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交談

聖路易靜靜的沒有說話，只是臉色在瞬間竟然微微發紅，頭稍稍低了些。

「少爺，飯菜都端上來了。」正說着話，亞歷山沉悶的聲音在米修斯的身後響起。

米修斯看了眼桌子上滿滿的飯菜，笑呵呵道：「那就先吃飯吧，吃完飯再聊。」

按照慣例，吃飯之前，大家一起做禱告，感謝上帝仁慈的恩賜，禱告完開始用餐。

飯桌上，大家邊吃邊聊，伊莉莎不時冒出幾句天真可愛的話語，讓大家歡樂不已；聖路易的心情顯得極好，竟然也說了不少話，這讓熟悉他性格的米修斯有些驚訝。

一頓飯吃得很輕鬆愉快，很有氣氛。

吃完午飯，大家在樓下聊了會兒天，直到維綸德困了倦了，米修斯和聖路易才一起上樓。

在米修斯的房間里，米修斯將連日來的問題都想聖路易做了請教，聖路易沒想到米修斯對於魔法的理解竟然已經達到了這樣的境界，很是吃驚。等到看到米修斯桌子上那塊三十六維碼的魔方，心中對米修斯的天賦更是驚嘆不已。

對於米修斯的問題，聖路易並沒有給出多麼詳細的結果，只是在關鍵地方提點了他幾句，剩下的地方留着米修斯自己去發揮，似乎也只有這樣，才能夠更好地開發米修斯的潛力。

聽着聖路易的提點，米修斯結合著自己連日來的感悟，隱隱找到了感覺，一個下午都在沉思中度過。

等到西方絢爛的晚霞將天空鋪滿的時候，伊莉莎敲響了米修斯房間的門。

原來，城主府的馬車已經到了，正在樓外的路邊等著米修斯。

米修斯下樓，來者還是前兩天來的那個管事，正站在馬車邊安心地等待着。

米修斯推開門，先打過招呼，抱歉道：「還得麻煩您再等會兒，我去洗漱下，馬上就好。」

「好的，米修斯少爺。」管事很紳士地站在馬車邊，恭敬道。

米修斯轉身回屋，洗漱完畢，在伊利莎的幫助下穿上了管事前兩天送來的禮服，整個人一下子英氣不少，看得伊莉莎都有些發愣。

「怎麼樣，少爺是不是很好看啊？」米修斯笑着颳了下伊莉莎的鼻頭，逗弄她道。

伊莉莎用力地點點頭，小聲道：「估計那些名媛小姐看到少爺之後，連路走不動了。」

米修斯呵呵一笑，揉了揉伊莉莎的金髮，和聖路易走出家門。

「啊，聖路易大人也在啊。」管事見到聖路易，神情愈發地恭敬，躬身道：「聖路易大人，要不要稍等片刻，我吩咐他們回去再派一輛馬車？」

聖路易輕輕擺手，道：「不用麻煩了，我就和米修斯一輛車吧，正好說說話。」

聽聖路易如此說，那名管事也沒有再堅持，伺候着米修斯和聖路易上了車，緩緩離開。

「明天上午，穆比斯會提前舉行今年的秋狩，我想着讓你和亞歷山也去，權當是這段時間歷練成果的檢驗。」坐上馬車，聖路易看了眼米修斯，輕聲道。

聽着聖路易的話，米修斯的腦海中瞬間閃過托雷斯的身影，知道穆比斯提前秋狩肯定是為了討好托雷斯，沒有猶豫，輕輕點了點頭。

車廂里很安靜，聖路易耐心地給米修斯提點着聖比斯城的幾個主要的貴族，米修斯靜靜地聽着。

不知不覺間，馬車就來到了城主府。

此時，已經是黃昏時分，西方的天際只留下淡黃色的餘韻，天地間已經籠罩在淡淡的暮靄之中。

城主府的門前一輛接着一輛的停滿豪華馬車，不時還有豪華的馬車載着光鮮的貴族、靚麗的名媛小姐到來，每個人臉上都是喜氣洋洋，顯然，因為托雷斯的加入，讓大家對這場晚宴的期許高了很多，不少的貴族名媛都表現得比以往更加矜持、淑女，希冀着能夠獲得托雷斯的青睞。

米修斯和聖路易在門前下車，跟着管事安靜地走進城主府。

城主府很大，是整個聖比斯城僅次於教堂的第二建築，所用的材質乃是高貴而低調的玉理石，精美的雕刻、奢華的地毯、靜靜燃燒着的烏里斯蠟燭，無一處不彰顯著作為貴族才有的奢華與美麗。

宴會廳里的顆顆烏里斯蠟燭將偌大的宴會廳照得亮如白晝，人們微笑着往來其間，或客套或真誠地打着招呼；年輕的或英俊或動人的侍從、侍女端著放滿美酒的托盤在人群間穿梭，很是賞心悅目；穆比斯正陪着托雷斯坐在宴會廳邊上的沙發上，不時小聲地和托雷斯說上幾句，也不時和走過來向托雷斯打招呼的貴族小聲寒暄。

米修斯和聖路易剛剛走進宴會廳，穆比斯就站起來迎了上來，托雷斯猶豫了下，也站起身。雖然他沒有過來，但是這表現出來的態度也讓米修斯很驚訝。

米修斯偷偷地側過頭看了眼聖路易老師，心中很好奇老師的身份。要知道，就算聖路易是天才魔法師，是教廷的執法祭司，也不應該足以讓托雷斯表現出這樣的禮遇啊。

「我的老師是龐培大人。」好像是知道米修斯在想什麼，趁著穆比斯還沒過來的時候，聖路易輕聲解釋道。

龐培大人！

米修斯腦海中瞬間閃過龐培的資料，心中很是震驚，沒想到自己老師的老師竟然是教廷的第二號人物、著名的紅衣大主教龐培大人！

龐培大人不僅僅是教廷的紅衣大主教，同時還是奧克蘭帝國最傑出的魔法師之一，是繼曼努斯特大人之後最有希望突破進入九階魔法師境界的魔法師。

怪不得高傲如帝國第五大家族的繼承人都要站起來恭迎自己的老師，原來老師的老師竟然這麼厲害。米修斯暗暗想着。

「呵呵，聖路易大人和米修斯一起來的啊，到那邊坐吧，烏拉比家族的少爺托雷斯在那邊呢。」

米修斯震驚愣神間，穆比斯已經走了過來，笑呵呵地和聖路易打招呼，邀請他們過去一起坐。

聖路易沒有拒絕，淡淡一笑道：「那就打擾托雷斯少爺和城主大人了。」說着，帶着米修斯和穆比斯一起走了過去。

走到沙發前，托雷斯對着聖路易微微一禮，輕聲道：「您好，祭司大人。」

聖路易微微點點頭，拉着米修斯在沙發上坐下，對托雷斯道：「你也坐下吧，老公爵夫人的身體還好吧？」

「奶奶的身體很好，多謝祭司大人關心。」托雷斯在沙發上坐下，欠了欠身道：「奶奶讓我代她向龐培大人問好。」

「多謝老公爵夫人了。」聖路易淡淡道。

聖路易和托雷斯安靜地聊著天，米修斯卻一直在靜靜地觀察托雷斯，想要趁機做點兒什麼。

可是，他不敢。

因為，托雷斯的身後站着一個中年人，一個看上去很普通很沉默的中年人。

中年人安靜地站在托雷斯的身後，雙眼微闔，看上去就像是在打瞌睡一般。

但是，敏銳的米修斯卻能夠感受到對方平凡外表下的那份實力，心中斷定，對方的強悍絕對在聖路易老師之上！

看來，今天是沒有機會使用撒旦的預約了。

想到這裏，米修斯不禁在心中微微嘆了口氣。雖然有些遺憾，卻也沒有太過失望。畢竟，托雷斯是帝國頂尖貴族的繼承人，要是這麼容易就被下了毒，倒真的是令人失望了。

「唐吉可德學長，好久不見。」就在米修斯失望的時候，聖路易竟然輕聲和對面的中年男子打了個招呼。

唐吉可德睜開微闔的雙眼，淡淡地看了眼聖路易，點了點頭，又低下頭去，沒有任何言語。

聖路易端起身前的紅酒，輕輕抿了一口，也沒有生氣，微微有些自嘲，道：「這麼些年了，你的性格還是一點兒沒變。」

這邊正說着話，一直都插不上話的穆比斯看了看時間，和聖路易、托雷斯欠了欠身，走到宴會廳的正中央，大聲地宣佈晚宴開始。

音樂在宴會廳里響起，人們開始走下舞池，隨着美妙的音樂翩翩起舞。一些大膽的名媛小姐忐忑地走過來邀請託雷斯一起跳舞，托雷斯都笑着答應了；也有邀請聖路易的，都被聖路易婉拒了。

米修斯最清閑，沒有名媛小姐過來邀請他跳舞，估計伊莉莎知道了都會替他打抱不平了。

自己家的少爺這麼好看，那些貴族名媛小姐的眼睛是怎麼長的啊？只是，她哪裏知道，在這些名媛小姐眼裏，她眼中獨一無二的少爺只是一個卑微的教廷執事而已。能夠坐到這個大廳里喝葡萄酒就已經是極限了，當然不會有人把時間浪費在他身上。

雖然沒能夠做點小動作，也沒有像伊莉莎預期的那樣迷倒一片貴族名媛，但是米修斯並不沮喪，靜靜地坐在聖路易身邊喝着紅酒，打量著對面那個中年人，猜測着他的故事，愈發地覺得好奇。

期間，也有聖比斯城的一些貴族過來和聖路易打招呼。聖路易淡淡地應對着，這些貴族也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樣子，還面帶笑容繼續和米修斯打招呼，對於前段時間米修斯傳遍聖比斯城的表現，絲毫不吝嗇讚美之詞。

這些貴族老爺，要是對待農奴、對待平民、對待自己的僕從能夠有對聖路易十分之一的寬容，「美妙」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將不再是存在於字典上的美麗字眼。

「是不是有些無聊了？」

等到這些貴族散去，米修斯正喝着紅酒，耳邊響起了聖路易的聲音。

米修斯當然沒有覺得無聊，他看着那些貴婦名媛在舞池裏搔首弄姿，看着那些貴族老爺看向漂亮侍女的若有深意的目光，想着那些貴族老爺在老師面前謙恭的模樣，順便猜想着唐吉可德的故事，覺得很有意思。上一世一直在山上修鍊的他哪裏有機會見到這樣旖旎曖昧的場景啊，這一次有機會見到，當然會覺得好玩兒。

只是，既然聖路易如此問他，聰慧的米修斯當然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很「老實」地點了點頭。

「那我們走吧。」聖路易對着唐吉可德點了點頭，安靜地站起身去向穆比斯和托雷斯辭行。

穆比斯雖然有些遺憾，也沒有強留，只是邀請聖路易參加第二天的秋狩。

回去的路上，米修斯幾次想開口問關於那個中年人的事情，還是沒有開口。因為他清楚，依著聖路易的性格，願意告訴他的話，早就說了，現在既然沒說，那就是老師不想說了。

走到米修斯家的小屋前，米修斯邀請聖路易一起放煙花，聖路易笑着搖搖頭，繼續向美亞森林走去。

黑暗中，不知道為什麼，米修斯總覺得聖路易老師的背影很落寞，甚至有點兒凄涼。

走進屋裏，伊莉莎正和亞歷山、維綸德爺爺坐在長桌邊上聊天，他們顯然沒想到米修斯會這麼早就回來。

「少爺，你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啊？難道城主府的晚宴已經結束了嗎？」伊莉莎跑過來接過米修斯脫下的禮服，好奇道。

米修斯故意嘆了口氣，搖搖頭道：「晚宴當然還沒有結束，只是你家少爺沒人搭理，實在無聊就先回來了。」

「啊，少爺這麼好看都沒人理你啊，難道參加宴會的人都比少爺要好看嗎？」伊莉莎眨著大眼睛，很天真。

笑着摸了摸伊莉莎的腦袋，米修斯呵呵道：「是啊，所以長得很難看的少爺只好回來找伊莉莎放煙花啦。」

「好啊！」一聽到放煙花，伊莉莎就很開心，蹭蹭地將米修斯的禮服送上樓，就跑進樓梯下的小倉庫，不一會兒倉庫里響起了她的喊聲：「哥，快來幫忙啊，我搬不動啊。」

聽到她的喊聲，亞歷山呵呵一笑，走進倉庫幫她把煙花搬到門口，米修斯也攙著維綸德走到門前，一起看煙花。

嘭！嘭！嘭！

絢爛的煙花在屋前的夜空裏綻放，看着美妙的煙花，伊莉莎歡快的像個孩子，興奮地喊著、叫着、跳着，維綸德也露出笑容，就連悶悶的亞歷山都呵呵直樂，米修斯站在他們身後，突然間覺得很滿足、很溫暖。

當清晨的曦光灑落在聖比斯教堂前神聖的雕像上時，聖比斯城的貴族老爺們已經在自家扈從騎士的隨從下出發了，他們的目標是城外原野和美亞森林的交匯處。

貴族老爺們穿着緊緊套在肥胖身軀上的獵服，臉上泛著興奮的紅光，一想到即將開始的狩獵，就彷彿回到了自己年輕的時代，回到了昨天晚上和少女大戰的床上，熱血沸騰。

相比貴族老爺們的興奮，托雷斯倒是顯得很平靜。

今天的他，一身紅色的獵裝，戴着黑色的寬沿帽子，上面縫著一條沒有任何雜質的白狐的尾巴，腰間束著黑色的禮帶，配着一柄精緻的短獵刀，腳上穿着一雙長筒靴，很是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