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第122章

「給我老實躺着,病都還沒好透,動什麼動。」

「我,我好得差不多了,頭也不暈了,肚子……」

楚翹下意識摸了摸平坦的腹部,還是有點痛的。

如果不是護士提醒她親戚來了,她還以為肚子痛是昨天在涼水裏泡太久的緣故。可能出於心理作用,知道是親戚來了,那股源源不斷往下躥涌的熱流,給她的感受越來越強烈了。

也令她更加沒辦法坦然面對封景霆了。

好尷尬!被男人看到了她最糗的狀態。

她淪為眾矢之的時,披頭散髮,濕漉漉,像個狼狽的水鬼。他看到了她最落魄的樣子,又親手抱過她狼藉的身體,見證了什麼是血染的風采。

她在這個男人心目中已經沒什麼形象可言了,再面對他時,她潛意識裏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態。

就這樣吧,反正不能再差了,沒必要裝,她也裝不出高貴典雅的名媛氣質。

她和他本就是兩條平行的軌道,不小心併到了一起,那也只是上天開的一個玩笑,是玩笑就當不得真,是錯誤就必須糾正。

這麼豪華的醫院,她住不起。

眼前這個人,她也招惹不來。

一旦篤定了心思,楚翹掀被子就要下去。

封景霆也不攔她,眼睜睜看着她走下床,汲著拖鞋打開門。

「你穿着病服,想回哪裏去,外面的人怎麼想你精神病院跑出來的未治癒患者?」

跨出門的那隻腳停在半空中,楚翹身形一頓,走不動了。

是哦,她的裙子被護工拿去洗了,連套能穿出去的衣服都沒有。

懊惱收回腳,她杵在門口當柱子,打量著外面客廳的陳設。她不想在男人面前示弱,因為他一句話,她又乖乖躺回床上,好沒面子。

其實,她的面子值不了幾個硬幣,可偶爾也要硬氣那麼一兩回。

不然,他會當她沒脾氣,軟柿子,高興了捏一捏,不高興了搓一搓。高不高興,他都要對她揉圓搓扁,動手動腳。

看着女孩瘦削的倔強背影,封景霆心頭驀地湧上一股難以言說的無力感,輕吁了口氣。

他走到她背後,握住她單薄的肩頭,將她的身子扭了過來。

「你在生氣?氣我昨晚沒有制止沈清清,讓你吃了虧?」

楚翹抿了抿唇,眼睛看向別處,不想回答他這個問題。

她不覺得封景霆有義務幫她,他跟她非親非故,她找不出他幫她的理由。

睡過?

那一夜,本就是個錯誤,她只想在腦海里徹底抹掉。

他對她感興趣,或者說是性趣?

抱歉,她只想跟他揮手說拜拜,再也不要見。

再說了,沈清清是他二嬸娘家的侄女,真要幫,也是幫有有關係的親戚。

從表面上看,他沒有助紂為虐,但他置之不理,是默許,是縱容。

忘不了,那幾個男人粗魯扯她的頭髮,獰笑着拽她的裙子,攔住她不准她離開。

忘不了,那些閑雜人等幸災樂禍的神情,看戲似的,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滿是輕視。

有個高壯的男子,動作最粗魯,抓她抓得最凶,拽住她閃躲跑動中散落下來的一把頭髮,用了狠勁拉扯。她掙不開,無法忍受地痛叫出聲,五官都皺成了一團。

然後,他來了,他們才收斂了放肆的舉動,她的心也冷了。

她找不到理由怪他,但也控制不住躥湧上心頭的那點黑暗情緒。到底,還是怨的。

她對他的感覺太複雜,有怨,有恨,有怒,有迷惘,有不知所措,還有那麼一絲絲不想承認的小感動。

從不曾對一個男人這樣上心,她有些慌了。

即使是孟顏浩,她也沒有那麼深的感觸。

而如今封景霆給她帶來了新的體驗,遊走於喜歡和討厭之間,極其微妙的情緒。

她捉摸不透,把握不住,想甩掉,男人不放手,她徒勞無力。

太過陌生的感覺,不曾有過,所以她特別心驚。

好似一輛開始脫軌的火車,失控之下駛向了未知方向,只要往前進一點,無法預測的危險便多了一分。

猶如驚弓之鳥,楚翹倏地回神,驚出了一身冷汗,猛然推開正低着頭,快要吻上她的男人,慌忙跳到一邊,拉開兩人的距離,扭頭跑向床邊。

封景霆看着空落落的手臂,抬眼,眸光一閃,直瞪向踩着拖鞋,噠噠噠往回跑的可惡女孩。

都說他沒情趣,可這丫頭比他還過分,他吻她,她居然敢躲。

楚翹快速爬回床上,拿被子把自己裹嚴實了,只留個圓乎乎的小腦袋在外面,戒備望着男人。

封景霆幾個大跨步就走到了床邊,俊臉微沉,漂亮的鳳眼夾雜着點點噴薄欲出的火光。

「你……」

「你這樣是不對的!」剛起了個頭,就被小女人打斷,她義正言辭,扁了扁小嘴,「我還病著,你不能欺負一個病人,以強欺弱,勝之不武。」

「剛才是誰說自己病好了,急着要出院。」

「我,我,我……」

「再我一個字,你今天別想說話了。」他不會讓她哼出一聲。

封景霆低頭,作勢又要吻上去。

「我想吃春卷!」楚翹縮了縮腦袋,趕緊拉被子捂住自己的嘴,漲紅著臉,一鼓作氣吼出來。

春卷?封景霆愣住。

那是什麼玩意?

狡猾的丫頭,說她笨,她還知道轉移話題。

轉移話題也就罷,她還突然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說她媽媽做的春卷有多好吃。

小時候,媽媽經常炸春卷給她吃,尤其是春天,到戶外路邊採摘那種香香的野菜,和著碎肉末做成餡,用麵皮捲起來,放入滾燙的油鍋,炸出金黃的色澤。

媽媽在炸春卷,她就圍着媽媽打轉,看着鍋里胖胖的春卷,饞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第一個春卷剛起鍋,她便舉著筷子,迫不及待夾到碗裏,然後,媽媽就會摁她的鼻尖,笑她小饞貓。

她什麼都顧不上了,只知道吃,媽媽要笑就笑吧。

咬一口,又香又脆,人生從此圓滿了,便覺得珍饈佳肴,饕餮盛宴也不過如此。

後來,媽媽走了,她在外面吃了無數次的春卷,自己也有炸過,可再也做不出媽媽那種暖暖香香脆脆的味道了。

她不想哭的,可眼淚不聽使喚,完全控制不住,越是對自己說不哭,反而流得更加洶湧。

想着媽媽做的春卷,更多的是想念媽媽,懷念家的味道。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她已經很多天都沒夢到媽媽了,好不容易夢了這一回,卻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心裏拔涼拔涼的!

夢裏不如意,醒了,還要被迫跟這個鼻孔翹到天上,將她平靜生活徹底粉碎的男人鬥智斗勇。

更可恨的是,每回都是她吃癟,被他弄得羞憤欲死,想撞牆的心都有了。而他既耍了威風,又佔盡了便宜,還擺出一張她不聽話,他很不高興的臭臉。

身累,心更塞。

她心裏苦啊,苦不堪言,比吃了黃連還苦!

胸口那股子酸楚憋悶感,不打一聲招呼,迅速湧上了心頭。

女孩抓着被角,眼眶泛紅,啜泣聲不斷,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無可自拔。

想着曾經的家庭溫暖,再看看如今的自己,孤零零躺在病床上,沒人疼沒人愛,可能到死了都沒人給自己收屍。

越想越凄涼,於是哭着哭着,就停不下來了!

封景霆眉間的川字皺得更深了,在他面前不顧形象哭得死去活來的女人,就她一個了。

時時刻刻挑戰他忍耐極限的女人,也就她一個了。

男人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眉眼微微抽動。

「想吃春卷,跟護工說一聲就是,哭什麼!夠了啊,再哭,我就把你丟出去。」他可不是哄女人哄到求爺爺告奶奶的軟腳男,換做別的女人在他跟前哭,他早就抄起手邊隨便什麼傢伙甩過去了。

「你就會欺負女人,威脅恫嚇耍流氓,沒品,不是男人!」楚翹哭得一抽一抽,話都說不利索了,還不忘抽噎著控訴男人惡劣品行。

封景霆冷冷哼笑,他是不是男人,她不是最清楚嘛。

耐心有限的男人扯開蓋住女孩嘴巴的被子,來勢洶洶的熱吻壓了下去,將她的委屈,苦悶和心酸通通吻回肚子裏。

房間里只剩細細軟軟的嗚咽聲。

「景霆啊,聽說你淪陷了!」

燕雲開亢奮的聲音猝然響起,人未到聲先聞。

封景霆心神一震,做賊心虛般,拉起被子蓋住女孩微紅的臉,徑直往門口走去。

門一開,燕雲開那賊兮兮的腦袋探了進來,迎面伸出一隻大掌,把他的大腦門又摁了回去。

「出去說!」

封景霆扯過燕雲開,無視他的抗議,將他拉出了病房。

「別啊,我還沒看到真人呢,讓我瞅一眼撒!」

屋裏,楚翹捂著臉,尷尬得要死。

聽着嗷嗷叫的誇張男聲,總覺得有點耳熟,又想不起在哪聽過。

想了半天,還是沒想起來。算了,不想了,傷腦筋的事已經夠多了。

情不自禁撫上自己的唇,被男人吻了好久,腫腫的,有點痛。

心弦,被一雙無形的手撥動。

打住,楚翹,不要再想了。

你和他是絕對不可能的!

下意識去摸口袋,想掏手機,這才想起自己換了衣服。

剛才好像看到客廳里有電話,楚翹連忙奔下床,跟趙怡然聯繫。

電話一接通,趙怡然慣有的咋呼聲就傳了過來。

「妞,你再不出現,我都想報警了,你爸爸這幾天沒事就給我打電話,問你在哪裏。你不會真的跟小說寫的那樣,第一次參加超豪華晚宴就驚為天人,被三百六十度無死角霸道腹黑總裁看上,拐到情趣套房纏綿到天亮。」

論好友在外面浪到不肯回家的各種理由,趙怡然想來想去,也就這個童話般的猜想最香艷,最讓她信服。

「沒有,你想多了!我就是想出來放鬆一下,多玩幾天,就准你出國浪啊,我也想到處走走。」

有一就有二,怎麼辦,現在跟好姐妹撒謊都臉不紅氣不喘了。

被封景霆嗚嗚,帶進陰溝,再也爬不出來了。

「這樣啊,害我白興奮了!那你記得跟你爸爸聯繫一下,免得他擔心你。」

楚翹嗯了一聲,似乎不願意多談,又聊了幾句便說自己忙,很快掛上了電話。

爸爸?

他是真的擔心她,還是別有目的,誰說得清呢?

楚翹扯起嘴角苦澀一笑。

她的爸爸是否真的關心她,有那麼一刻是發自真心為她着想,她已經不奢望了。

但電話還是要打的,報個信,畢竟她在這世上的親人也就這麼一兩個了。

楚昭南一看到陌生來電,反射性地快速接起。

果然是楚翹!

「你這孩子去哪裏了?一走就是十天半月沒音訊,不知道我會擔心啊!你這孩子,也太沉不住氣了,跟着封少是多大的福氣,你為什麼那麼倔強呢。哎,你跟你媽媽一樣,一條道走到底,不管值不值得,認定了,就要堅持走下去。」

楚昭南長吁短嘆,想起早逝的前妻,還真有幾分突如其來的傷感。

自以為說了一大通掏心挖肺的話,楚翹卻是一句都聽不下去。

這個時候,媽媽提到媽媽,隱隱還有指責的意思在裏面,她聽着有些反感。

「過幾天我看有時間沒,回家拿點東西。」

「我沒叫你來這裏!」

找了個僻靜的樓梯口,封景霆甩開燕雲開,沒有寒暄,而是不客氣質問。

燕雲開有點小受傷,做出西子捧心的滑稽動作,哀怨地睨了男人一眼。

「嗨嗨嗨,我犧牲寶貴的時間給你辦事,你沒個好臉色也就算了,還不讓我看到人,我虧死了。」

「人呢?」不想聽好友的絮絮叨叨,封景霆直接問重點。

「關起來了!」

一小時后,他們來到了城郊的一座廢棄倉庫。

屋裏立着一個身材壯碩的黑衣男,抬腳踢了踢地上的男人。

地上那個男人,腦袋被打成了豬頭,臉上腫起來的肉把眼睛擠得都看不見了,鼻子歪到一邊,鼻唇溝處黏滿了凝固乾涸的暗紅色血跡。男人的臉可以說面目全非,慘不忍睹。

燕雲開蹲下身子,拍拍男人腫脹到看不清本來面目的肥豬臉,眼底帶着嫌惡。

「真夠狠的,都沒個人形了,估計連他爹媽也認不出他了。」他扭頭,看向站得筆挺,面無表情的黑衣男。

「都說了打人不打臉,你把他揍成這樣,滿臉都是證據,就不怕警察請你去所里喝茶?」

黑衣男臉上肌肉像是石頭做的,硬梆梆,都不見動一下,只是嘴巴稍微上下蠕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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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妻小甜心:老公,玩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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