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奇怪的平地摔
「走吧。」蕭驍率先邁步離開，心裏其實是有些遺憾的，如果把黑色筆記本帶在身邊就好了，這樣的話就能知道這是個什麼妖怪了。
蕭驍又回頭看了一眼，昳麗緋紅的楓葉中，那隻妖怪幾乎與楓樹融為一體，唯有青色的喙暴露了其所在的位置。
哦，還有那條從枝椏間垂落下來的、色彩明麗的尾羽。
細細的絨毛在清晨的日光下光彩熠熠、華美異常。
不經意間，蕭驍對上了妖怪的雙眼，玻璃似的的眼珠子上映着一層薄薄的緋色，微微轉動着，顯出幾分怪異的僵硬。
蕭驍不知道為什麼，微微勾了勾嘴角，可能是他看到了妖怪眼底那幾分淺薄如霧的懵懂的好奇。
也或許只是因為，在清晨的香山、在漫山遍野的楓林中，偶遇了這麼一隻漂亮的、古怪的妖怪，實在是一個有趣而又驚喜的經歷。
不禁讓人有種置身話本的時空錯位感。
……
蕭驍幾人在香山消磨了一個上午。
下山時，那棵楓樹上已經沒有了那隻古怪又漂亮的妖怪的身影，蕭驍特意在周圍找了找，一無所獲。
難免有幾分失望。
不過想到能通過黑色筆記本召喚出這隻妖怪，那點失望的情緒也就沒了。
……
走到半山腰時，蕭驍放眼遠眺，此時早已天光大亮，每一片楓葉都似抹了一層薄薄的油脂，瑩潤透亮，幾許繾綣的艷色。
隱隱綽綽的，前面傳來了一陣喧嘩聲。
待幾人再上前幾步，一個拐彎，視線豁然開朗，便看到了前方圍着一大群人，正指指點點着，不知說的什麼。
漸漸的，一些隻言片語傳了過來。
「活該，誰叫……」
「……山神顯靈……」
「真的假的……這哥們要火了。」
……
蕭驍幾人湊上前，前面黑壓壓的人頭，實在看不清裏面發生了什麼。
諸葛雲碰碰身邊的人，是一個帶着黑框眼鏡的年輕人。
「哎，兄弟，發生什麼事了？這麼多人聚在這裏。」
眼鏡男還沒回話，前面一個腆著大肚子、本來在使勁惦着腳尖往裏看的中年大叔回過頭、很是熱情的口沫橫飛起來。
「說起來，這事真有點玄乎。」中年大叔有力地揮舞著雙手，語氣里透著幾分神秘還有快要溢出來的興奮勁兒。
「裏面那人呢，也是沒素質。你說這麼好看的香山，這麼漂亮的楓樹，怎麼就捨得破環呢？」
「就算心情不好也不能把氣撒在樹身上啊，你們說是不是？」中年大叔似乎是終於逮到了人可以「直抒胸臆」，簡直是滔滔不絕，更兼之語氣抑揚頓挫，還感情充沛，就跟說書似的。
諸葛雲聽得那叫一個抓心撓肺，咱能簡略點嗎？能嗎？
重點，重點！
說了半天，聽的人還沒搞清楚裏面究竟發生了什麼，只知道應該是有人破環樹木之類的。
但是，如果只是這樣，有什麼好圍觀的？
難道現在的人已經無聊到這種程度了嗎？
......
索性眼鏡男看不過去了，瞅准中年大叔話語的一個間歇，相當自然的插了進去。
那副理所當然的表情盡顯無辜。
眼鏡男言簡意賅的解釋了一番事件的內容。
原來是一年輕男子跟女朋友吵架了，就很沒品的遷怒了，不但狠狠地踹了楓樹好幾腳，還折了很多樹枝，甚至還撕了樹皮下來。
有人看不過眼說了幾句，直接被年輕男子嗆了回來。
還差點挨了揍。
所以其他遊客都對這個瘋子敬而遠之。
但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明明年輕男子一個人走的好好的，就莫名其妙的摔了一跤。
摔一次可以說是意外，但是一路走一路摔就真的是有問題了。
年輕男人顯然是氣壞了，現在正在包圍圈裏大罵特罵呢。
罵的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
「何必呢？本來就是自己有錯在先，年輕人心氣盛、脾氣暴可以理解，但不可以這麼不講理啊。」中年大叔頗有幾分感慨。
「看，現在來連老天都看不過眼了。」
「真的啊？」諸葛雲一臉目瞪口呆。
「那還有假，這麼多人看着呢，真的是走一下就摔，簡直是寸步難行啊。」
「次奧！」諸葛雲不由得爆了一句粗口。
張博、趙律正也是瞠目結舌，一時說不什麼話來。
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這麼神奇的事情竟然被他們碰上了。
那是一定要看看的！
張博擼胳膊挽袖子，深吸一口氣，毅然決然的擠進了人群中。
諸葛雲、趙律正緊隨其後。
「三哥，跟上。」趙律正不忘拉一把又開始發獃的蕭驍，面色有些小憂愁：三哥越來越呆了，這可如何是好？
蕭驍自然不知道趙律正的「愁腸百結」，他又聞到了妖怪的氣味。
不知什麼時候起，他竟然能分辨出妖怪的氣味了。
是因為見多了也聞多了的緣故嗎？
蕭驍有些漫不經心的想着，眼珠子卻四處張望着，似在認真找着什麼。
……
張博不負眾望，生生的「殺」出了一條路，帶領着寢室的兄弟們擠到了最前方。
裏面是一個比他們稍微大一點的年輕人，一身的名牌，看得出家境不錯。
此時卻很是狼狽。
渾身灰撲撲的，連臉上都是傷痕纍纍的。
隱隱也能看到年輕男子手掌心一片擦傷的痕迹。
年輕人眉頭緊皺，猶如困獸般的神情，緊繃、焦躁、憤懣、陰翳，而黑黢黢的眼底，卻泄露了幾分無法壓抑的驚恐與懼怕。
出身富貴的他，一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也養成了他自私霸道、肆意妄為的性子。
今天本是陪着他新交的女友來看紅楓的。
他就不明白，這一山的樹有什麼好看的。
他不記得是怎麼跟女友吵起來的，反正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結果自然是兩人不歡而散。
他的心情簡直糟透了，本來這麼一大早起來就為了看這麼個破樹就讓他滿肚子的火，之前還忍耐著，女朋友一走，心中的火就跟加了油一般，瞬間就失了控。
本來發泄了一通，稍微心氣順了一些的他，就碰到了這麼一個倒霉事。
第一次摔倒，他整個人都蒙了。
又不是小孩子了，路也不會走。
況且腳下的路既沒有坑坑窪窪，也沒有崎嶇不平，他究竟是怎麼摔的？
本來只以為是一個意外，誰想到後面他簡直是一步一摔，而且都是平地摔。
他臉漲的通紅，只覺得丟人丟大發了。
這什麼破香山，他果真不該來的！
但隨着周圍的人注意到他的情況，並且有竊竊私語傳過來，他的臉一下子褪盡了血色，蒼白的甚至有幾分可憐。
什麼山神？什麼天罰？
現在都什麼年代了！
況且，開什麼玩笑？他又沒做什麼!
他破口大罵，卻無壓抑內心的害怕。
是誰？究竟是誰在害他？
男子眼裏掠過一抹陰狠與戾氣。