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神秘海天

【1】

我坐在沙灘上，松濤陣陣，海浪轟鳴。我仰望着星光密密麻麻的蒼穹。那裏有無窮的神秘。我想，我到底在哪裏？毫無疑問，我也正處在神秘之中。

別墅溫暖的燈光透射出來，後面是低矮的群山，樹林覆蓋整個山頭，在星光下呈現莽莽蒼蒼的淡黑色，在強勁的海風中巋然不動。

我聽到一陣尖叫，竟然是我「爸爸」的叫聲。我回過頭來，看到「阿雅」把我「爸爸」打倒在地，騎坐在了他的身上，用看似柔弱的小拳頭在打他的頭。

但我「爸爸」只是抵擋，並沒有還手，彷彿戀人之間的嬉鬧。我有些失望，對他的懦弱很不滿意。

這失望和不滿意讓我心裏一驚，我難道被代入到這幻境中了？

我爸爸活着的時候，媽媽有嚴重抑鬱，總是對他大吼大叫，爸爸大都息事寧人，忍氣吞聲，我也總是流露出對他不滿的感情。

我悵然若失地極力回憶爸爸的音容笑貌，竟然無法完整地回憶起來。

我痛恨自己竟然忘記了爸爸的樣子。事實上，是我不敢掀動對他密封的記憶。

但現在，我覺得自己有些無情。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媽媽，還有誰比他更愛我呢？

他有時半夜回家，我都睡熟了，他一定會跑到我的床邊，用剛硬的鬍子扎醒我，而絲毫不顧我的反抗。

這個蝙蝠人太像我爸爸了。其實，他就是我爸爸的記憶體，他從哪裏拿到我爸爸的記憶呢？

也許是人類的記憶本來就存儲在某處，暗星人可以輕易得到，就像人類發明的雲儲存。

但無論他多像我爸爸，我都必須保持足夠的剋制，我不能被他的假象所迷惑。

沙灘上，他們仍然在打鬥。我想他們也許有一天會真的出現分裂。蝙蝠人之間總是難以合作，也許是因為個人的能量都太強的緣故吧？

我想起那個被吞噬的蝙蝠人，他甚至和同類大打出手，以致於他被我吞噬的時候，其他兩個蝙蝠人竟然隔岸觀火，而不是出手相救。

正當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我「爸爸」和「阿雅」邊說話邊來到我面前。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和好了。

沒有月亮，但天空仍然是暗藍色的，只有極少的白雲。

天穹灑下來的星光，照得遠處的海浪波光粼粼，照得他們的臉很是清晰。

【2】

「阿雅」過來對我說：「我們商量過了，在人類滅絕之前，我們暫不吞噬你們所在的星系。」

「什麼？你們的目的是吞噬太陽系？」我問。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看着天空，目所能及之處，是浩瀚的銀河，也許太陽系在億萬個星系中不算什麼，但卻是人類的母星系。

「這個星系已經被你們毀壞了。」她說。

「你們就是為了獲得太陽系毀滅的暗物質嗎？」我再次問。

「是啊，太陽系毀滅產生的暗能量，足夠我們創造很多暗物質空間了。」「阿雅」說。

「你們為什麼不斷需要暗物質？」我問。

「因為那是我們活命的能量。」她說。

「你們的能量不夠嗎？」我問。

「我們所在的暗物質空間，能量在不斷被黑洞吞噬，所以我們要不斷尋求暗能量資源。」她說。

「我所在的，也是一個暗物質空間嗎？」我問。

「空間就是空間，空間的張力來自於能量，不存在暗物質和明物質。」我「爸爸」說。

「我聽不懂。」我說。

我確實一時沒有明白過來。按照人類現有的基礎物理學，物質定律是第一性的定律。物質不滅，相對守恆。這似乎沒有什麼不對啊？

「人類已經進入靈體文明的萌芽階段了。可惜的是，人類在這個階段就要滅絕了。」「阿雅」說。

「你爸爸在世的時候，研究暗物質走對了方向，但是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那就是物質思維。能量並不一定是物質才有的。人類看不見於是稱之為空無或者引力的能量。」我「爸爸」說。

我仍然搖搖頭說：「暗能量不是暗物質產生的嗎？不是引力波嗎？」

「不，暗能量就是我們，我們就是暗物質。」

【3】

「阿雅」煩燥地對我「爸爸」說：「你還是省省吧，少賣弄你那點用地球語言根本表達不清的低端知識。對人類來說，你就是他們的上帝，而我就是聖母，這孩子就是聖嬰。」

我十分反感地對「阿雅」說：「你是暗星人，是聖母也是黑暗聖母。你知道聖母意味着什麼嗎？難道你會給人類帶來福音？難道你會拯救人類擺脫苦難？難道你能夠讓人類避免毀滅的命運嗎？」

「阿雅」憤憤不平地說：「做人類聖母難道有這麼多繁文縟節嗎？難道有這麼多責任嗎？」

我「爸爸」說：「你可不能把我們當成人類的救世主。我們可沒有義務為人類做事。人類自己的事自己去做。」

「你不是說我們是一體的嗎？」我問。

「我們只是偶然發現你的，但你竟然吞噬了我們一個能量體。你知道，這個能量體有多強大嗎？」

我「爸爸」忽然朝海里揚了一下手，滔天的海水，竟然聽命於他的手的引導，海水在我們頭頂上不斷向空中升騰。

【4】

海水遮蓋了天空，水在微弱的光線下呈現出灰藍色，我甚至看到了巨大的鯊魚快速穿過。

別墅的位置所在，竟然如同海底的水晶宮。所有的海水以及海中的生物，都在我們的四周。海浪聲傳來，我很難分清海浪是從哪兒傳過來的。

我內心十分驚恐，但拚命保持面部表情的平靜。

「你認為這是一個幻覺？」我「爸爸」問。

「即使是真實的，我也會像幻覺一樣對待。」我倔強地說。

「這是我的能量，你覺得強大嗎？」他問我。

「阿雅」哼了一聲：「你哪裏那麼多廢話？」

我「爸爸」說：「我可不想把他逼成敵人。」

「阿雅」說：「我們和他也融合不了。」

我「爸爸」不理她，繼續說：「孩子，你也可以做到翻江倒海。」

我不理解地說：「我怎麼可能做到？」

「那你試一試？」他鼓勵我。

「我試一試？怎麼試？」我看着自己的手，難道我用他那樣的手勢也可以做到嗎？

「阿雅」鄙夷地說：「人類真的不配我做他們的聖母。他們是無知無能的混合體。即使他們擁有了強大的能量體，也不會使用。」

我「爸爸」嘆息著說：「是啊，多麼強大的太陽系，竟然被他們的無知而毀滅了。」

「阿雅」說：「所以，他們只配得上毀滅，而配不上拯救。」

「這可不是一個聖母該說的話。」我「爸爸」調侃她說。

「我可是黑暗聖母，這個小東西就這麼稱呼我的。」她說。

【5】

我沒有理會他們的嘮叨，我想着我「爸爸」的話，我自己真的有了很大的能量，可以翻江倒海了嗎？

我真的能夠讓海水倒懸嗎？這也許是蝙蝠人的一個惡作劇。但我覺得自己有必要試一試。

我於是讓自己的靈體粒子動了起來。

與以往不同的是，我感覺到自己的粒子具有沉重感，好像變得粘稠了一樣。

粒子也由原來的淡藍變成了暗黃色，那暗黃色讓我聯想起火焰的心臟。

我驅動粒子在自己的手上，感覺到一股說不出的能量。

我兩隻手輕輕上舉，隔空划動頭頂的海水。

忽然，幾十米高的海水，在我的手勢下劃開了一條裂谷，在裂谷最上方，竟然有星星在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