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4、以毒攻毒
陳瑕忽然想到自己，梅麗絲的話，叫他不寒而慄，因為他便是那個長生之人。如果要承受這麼多的痛苦，他真的不知道能否還有勇氣活着。在那一瞬他似有所悟，死亡是懦夫的行為，而活着反而需要莫大的勇氣。那蠱祖承受了這麼多的痛苦，依舊選擇活着，不得不說，他縱使兇惡，卻是一個大勇之人。
墨喜兒皺眉道：「如果是那樣和死了又有什麼分別？」
梅麗絲道：「當然有分別，至少可以在活着的時候，看着自己達成所願，一旦心愿一了，那也就可以死而無憾了。只是我們沒有人知道吳欲的心愿是什麼？又或者他自己覺得為了墨家而死，心甘情願。所以是選擇卑微地活着，還是轟轟烈烈地死去？你們誰敢做這個決定？」
在場的人除了他們這個幾個之外，還有很多照料傷病的村民，梅麗絲的話所有人都聽在耳內，可是眾人又全都沉默不語，因為的確沒有人敢代替吳欲做這個決定。整個大殿之內，死一樣的沉寂，只有病榻上那些毫無意識之人的不住的粗重喘息，以及咳嗽聲，不時傳來。
過了許久，祖懼才打破沉寂，高聲道：「這叫什麼方法嘛，我看行不通！還是等神醫回來再做決定……」
段愛卻道：「七弟的狀況，不知道能堅持到幾時，如果因為我們不施救，而叫七弟命喪黃泉，於心何忍？」
梅麗絲笑道：「不錯，救援越早，生的希望就越大，如果遲了，他一命嗚呼，那神仙下凡也無力回天了。」
幾句話，叫祖懼啞口無言，一個毫無意識的人，生命只能掌握在別人的手裏，救還是不救，再也沒有人敢妄下結論。在場不下一百多人，全都覺得此事棘手的很。
就在這時，陳瑕忽然說道：「不妨我來試試。」
「你？」梅麗絲皺了下眉頭，「你可以替他接骨，清除淤血嗎？」
陳瑕道：「我也略懂醫術，我師父鴆毒西施戚滄海，固然不如姑姑的醫術高明，不過我也曾學過一些救人的手段。我想以我的血，再加上用內力給他續命，料想他可以堅持到胡古前輩回來。」
梅麗絲搖了搖頭，道：「你的血的確可以療傷，但是你體內有金蠶蠱，如果以這個方法給吳欲續命的話，那就算暫時活命，最終他卻會中毒而死。」
「胡古前輩不是可以解天下各種奇毒嗎？就算吳欲中毒，只要能把他的命延續一時三刻，堅持到胡古前輩回來，那再行解毒也就是了。」陳瑕道。
梅麗絲眼珠轉了轉，心想：內力續命倒是個辦法。胡古當初與師父在大雪山決鬥，算是師父的仇人，這些年，也不知道他的醫術和毒功到了什麼境界，既然他號稱醫毒雙絕，不如就看看他能否解了我下的毒。這是一個替師父報仇雪恥的機會，也可以傳授陳瑕一些毒功，不能輕易錯過。只有吳欲的生死與我又有什麼關係？
想到這裏，梅麗絲不再阻攔，「金蠶蠱的毒非常厲害，就怕以胡古那麼高明的醫術，最終也無能為力。陳瑕，你的血已經再不能治病救人，不過我一個方法比較冒險，不知道可否試一試。」
墨喜兒道：「就算有一線生機，也得試試。」
祖懼也道：「就是啊，反正七弟已經只剩下半條命了，就死馬當活馬醫。總不能就這麼放着不管。究竟是什麼方法？」52文學www.52wpe.com
梅麗絲想了想：「陳瑕因為中了金蠶蠱，他的血奇毒無比，所以我想用以毒攻毒的方法，中和他體內的的毒性，如此一來，或許能延緩吳欲毒發的時間。」
祖懼性急，催促道：「那還等什麼？現在就着手醫治吧？」
梅麗絲道：「話是你們說的，將來可不要後悔！」
「後悔什麼？」祖懼道：「先把人救回來再說。」
梅麗絲道：「既然這樣，那我就幫你們的忙。但是有一點，陳瑕你也也必須知道，以內力給一個將死之人續命，那是個無底洞，你有多少內力可以使用，我怕你消耗過大，最後不但救不了他，反而會害了自己。如果是這樣，你也願意施以援手嗎？」
陳瑕毫不猶豫，「只要能救活他，損耗點內力又算得了什麼？內功只要修鍊就可以慢慢恢復，一條人命沒了，就再也活不過來，更何況……他的傷……」
話說了一半，墨喜兒趕緊打斷道：「他的傷這麼重，都是因為我太任性，如果我不執意要去襲擊那三十一名通天教的惡賊，那二哥也不會慘死，七哥更不會受傷。」說着，墨喜兒伏在陳瑕的肩頭低聲啜泣。
陳瑕明白，她是為了自己隱瞞事情的真相，可說到底，那場雪崩是陳瑕一手造成，吳欲的傷其實和自己有莫大的關聯，所以陳瑕寧可損耗內力，也要在鬼門關前拉他一把，就當是歉意也好，責任也罷，陳瑕也不想把這件事推卸給別人。
他輕輕拍了拍墨喜兒的肩頭，正色道：「此事與你無關，都是因為……」
梅麗絲又說道：「都是天意弄人，與他人無尤。當時的情況那麼緊急，誰也意料不到會有這樣的意外發生。所以喜兒、瑕兒，你們倆也不用太難過了。」
梅麗絲的意思是提醒他們，這件事完全因為是一場誤會，陳瑕就算當時打碎了冰川，可他畢竟也是無心之過，當時的情況，他不出手，那死的就是他自己。陳瑕這個傻小子，要把所有的罪責攬在身上，那墨家的這幫弟子又豈能輕饒了他？所以要緊牙關，說什麼也不能承認這件事與他有關。
墨喜兒抱着陳瑕，也在他的胸口處暗暗使力，提醒陳瑕千萬不要承認。
陳瑕猶豫了再三，終於還是決定暫時不說出事情的真相，因為梅麗絲和喜兒都在替他隱瞞，如果他這個時候承認，那搞不好會把他們二人也牽連其中。
梅麗絲道：「不管怎樣，先救人要緊，麻煩你們把他抬到一個僻靜所在，我和陳瑕聯手閉關施救。」
陳瑕又扶起墨喜兒，「喜兒，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如果我不救他，對不起自己的良心，就算耗盡內力，我也儘力保住你七師弟的性命。」
墨喜兒見陳瑕說得如此堅決，也不再多說什麼，只好點了點頭，道：「那你可千萬要保重自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