的樣子，讓我感覺不可思議。我想起和媽媽在一起的時候，她歡快而憂鬱，嘴裏總是哼著歌，像沒有長大的女孩子。

也許，她的善良以及藝術修養，讓她逃脫了歲月的刻痕。我不由自主的想，我媽媽會永遠這樣年輕嗎？會永遠這麼美麗嗎？

我媽媽是粒子人，她重生之後，一定不會變老的。我不願意想不好的事情，我無法想像她變老的樣子。

雖然我想過永生，而且也很可能永生。但是，我在不停地長大。我想，永生的我，會長成什麼樣子呢？

【2】

正當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正當我糾結著的時候，我感覺到靈體里似乎出現了絢麗的光芒，伴隨着玫瑰花的芳香。

我快樂地叫出聲來：「我媽媽的靈體再生完成了。」

我感到暗星人爸爸激動得手在顫抖，他強烈克制着自己的激動，他攥緊拳頭，仍然無法讓自己平靜。

媽媽的粒子通過意識對我說：「浩宇，兒子，我已經再生了嗎？」

我激動地說：「是的，媽媽，你的靈體再生了。」

我的粒子在媽媽的靈體里巡視了一圈，她的靈體極其完美，沒有發現任何瑕疵。

媽媽繼續用意識說：「我看到我的身體了，兒子，那真的是我的身體嗎？」

「媽媽，是的，那就是你的身體。」

「我怎麼那麼年輕啊？」

我感覺到媽媽喜悅中的羞澀，羞澀中的驕傲。

「媽媽，你一直很年輕啊。」我說。

我感覺到媽媽的靈體從我的身體里出來，進入到了她的身體里。

接着，躺在床上的她像睡醒了一樣，緩緩睜大了眼睛。

媽媽的聲音傳出來，彷彿是美妙的撥動人心弦的天籟之音：「我這是在自己的家裏嗎？」

「是的，媽媽。」我說。

「是的，親愛的。」暗星人說。

【3】

房間的掛鐘輕輕地響了一下，時針指向了12點。

我知道這是中午12點。而這個時間裏媽媽醒來了，我感覺真是奇妙無比。

「親愛的，我終於可以再見到你了，我以為我永遠失去你了呢。」暗星人爸爸眼淚汪汪地說。

「怎麼是你？怎麼是你？」

媽媽驚疑地一下坐起了身，好像一直沒有注意到幻化成爸爸的暗星人。可能是躺在床上身體缺乏運動，她一隻手捂著腰，似乎感到不舒服。

「我，我是郭章升啊。你不記得我了嗎？」

暗星人爸爸沒有想到媽媽如此發問，不知道說什麼好。

媽媽驚慌地看向我，說：「兒子，你的爸爸復活了嗎？」

我對媽媽的表現也非常意外，在鏡像地球上的時候，媽媽和暗星人十分親密啊。

我用力地搖搖頭說：「媽媽，他不是我爸爸，他是暗星人，他是有我爸爸記憶體的暗星人。」

暗星人爸爸尷尬極了，他不滿地瞪了我一眼，說：「舒雲，我雖然藉助暗星人變成這個樣子，但我真是的你的丈夫，我就是郭章升啊。」

我媽媽驚慌地推開他，把我摟在懷裏，說：「浩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為什麼你爸爸他……」

「你忘了我們在鏡像地球的日子了嗎？」暗星人焦急萬分地說。

「什麼鏡像地球？他在說什麼呢？」媽媽求救般地望着我。

我剛要解釋，暗星人忽然醒悟了一般說：「浩宇，我知道怎麼回事了。我知道為什麼你媽媽不記得我了。」

我和媽媽都疑惑地看着他，我感覺到媽媽有一絲恐懼和慌亂，她想掩飾一下，但面色慘白，無法恢復平靜。

暗星人爸爸繼續說：「浩宇，你媽媽的粒子，在你的靈體里的粒子，並沒有我們在鏡像地球中的記憶，她的記憶中斷了。」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十分驚奇地說：「是這個原因嗎？什麼時候中斷的？」

暗星人爸爸問我的媽媽：「你還能記起你的靈體是怎麼消失的嗎？」

我的媽媽搖搖頭說：「我不記得了。似乎我一直在睡，但是我知道自己到了異域空間。我內心知道，我已經無法與我的兒子在一起了。」

【4】

暗星人爸爸痛苦地說：「你的粒子卻沒有我們鏡像地球時的記憶。你不記得我們那時候是多麼的相愛嗎？」

我媽媽眼淚流了下來說：「我記得我們美好的時光，也記得我們不愉快的日子，我記得你已經死了，那就像一個夢。但現在，我無法理解的是，你真的是暗星人嗎？」

「我承認，我是暗星人，有着郭章升記憶的暗星人。但我強烈地知道，我就是郭章升，就是你丈夫，是最愛你的人。」暗星人爸爸說。

「可我們，我們已經天隔一方了啊？而且，你死去后，我已經和許昌榮戀愛了，我們已經打算結婚了。」

我媽媽越來越清醒了，但是她的清醒卻不包括在鏡像地球的日子。

「不，不，怎麼又扯上了許昌榮呢？我愛你，親愛的，是我幫浩宇找到你的粒子的，是我要求他復活你，甚至甘心讓他復活人類的我，讓你從我們兩人中選擇。」

暗星人爸爸強烈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緒，我能夠感受到，他真摯的眼神對我媽媽哀求。

我媽媽聽說他復活我人類的爸爸，更加驚恐和迷惑了，她緊緊抱着我，心跳加速，身體劇烈顫抖。

我氣憤地說：「先生，你如果愛我的媽媽，就讓她先冷靜冷靜。」

暗星人爸爸冷靜下來，他紅着眼圈抱歉地站起身說：「對不起，孩子，對不起，舒雲，是我操之過急了。我需要給你時間，給你空間，讓你能夠慢慢地接受我。」

我媽媽手足無措地說：「我怎麼接受你？我無法理解這一切。你怎麼會是暗星人呢？」

【5】

我不知道該如何向媽媽解釋，她靈體的記憶停留在了鏡像地球前的時間段。

而此後發生了那麼多的事，又怎麼可能一下子解釋得清楚呢？

「媽媽，你休息一下，先不要想這麼多，我們有的是時間向你解釋。」我說。

暗星人爸爸雖然極度失落，失魂落魄，但也不住地點頭說：「是的，我們有的是時間。你暫時可以不接受我。但我愛你，不惜一切。你一定會接受我的，一定會認可我的。」

我感覺媽媽很是動容，但她仍然疑懼不已。她緊緊把我摟在懷裏。

是的，她需要時間，需要時間理清楚這一切是怎麼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