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章
就像是見了鬼般的大喊了句:「小傢伙,跟上我!」
腳步蹬地的碎響沉重又急促,包含了米修斯惶恐不安的情緒。
可米修斯就這麼漫無目的般跑,又能跑到哪裏去?
甚至都沒來得及回頭去看小傢伙一眼,米修斯只顧著儘快離開這破地兒。
好在點點銀光隨着米修斯的腳步推移,但前道路卻似無邊無盡,帶着冰冷寒意。
手錶的確是不見了,米修斯記得此前和小傢伙的事,就連小傢伙突如其來對着手錶展露出大門牙的畫面米修斯也能清晰的回憶起來。
雖然手錶跟隨米修斯的時間不長,但現在沒有手錶,米修斯覺得自己瞬間失去了安全感。
但是無論如何,保命要緊,當米修斯跑路間狠捏一把自己手臂上的肉時,針扎般的痛楚提醒他,這並非單純的只是一個夢境。
或者說這就是現實,帶着些許迷惘的現實。
「米修斯,……」
耳畔又響起那如此間同樣冰冷的聲音。
米修斯心下一凜,不由自主的問了句:「到底是誰?裝神弄鬼有意思?」
「米修斯……」
對面一直就在叫喚米修斯的名字,是個男人的聲音,也許蒼老,也許……
「爺爺?」米修斯猛然頓足。
喊著米修斯名字的聲音拉長的尾音似曾相識,記憶回到童年,伴隨老家鄉村和爺爺相處的時光。
米修斯的爺爺已經故去多年,時間沖刷了思念,現下卻……
「是你嗎,爺爺?」米修斯此刻很費解。
難不成自己的爺爺去世后,倒是成了時光老人?
不不不,不對,米修斯連忙打消這個念頭。自己怕黑不假,但是現實社會生存至今的米修斯,耳熟目染的科學事實告訴自己,怪力亂神之說只是虛妄。
但這神乎其神的空間還有那神似自己爺爺嗓音的聲音,又是什麼?
米修斯沒有繼續往前,身後的銀光柔和,小傢伙就靜靜的跟隨着米修斯,沒有吵鬧的情緒。
有這麼一瞬間,米修斯心底竟渴望眼前浮現出爺爺的身影。
爺爺離開自己好些年,米修斯現在很想他,很想很想。
可惜終究沒有出現,唯獨只有聲音,就在米修斯止住腳步之後沒多久,連聲音也再沒有出現。
黑夜總是伴隨着寧靜,米修斯不喜歡這樣的寧靜,他想回到喧囂的生活當中。
不管這是不是夢,或是撞邪,米修斯雙拳緊握勢必要打破這種困境。
「小傢伙,你知道怎麼出去嗎?」米修斯將視線轉向銀光匯聚之處。
其實這會也只能看清這些許的光芒了,不過小傢伙並沒有任何反應。
只是乖乖的跟着米修斯,米修斯走它就走,米修斯停,小傢伙也沒有動靜。
「滴答,滴答,滴答......」
接連好幾聲類似鐘錶的滴答聲,輕輕打破這份靜謐。
米修斯壓低呼吸聲,捏緊的拳頭愈發用力。
不受控制的眩暈感沒有任何預兆的出現,米修斯再難保持心境。
心如止水當真很難,人非聖賢,米修斯感覺自己的生命將要到此結束。
從來沒有過的脫力感覺,將米修斯最後的希望以及執著打破。
「要完了嗎?我,我….還不想……」
眼皮逐漸沉重的米修斯,就要昏睡過去,手腳變得無力,視野中的光芒變成一團暈影,搖曳著支離破碎。
「爺爺,救我.」
不知為何,或許是米修斯潛意識促使自己發出的求救。
「哧!」
低沉的破風聲驟然而至,黑暗空間滴答聲若有若無,取而代之的是割裂金屬的刺耳摩擦聲!
清冷的風就像是從撕裂豁口的縫隙間肆意吹來,整個身子感受這難以承受徹骨冰涼的米修斯。
睜開雙眼!
眼前再沒有黑暗,恍若兩個世界的更替!
一幅幅如同電視畫面的情景排列成形,甚至能聽見當中人的話語!
「這是?」米修斯滿是驚愕。
「爸,媽,月月……還有……我自己?」米修斯驚呼出聲,「這真是我?」
的確,米修斯看到了兒時的自己,還有父母懷抱出生不久月月的畫面。
這合家歡樂的一幕,正是十多年前所發生過的事情。
莫非時光倒流了?
可這太過匪夷所思,但米修斯眼前真切出現的就是自己的回憶錄!
每一個細節,都是無比真實,甚至連舉手投足,面目神情。
就連生活中的吃飯喝水,都是演繹到了沒有任何誤差!
米修斯不由自主往前走去,他想靠近......
而且每一個畫面,都隨着米修斯腳步的拉近急速變化著。
就像是一本很長的書,一頁頁的翻開,且一目十行。
最終米修斯與那巨大光屏已經近在咫尺!
畫面中的自己,也差不多和現在的米修斯一個模樣,已然成年。
米修斯緩緩的伸出手,畫面流速更快。
比得上任何高速路上奔跑的汽車,乃至穿透雲層的飛機!
「白可卿!」米修斯一驚。
突然看到了才認識不久的大校花,這不過是發生在幾天前的事!
米修斯現在不僅僅是費解,更多是好奇!
這究竟是一種怎樣的存在?米修斯不由得伸手去觸摸。
這手一經探出,便再沒有了迴旋的餘地!
強硬的吸附之力帶着米修斯的手將他整個人都拉了進去!
一陣天旋地轉頭昏耳鳴,耳邊夾雜着無限徘徊的亂音。
各種各樣說不出名字的雜亂聲音使得米修斯如同陷入泥沼!
等到有了立足之地豁然開朗的時候,米修斯始終不敢確信重見天日的感覺是否真實可信!
「這是珍寶閣!?」
耳邊傳來窸窣的聲響,米修斯循聲一看,自己的身子正靠着櫃枱。
這地兒米修斯再熟悉不過,正是自己打工的地兒,孫思琪的古玩店。
由於大腦經歷的反差起伏太大,沒完全回過神來的米修斯險些碰掉身旁的一個宋代瓷瓶!
連忙收回手戰戰兢兢,米修斯喃喃念叨:「這可是珍寶閣為數不多的高價貨!」
若是不留神給碰碎,估計孫思琪得找米修斯拚命,要知道這玩意兒當初可是耗費了不少精力盤來的,到現在一直用來撐門面。
米修斯收斂心神,環顧四周發覺擺設什麼的都還是如同之前無二。
只不過……
就在米修斯將目光轉向右側擺放相對來說體積偏小古玩的儲物櫃時。
一眼便就看見了,離奇不是擺設位置的偏差。
而是本來被米修斯拿走去逗小傢伙的那幾個白釉瓷杯,竟又好端端的出現在那裏!
難道時光真的倒流了?但是米修斯記得自己絕對沒有撥動過指針!
況且現在手錶也隨之消失不見,米修斯倒是想找。
但是掉在哪裏,什麼時候掉的,都不知道!
不過現在看來,米修斯覺得情況還不是太差。
頂多也就是回到了昨天,算起來也不過二十小時。
權當做一天的時間虛度便好,米修斯自我安慰。
可當聽見就近處熟悉的叫聲時候,米修斯卻又猛的綳直後背!
循着聲音位置看去,似乎是一個不太起眼的角落。
米修斯神色以及身體完全處於緊繃狀態,不敢有一點馬虎!
「吱吱!」
一個淡銀色的身影突然竄出,躍上了米修斯面前的櫃枱。
正是小傢伙!米修斯一喜連忙要去接近,可剎那間又覺得什麼不對勁。
因此快速伸出欲要抱着小傢伙的手也停滯不前。
「小傢伙,你這皮毛的顏色怎麼沒之前的亮了?」
彷彿就是初見這個小傢伙時,那一身黯淡的銀色皮毛加之略帶挑釁的眼神,也如此刻這般,一切竟似重演。
不過那都是許多天發生的事兒了,米修斯不會傻到認為時光能夠倒退到這個地步。
但!
下一秒,從小傢伙周身憑空出現的一個老式手錶被它小爪子舉過頭頂的時候。
米修斯傻眼了,頭一回知道一種感覺叫做窒息般的「懵比」。
米修斯良久說不出話,記憶里的畫面飛速掠過心頭。
連帶之前靜謐黑暗空間的畫面,一切好似那麼順理成章卻又處處透著耐人尋味的疑點。
「這算是故地重遊......還是時光真的,真的倒流了?!」米修斯半響念出這句話。
這又豈非不是米修斯的滿心疑惑,望着小傢伙一如曾經時的神態。
米修斯知道,怕是真的......
順手接過手錶,模樣不改前貌,還是那麼不起眼,還是那麼破舊。
停滯不前的指針絲毫未動,米修斯足足盯了接近一分鐘的時間,也不見走字。
對了,所有的事情回到了起點,回到了得到這塊表時候的起點。
難得手機現在沒在米修斯身上,不然打開一看,估摸著不是沒信號死機便就是......
米修斯不敢往下想,稍加研究了下手錶,發現確實沒有可用的時間。
就像是為了更加證明這一觀點,米修斯將手探出,摸向之前險些被自己弄倒的瓷瓶——
刺眼的白光呼嘯而至,自瓶身顯露而出再又閃進手錶,之後再無聲息。
指針往前約莫兩分鐘的幅度,米修斯這一次真的信了。
時光,的確,倒流!
「天啊!小傢伙,你別告訴我你什麼都不知道!」米修斯沖着老實蹲在櫃枱上的小傢伙大聲喊道。
可小傢伙現在就只是以憨憨的模樣獃獃的眼神盯着米修斯,甚至於連眼珠子都不曾轉動一下。
米修斯開始惆悵,按照之前經歷過的,恐怕等一會就該出現......
門外不出所料的,響起一陣熟悉的腳步聲,愈來愈近。
米修斯現在的心情恐怕連他自己都無從形容!
好不容易過來的這段時間,從白玉印章在金玉齋受鑒,再到春遊,賭石......
這一切難道又要經歷一次?
米修斯當然想否定,但事實如何改變!
偏偏就是一成不變,直到臉色糾結的走完胡德發登門挑釁一事後踩着自行車慢行在回家道上。
米修斯肩頭的小傢伙已經不安分,攥著米修斯衣服就要他變轉位置。
沒錯,到了撞上白可卿被綁架的時候。
米修斯本是無奈,一肚子委屈和驚訝並存,當看到打開後備箱被小傢伙丟來的一串寶石項鏈時。
米修斯卻又兩眼放光似乎想到了什麼!
「小傢伙,難道這都是你安排的?知道我在找這玩意兒?」
但形式已經刻不容緩,就在磨蹭了這一點點的時間,米修斯身後迎來兩個面露凶光咧嘴對着自己獰笑的男人!
這就是那黑幫分子,十足的歹徒!
米修斯不敢滯留,利用手錶之前吸收的寶光,重新來過!
米修斯曾聽說過一句話,不論是否帶有目的或是偶然的穿梭時光,歷史都不容改變。
這句話本來只是看過電視劇的人們留下的討論話題,可米修斯現在真正的身處其中。
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改變歷史,但短短的幾天時間回溯,米修斯突然萌生出了這種想法:
若是自己更加肆無忌憚些,很有可能接下來幾天,通過手錶能力得到的收貨還能翻上一番!
就在飛速蹬車遇見警花陳雪的那會,米修斯聯想起那天夜裏的兇殺事件。
這件事再時光倒流回來之前,是沒有得到破解的。
而且那天夜裏掏出米修斯錢包陷害他的那個神秘人,一直都讓米修斯覺得心中有塊石頭無法落下。
現在好了,既然如此,那麼就可以直接避開那天的遭遇,或是爭取做回良好市民直接叫上警察一同前往。
而面前走過來的陳雪,掩藏不住的巾幗氣質更是讓米修斯頓時打起了精神。
人民警察自然陽光無限,米修斯沒理由苦着臉面對,不然被陳雪誤以為自己圖謀不軌那可就成了一個大大的冤屈了。
「陳......噢,正好正好,警察同志,那個......」
沒有任何改變,發生過的重新來過,還是同樣的場景。
只不過多了一個不同之處,那便是米修斯將那串寶石項鏈直接交給了陳雪。
算是解決了自己的心病,可想白可卿是何等人物,這串寶石項鏈縱使說不上價值連城,那也絕不是以目前米修斯的經濟條件可以補償得起的。
可苦比的是,就在陳雪離開的那一瞬間,恰恰是那身墨色制服背影消失的那一刻——
小傢伙出其不意的跳下米修斯肩頭,猛的張大嘴巴!
米修斯來不及阻止,手錶再一次「慘死」在小傢伙的大門牙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