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0、人生苦短

1070、人生苦短

「那又何苦?」陳瑕長嘆了一聲。

「我自己選的……絕不會後悔,事情發生了,就算明知得不到,傷不起,可我還是……」阿曼停頓了一下,嘆道:「許是命中注定,既然沒有結果,又偏偏相遇,我也不知道這麼辛苦是為了什麼。我們最終也不可能走到一起,那些愛恨糾纏,聚不得,捨不得,這才是最折磨人的。」阿曼上前一步,輕輕抱住陳瑕的肩膀,陳瑕虎軀一顫,想要推開,阿曼卻把他抱得更緊,頭抵著陳瑕的肩頭,哭着說道:「蘭天定臨死前說,精絕怕是要亡了。我知道他沒有騙我。我這一輩子都給了精絕,我是精絕的女兒,絕不能自毀誓言。從我離開精絕去大漢尋找阿布提時,就對自己說過:精絕亡國日,便是紅顏身死時。就好好陪我走完這一段路,也許是一天也許是一年,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得到精絕亡國的消息,我只希望在我死之前,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要他抱着我,疼愛我,而那個人……再也不是阿布提……」

陳瑕終非鐵石心腸,阿曼如此傷心,陳瑕又怎能拒絕?顫聲問道:「那個人會是誰呢?」

阿曼抬起淚眼望着陳瑕,輕聲說道:「如果不是瑕哥哥你,阿曼真想立即便死了。」

陳瑕猶豫了一下,還是緩緩地抱緊了阿曼,「不要死,不要死,就算精絕真的亡國,我也不要你死。我答應你,一定為你守護精絕,不叫匈奴人得逞!」

阿曼略感欣慰,柔聲道:「你一個人不行的。蘭天定說的對,精絕不過彈丸之地,鄯善不取,匈奴不取,他國也會取,並非只有匈奴和鄯善才是威脅,大漢也同樣是威脅。再說,你答應我的事太多了,我不敢再奢望更多,我只希望能和你在一起渡過餘下的時光,拋卻所有的包袱,開開心心地在一起,就好像……就好像那些普通的牧民夫婦一般……過一段平靜的日子。我們不要去西域都護府,好不好?我不會永遠纏着你……你知道的。」

陳瑕心中苦澀,當看到她抓住哥哥的手,卻放開自己的手,他就已經察覺到,自己根本忘不了阿曼,當得知她喜歡別人的時候,那顆心依舊會覺得痛,而並非毫無感覺。如果事不關己,那他應該替阿曼開心,為她高興,可陳瑕卻沒有任何欣喜。他靜靜地望着東方的那一抹朝陽,可他又怎麼可能真的平靜,當阿曼呼喚他的名字,陳瑕依舊覺得親切溫暖。這個世上如果沒有了阿曼,陳瑕不知道自己會怎樣的傷心難過,他不敢去想。

只是這個時候,答應了阿曼和她遠走高飛,不問世事,過一段寧靜的日子,可小倩呢?那個該死的齊天丹穴陣呢?那個拯救天下蒼生的使命呢?難道全都不顧了嗎?

陳瑕狠了狠心,「不行的……」說着他便要推開阿曼,阿曼卻死死抱住他,「為什麼不行?你的生命如此漫長,我只要你這幾個月的時光而已,慕容姐姐能做的,我……我也願意為你做。」原來她還是相信了陳瑜的話,以為陳瑕和慕容倩在漁陽郡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夫妻之實,言外之意,即便她與陳瑕不可能結為夫婦,也可有露水之緣。

她是精絕公主,雖然是西域小國,但能說出這番話來,已經屬喪倫敗德,可她卻說得如此堅定,自然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也用了最大的勇氣。

如果陳瑕這都不明白,那他真該立即便一頭撞死了。可她越是如此,陳瑕卻越發覺得兩難,只是輕聲喚道:「阿曼……」除此之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阿曼便又問道:「是不是我不及她漂亮?」56小說www.56xiaoshuo.com

陳瑕搖了搖頭,「你是天下最美的人兒。小倩也不及你。」

阿曼又道:「你從不喜歡我?」

陳瑕又搖了搖頭,「從第一次見你,我就喜歡你……」

「那為什麼不和我在一起,遠離這紛擾的塵世,你要找慕容倩,等我死後,我許你去找她,因為我知道她是真心待你。難道這樣也不可以嗎?」

陳瑕一聲輕嘆,「你為什麼一定要死呢?就算精絕亡國,那也是沒發生的事,沒發生的事為什麼要想那麼多?他們都說我是傻瓜,要我看,你才是真的傻!阿曼……這世上並非只有兒女情長啊,還有很多事等着我們去做。我答應你,替你拯救精絕,我們要去西域都護府,班超和我爹是結義的兄弟,到時候我們再聯合鮮卑,平定整個西域,最終打敗匈奴,那樣的話精絕不就太平了?你也就不用死了,有用之身,何必做那些無意之事?過一段與世無爭的日子,也是我心所願,可惜大事當前,由不得你我呀。難道你一心求死,是為了精絕嗎?如果真是那樣,大可不必。」

阿曼捫心自問,今天這番話完完全全是有感而發,卻並非為了精絕,而是為了陳瑕。如今陳瑕的一番話,卻駁得她啞口無言,精絕明明還在,為什麼非要等它滅亡之後,再殉國自盡?為什麼不着手挽救?其實歸根到底,都是借口,她只是想多享受一下被陳瑕寵愛的感覺。

原來自己竟是那麼自私,在最關鍵的時候選擇了逃避,那就不要說自己是為精絕而生的了。她再如何堅強,也始終是個女孩家,在這個時候,她需要的原來不是精絕國,而是一個心愛之人的呵護。

她望着陳瑕說道:「那你會和我在一起的,對嗎?」

陳瑕這次倒是沒有拒絕,「我一直和你在一起啊。」

阿曼苦澀一笑:他還是不明白我的意思。「那好吧,瑕哥哥,我們再也不提生死這件事了,剛才的話,就當我什麼也沒說。但是,我只想知道,我的心,你是不是一點也不明白?」

陳瑕皺了下眉頭,支支吾吾地說道:「你今天怎麼了,喜歡刨根問底的。」

阿曼正色道:「反正不管怎樣,我都下定了決心,回到精絕的時候,就永不見你。就當給我留一個美好的回憶,也不可以嗎?瑕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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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樓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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