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生死有命

武者翻雲覆雨，神通頗大，但武道世界何等殘酷，修鍊多年，刀口舔血，依舊有可能被殺，被奴役。

相較而言，普通人的世界更加殘酷，武者一怒便能喋血千萬普通人，元獸甚至以人類為食，普通人，青壯時或許還能獵殺普通元獸。

但面對強大元獸，乃至小小的天地震動，那便是普通人的末日。

「十年了。」秦奇一路狂奔，心事重重，前世父母死去，便是他的心結。

可這一世，當初離開那小山村時，父母還算青壯，如今十年後，父母如何了？

十年時間可以改變很多。

當初秦奇從小山村走出來，走到青雲鎮用了很長時間。

但當初路途上的艱辛，對如今的秦奇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小半日，那熟悉又陌生的小山村出現在秦奇眼帘。

夏銀鳳白衣勝雪，絕美容顏配合那獨有的王者氣勢，哪怕沒有散發元王威勢，依舊惹人奪目。

而秦奇衣着樸素，一副當初從小山村走出的衣服。

看到這小山村，秦奇難掩激動。

這裏還在，真好。

「神仙，快看，有神仙來了。」

「踏空啊，真是神仙。」

有孩童在村前玩耍，驚叫起來，沒辦法，此處太過偏僻，普通人想要離開，進入最近的城鎮都要很長時間。

秦奇，夏銀鳳氣質不凡，根本就不像村中人。

秦奇滿臉追憶，曾幾何時，這一世出生在此的他，就因為小時候見過強大武者鎮殺可怕元獸，便天天嚷着要修鍊武道。

可父母根本不同意，縱然他們知曉武者都是神仙中人，但也聽說武道世界的殘酷。

但最終，這一世的秦奇依舊偷偷摸摸的離開。

而幾乎在這些兒童呼喊，引來不少村民之際。

二人已經消失無蹤。

村尾，一處小木屋佇立着，門前有良田，只是此刻的良田大半荒廢。

小屋門前，一個木質輪椅上，一個滿臉皺紋雙眸渾濁的老婦坐在那裏，打着哈欠，仿若下一刻便要便會昏厥。

清風徐來，這處有些荒涼小屋前，突然出現了兩道身影。

置身這小屋與荒廢田園前，一股安靜和安逸之感充斥着。

秦奇走到小屋前，坐在木質輪椅旁，沒有打擾那昏昏欲睡警覺性差到極致的老婦，目光落向遠方。

許久，老婦悠悠醒來，伸出那顫巍手掌，欲要驅使那木輪。

然而就在剎那，老婦轉頭，看向坐在她身旁的少年，那渾濁眸子瞬間被一層水霧侵染。

秦奇站起身，站在老婦身後，推動木質輪椅，輪椅老舊，咯咯作響。

老婦伸出手掌，那飽經滄桑的手掌放到了秦奇手掌之上：「你父親的骨灰，我已經灑了，我死後，也灑了。」

饒實秦奇心境堅定，此刻也不由雙眸模糊。

「不要救我，也不用救我，身前能見，已經是上天眷顧。」老婦開口。

秦奇身體再度一顫，他能救，確實能救。母親不過身體被侵入毒素，長年累月才會如此。

只要一枚丹藥，只要一份藥液，便能讓其恢復。

哪怕秦奇留在老婦身邊，周身之上散發的元力便能讓老夫恢復，恢復壽命。

可根本沒法救。

「生死有命。」老婦開口。

當日秦奇住下，安撫老婦躺下，他便盤坐在床前，靜靜的看着那張褶皺的臉。

老婦目光渾濁，卻在灰濛濛的房間中顯得尤為璀璨。

夜半十分，秦奇雙眸緊閉，淚水根本掩飾不住。

夏銀鳳一直坐在秦奇身旁，老婦每次看她都情不自禁的笑：「她的肉身被侵蝕很嚴重，以普通人體質，數年前便應該死去，但她支撐到今日就是為了等你，如今，圓滿了。」

肉身被侵蝕，數年前就應該死去，信念強撐着她沒有死去。

如今，哪怕改造老婦肉身，但老婦心愿以了，少了信念，便等於死了。

秦奇坐在屋中，看着那安詳老婦。

村中，有人前來，如往日一樣送飯給老婦。

發現了秦奇，夏銀鳳二人。

之前村口兒童口中的仙人突然消失，讓很多人詫異。

村中來人，祭奠老婦，籌辦喪事，習以為常。

老婦歸去，四十幾歲不算高齡，在武者中這壽命更是少的可憐。但在這山村中，這般年紀死去，太正常了。

秦奇相貌沒變，很多人一眼認出他，但看他雙眸平靜，一直盯着老婦，常人不敢規勸。

唯獨村中老人來了幾位。

「普通人不比仙人，生死有命，既已逝去，便讓她走的安詳。」

「一代又一代，都是這般過來，看透些，這便是命。」

「別看我們每日活蹦亂跳，但都到了要死的年紀，雖然我們都懼怕死亡，但依舊在等待。」

……

村中老人勸慰，秦奇便在一旁聽着。

對於生命的理解，普通人自然沒有武者理解透徹，所謂入土為安，只是普通人的信念而已。

人死，則靈歸天地。

普通人或許對生命不夠了解，但他們卻也有屬於他們的領悟。

百年壽命在普通人中算是長壽，可他們短短百年便是一生，被養育，成長，立業成家，生兒育女，孝順長輩，到兒孫滿堂被兒孫孝順。

最終面對並等待死亡。

這是普通人的一代代循環。

百年是一生，武者的千百年壽命也是一生，誰優誰劣？

最終，按照凡人習俗，一切事情都尤為順利。

最後，秦奇抱着骨灰，揮灑在天地間。

普通人，還是喜歡土葬，不喜歡火化。

「你父親在世曾說，他兒子是仙人，會翱翔在天地間，火化，揮灑骨灰於天地間，或許能再度見到你。」

有人告訴秦奇這些。

骨灰揮灑，秦奇坐在木屋前很久，而夏銀鳳則一直在一旁陪着。

「當初我踏入元皇，心境不夠，古炎聖宗放大我器道執念，助我成就元皇，日後其他心思便再沒有器道重要。」

「四年前，鴻梁器尊也是抓住我器道圓滿，其他方面不圓滿來攻擊，果然我強大心境一攻就破。」

「今日才發現，心境的真正窟窿在哪。」

秦奇自語。

「生死有命，便是普通人的命，我命由我不由天便是武道武者的命。但真正能做到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武者，又能有幾個。」夏銀鳳道。

武者不過是因為修鍊壽命長些，實力強者，但依舊有七情六慾，爾虞我詐，最終還是在等待死亡。

「活着，就應該做自己想做的，只有自己夠圓滿，才能真正彌補遺憾。」夏銀鳳道：「或許時間長些，實力強些，掌控天道，我們還能見到那些曾經歸去的人，再讓他們活一回。」

清晨，村間兒童嬉鬧，聽說有神仙降臨，旁的村民不敢打擾，但孩童卻不懂。加上秦奇，夏銀鳳二人年紀不大，也並非凶神惡煞，這些孩童倒不懼。

反而對所謂的仙人尤為好奇。

仙人出現，自然擾亂了村子秩序，但二人沒有別的要求，其餘村民也只是按部就班的生活。

種田的種田，打獵的打獵。

這終究是凡人村落，附近還有凡人村鎮。

「仙人，看在出自本村份上，看在本村對您母照顧多年份上，能否為我們肅清附近暴猿，那暴猿太厲害，刀槍難傷，以村落中兒童為食，苦不堪言。」

有村中老者來求仙人。

縱然他們年紀大些，可秦奇不再是那個他們的晚輩，而是仙人。

「您老且回去好好休養，我會處理。」秦奇開口。

「謝仙人。」

「我本出自這裏，自小還跟您學過耕種，這般客套不好。」

「你這孩子。」老者讚歎：「當初倒是開朗精明，如今為何要精神不振，人各有命，歸去的人終究過去，活着的人還要繼續活，有些東西就是過眼雲煙。」

過眼雲煙。

「我明白。」秦奇笑着恭送。

七天時間，秦奇沒事帶着夏銀鳳在小村附近遊走，走過以往走過的地方，放鬆心情，倒是尤為輕鬆。

看着普通人中的樸實生活，倒是嚮往田園生活。

這一日，秦奇在田埂上漫步行走，漫無目的的遊走在翠綠中。

「秦奇大人，快來啊，怪物來了。」有孩童哭喊著衝過來，晶瑩淚珠在有些黝黑的臉龐上滑過。

秦奇轉身，帶着那孩童，瞬間出現在村中。

此刻，村中精壯已經拿出弓箭，大刀。

遠處，數里之外，一個龐大身軀正朝着這裏狂奔。

蠻猿？

秦奇目力自然超過普通人，看到之前村中老人口中提過的暴猿后，便無比驚詫。

這不是暴猿，而是蠻猿。

當初在西龍城軍方，他與蠻猿交手，對蠻猿外形太熟悉。

可蠻猿為何出現在此？

這裏距離所謂西龍城，至少有上萬里距離，而且普通人居住的地方，縱然環境不錯，但都是元力枯竭之地。

蠻猿乃是擁有特殊血脈的元獸，他們對環境要求頗高，為何出現在這等窮鄉僻壤之地。

暴猿衝來，便是驚天動地，村中人嚇的不輕。

這蠻猿還是尤為聰明的，只食年幼孩童，精壯，年長者都不吃也不殺，除非沒有孩童吞吃才殺人。

「這暴猿什麼時候出現的？」秦奇發問。

有村民道：「兩年前出現的，每個月，挨個村子吃孩童，附近村落知道我們有仙人坐鎮，將蠻猿引來這裏，求仙人處置。」

秦奇點頭，七日前他根本就沒有詢問暴猿實力便答應滅掉此獸，村中人自然覺得他有這個實力滅殺，所以給告知了其他村落的人。

可七天來，他遲遲不動手，也到了蠻猿吃人的日子，所以乾脆就將蠻猿引來這裏了。

「村長，我在村落附近佈置了陣法，強大元獸進入會被殺。」秦奇對着村中德高望重的老者道：「不久，我便肅清方圓千里的元獸，之後便不再歸來，各位保重。」

說話間，秦奇離去，帶着夏銀鳳。

而他們手段太高明，蠻猿實力有限根本無法捕捉。

「仙人怎麼走了？他還沒殺暴猿啊。」

「爸爸，我不想被吃啊。」

村民呼喊，孩童驚叫，可因為秦奇到來，原本欲做抵抗的村民都放下戒心，秦奇走的太倉促，他們根本來不及準備。

吼。

蠻猿大吼，朝着村落衝去。

村民傻眼，然而砰的一聲巨響，蠻猿慘死，屍骨無存。

「這就是仙人口中的大陣？」

村民驚呼。

三日後，方圓千里厲害元獸都秦奇肅清一遍，這裏元力枯竭，秦奇本以為元獸不會來此，肅清后才發現，單單殺掉的蠻猿便是六七隻。

雖然這些蠻猿在他眼中只是小貓三兩隻，可此地這般貧瘠，蠻猿不在自己老巢獃著，來此地作甚。

之後秦奇還發現，有不少武者組隊殺蠻猿，殺了蠻猿可以去各方宗門領賞，酬金不低。

不久后，秦奇進入青雲城，相較於十年前，此地顯得更加繁榮。

不過就算繁榮，也連九龍城都不如，更被說和武道名城玄都城，天都城相比了。

「此行，去打聽一下李大庄三人去向，然後去九龍城調查蠻猿滿山跑的事情。」秦奇告知夏銀鳳。

他們都戴上了面具，隱藏面容和氣息。

古炎聖宗不簡單，一定在調查秦奇下落。

可惜，秦奇從九龍城一路直接來到玄都城。

縱然在玄都城鬧出不少動靜，但哪怕古炎聖宗想要查到他出自哪裏，依舊不容易。

因為哪怕楊毅楊大師，碧月丹王等，都自覺發出天道誓言，不透露他的出處。沒有這些人道出實情，古炎聖宗要查得到鴻運傳承的秦奇，也要很長時間。

鴻蒙大陸太大。

對於青雲丹宗旁的器峰，秦奇是非常了解的，整座器峰的秘密通道他都知曉。

所以根本不用從正門進入器峰，直接通過密道，便能進入器峰核心處。

通過密道，秦奇順利的來到了器峰的中心處，器峰大殿的地下空間。

「咦，此地怎麼很多陣法都損壞了？」秦奇詫異。

器峰所有陣法核心都在此處，但秦奇卻發現，有七成陣法已經毀掉。

但此地原本是供給所有陣法能源的地方。

七成陣法毀壞，應該會有七成能源保存下來才對。

但能源卻一直沒有保存下來。

對此，秦奇很詫異，那其他能源去哪了？

走出大殿，秦奇更是大吃一驚，除了這座大殿，原本佈滿整個器峰煉器材料，此刻都變得滿目瘡痍。

可謂挖地三尺。

好在秦奇還看到了一座大殿，朝着這處大殿走去。

這座大殿並非被器峰陣法籠罩。

可這陣法根本無法攔阻秦奇，稍動心思，秦奇便踏入其中。

剎那間，秦奇便看到三個眼神默然，低頭鍛造的二十歲出頭的少年在刻苦鍛造。

此三人身體枯瘦，不過元者巔峰，體魄不算強大，但氣勢卻還在。

可見已經處在巔峰元者多年。

「你們怎會搞到這等地步？」秦奇的出現，三人本來是木然的。

但秦奇肅然開口，卻讓原本木訥的三人眼睛一亮，充斥着渴望之色。

然而迎來的卻是秦奇的冷哼。

當初他離開時，給了李大庄三人在此地極高的許可權，如清幕都只能進入器峰的山腳下，無法進入器峰的珍貴之地。

可現在，李大庄三人明顯成為了階下之囚，若不是這三人放人進入器峰，結果被人暗算，怎會有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